第6章 章

第 5 章

瘦弱的人還在掙紮,眼睛睜開,微弱的光線下,眸光泛藍,剔透的眸子漉漉,睫毛都沾染了淚珠,看起來柔弱可憐,偏又不屈的掙紮,抗拒被,喉嚨裏發出低弱的吼聲。

溫灼瑾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只雪白的長毛獅子貓。

淡藍色的眼睛很圓很大,極漂亮。

警惕性很高,任誰靠近,都會伸出爪子極速的拍打,爪子被控制,便用牙齒咬。

弱小,又桀骜不馴。

溫灼瑾初接觸時,便被貓爪抓了,又被咬了口。

若不是她堅持,姜嬷嬷便要将那貓給退回去了。

此時,被她抓住的人兒,像極了那只貓。

脆弱,不屈。

掙紮讓女人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喘息着,周身的冷香味道更濃,血腥味也更濃重。

溫灼瑾看到了女人的手上,手臂有傷口皲裂,血滲出,簡陋被子下也散發着血腥味。

“姐姐,別動,你受傷了,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溫灼瑾竭盡所能的軟着聲音說。

女人掙紮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溫灼瑾想控制住她的手腳,又怕讓她用力時傷上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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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暫時松開了她。

被松開的人如炸毛的貓,身體供起手裏的斷簪立刻往溫灼瑾身上招呼。

溫灼瑾有防備,這次躲開了。

女人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的衣服多處破爛,好幾處滲出血,腳踝處甚至血肉模糊,有鐵枷鎖入到皮肉裏,看着極痛,她卻像是未曾察覺,手裏緊攥的斷簪向前揮舞,仍舊在反抗。

溫灼瑾心生憐惜的同時又生出憤怒。

銷香館的人竟這樣她?!

朝廷大清洗就在這幾,她怎麽受了這麽多傷,難怪這麽抗拒,看起來像是不清醒,眼神也不聚焦。

作為一個陌生人,現在對她說什麽,她都聽不到。

溫灼瑾沉下臉頓了頓,将随身攜帶的荷包打開,取出一枚褐色香丸。

這是一枚安神香,用上好的檀香加入薰衣,合歡,百合等調制而成,有催眠安神,舒緩情緒的作用。

房間裏沒有碳盆,溫

灼瑾打開腰間的鎏金镂空香囊,用火石點燃香丸後将香囊扣緊。

青煙從香囊镂空流出,在房間裏散開。

香氣裹住女人,甚至壓過她身上的冷香,只是她似乎沒有被安撫,身體反而顫抖的更厲害,甚至起身用那殘破的腳支撐,手拿斷簪朝着安神香散發的方向刺去。

只是準頭并不準,眼看着要撲倒。

溫灼瑾心裏一嘆,伸手将人接住,手再次攥住她的手腕,兩只細瘦的手腕都被溫灼瑾握在手裏,拉過頭頂。

溫灼瑾的另外一只手從背後将人撐住。

“你沒我力氣大,何必在這個時候動手?”

“你想活命嗎?想活命就省點力氣,冷靜下”

“求死的話,繼續掙紮,你的傷會更重”

溫灼瑾低聲說着,在女人後背的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

那只獅子貓喜歡被摸後背,脾氣上來時,順毛摸摸背就會眯眼乖順下來。

好像真的有用,女人掙紮的動作弱了,身體晃了晃栽倒下來,腦袋歪在了溫灼瑾肩膀上。

暈過去了。

溫灼瑾吐了口氣,小心的将女人的頭擡起。

暈過去的人,雙眼緊閉,眼下都是淚水的痕跡,濃密的睫毛上挂着淚珠。

剛才那樣掙紮反抗,不知道有多恐懼,多疼。

溫灼瑾将人打橫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全身綿軟的人,很輕,又單薄,脆弱無力,看上去任何人都可以傷害到她。

溫灼瑾拿起掉落在地的披風,拍幹淨,蓋在了女人身上。

沒有立刻抱起女人,溫灼瑾先起身去拿剛才的香囊。

香囊裏的香還在燃着,等下出去恐怕會成為矚目的對象。

剛才一時的沖動用一粒香丸給女人贖身,她也并不後悔。

只是,這件事她不想讓人知道。

還是要低調一些。

溫灼瑾轉身滅香時,并沒有注意到,被她放在床上蓋住的女人,眼皮微微動了下,手上的斷簪還緊緊握着。

顏凊斓像是沉入到了黑沉粘稠的沼澤中,精神恍惚,意識缥缈,不清醒,對周圍有些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真實。

只有一點本

能,讓她極力想要自保,杜絕任何人的靠近。

直到剛才,一個少女清甜的聲音一點點的喚醒她,淡雅清爽又微微帶甜的味道,沖入渾濁的靈臺,沖刷出一片清明。

方感覺,感官落到了實處,有了實感,同時痛感也洶湧而來。

溫熱的手,将她禁锢住,低柔的聲音在拉扯着她。

“你想活命嗎?想活命就省點力氣,冷靜下”

她還想活着,還不能死!

只是,眼前人是誰,身上的香又是怎麽回事?

她陰差陽錯逃到銷香館,還是被找到了嗎?

顏凊斓腦袋脹痛。

被最親信的人背叛,她已經不會再信任任何人了,更何況只是一個陌生人。

倒下去時,她其實還有一絲清明,即使身體極虛弱,也恪守住了這一絲清明。

看不見什麽,只用耳朵聽,鼻子嗅聞。

很快腳步聲響起,顏凊斓感覺到那少女又在靠近了,不覺緊繃了身體,卻是感覺到額頭一陣溫熱,觸感并不細膩,手心有一層薄繭。

“發燒了,哎,要趕緊去看病……”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股郁氣,似乎有些生氣,又含了其他情緒。

外面的門被拍了拍,溫灼瑾起身,走過去開門看到了鸾娘,對方仰臉讨好的笑。

“公子,買定離手可不能反悔了,一顆香丸已經很便宜了,若是沒生病,哪能這麽便宜。哎,若是今在這裏過夜的話,過夜費是要收的,這是定例,我可以幫你免了過夜費。只是,那夫人不經折騰,您悠着點。萬一出什麽事,可別怪我。”

鸾娘跟溫灼瑾說。

躺着的顏凊斓聽到了鸾娘的話。

對這個人顏凊斓是有印象的,是銷香館的人。

聽着她的話,顏凊斓感覺氣血翻湧。

她是被那少女還是少年給買了?!

只花了一枚香丸?

又是那人設的什麽局?

“我今便帶她走,這裏有小門嗎?帶個路。”少女的聲音傳來,似乎帶着氣。

“有,有,這就帶路!”鸾娘笑起來。

溫灼瑾心裏有些疑問,但是這會兒第一要緊的還是帶人到安全的

地方看病治傷。

溫灼瑾回身将床上的女人用披風包裹起來,頭腳都裹在了裏面。

如粽子一樣被裹住,顏凊斓不能動,緊接着身體微微搖晃,呼吸跟着紊亂。

鸾娘送溫灼瑾從銷香館的小門出去。

溫灼瑾沒跟鸾娘多說什麽,抱着人大步離開,繞到之前雇的馬車後面,擡腿上了馬車。

紫茸正扒着馬車窗口的簾子朝外看,找溫灼瑾的身影,聽到響動,立刻轉頭。

“姑……公子,你……”紫茸看到溫灼瑾抱了個人,瞪圓了眼睛,想叫姑娘,又想到溫灼瑾叮囑的在外面要叫公子的話。

溫灼瑾坐定,朝紫茸擺了擺手。

“先去烏桕巷。”溫灼瑾說了句。

紫茸不敢多問,讓車夫趕車去烏桕巷。

溫灼瑾名下在雲京城有一處三進的小院子,那裏也放了不少溫灼瑾買來的香材,院子裏栽種了各種香,有些氣味兒太濃重的,溫灼瑾會來這裏制作。

算是溫灼瑾的一個秘密小基地。

原本是想賣出去的,已經找了牙人,只是最近動蕩,不好賣出去,留到了現在。

馬車一路過去,顏凊斓一直都在溫灼瑾的懷裏,很平穩,都避開了明顯的傷處。

鼻端是清雅的甜香,讓顏凊斓費力保留的一絲清明漸漸穩固擴大。

身體的痛感也越來越清晰。

顏凊斓向來怕痛,想假裝昏迷的,呼吸已經亂的不可控制,喉嚨的嗚咽被強行壓了下去。

後背傳來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的輕撫,似是想要緩解她的疼痛。

到烏桕巷附近時,溫灼瑾讓車夫停下來了,她和紫茸步行去了烏桕巷那棟小院子。

這邊是溫灼瑾另外一個大丫鬟金蕊帶着幾個粗使婆子在看着,随着紫茸拍門,金蕊出來看門,看到門口的人,顧不得吃驚趕緊将人讓了進去。

“姑娘,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關上門,金蕊才急急的問道。

“金蕊,你讓人去燒水,再去找鄭女醫來。紫茸,現在天晚了,要宵禁,你叫個婆子陪你一起先回侯府,跟姜嬷嬷說我在烏桕巷住着,讓她別擔心。”溫灼瑾快速吩咐了下。

“紫茸,這

件事別跟其他人說。”想到什麽,溫灼瑾還是叮囑了下紫茸。

之前自己翻牆騎馬的事,紫茸都保守秘密保守的很嚴實,也是她讓說才說的。

今天不僅去了銷香館,還贖了個人出來,比以前更加的荒唐。

若是讓姜嬷嬷或者舅舅他們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訓斥她。

“姑娘,我知曉的,絕對不會亂說的。”紫茸忙應下。

吩咐好事情,溫灼瑾快步往自己在這所院子的住房走去。

金蕊比其他丫鬟都大一些,也更沉穩,給溫灼瑾打着燈籠到房間裏點了蠟,又端了炭盆來,這才出去安排事。

溫灼瑾不常來住,這裏的地龍并未燒起來,有些冷飕飕的。

溫灼瑾将懷裏的人放在了床上,轉身又拉了床厚被子蓋了上去。

随着被子蓋上去,顏凊斓悶哼一聲,就那點重量,壓到傷處,痛的顏凊斓整個人蜷縮住。

有些傷,稍微伸展牽扯就會痛,一蜷縮,又開始痛,緊閉的眸子眼淚溢出,只是一下,眼底全是淚痕。

溫灼瑾心裏一緊,忙将被子拉下來。

這被子用的是棉花,厚實的很,重量是重了一些。

溫灼瑾先把炭盆挪近了一些,想到顏凊斓身上的傷,溫灼瑾四處找了下,找到個醫藥箱。

因為研究香道,涉及到了香藥,溫灼瑾看了不少醫書,略懂醫術。

加上年前她剛受過幾次傷,有一些傷藥,在請的女醫來之前,處理簡單的皮外傷還是可以的。

從溫灼瑾的角度看,眼前的人,身上是受了傷,雖然慘烈,但是不至于如鸾娘說的,快要死了,恐怕還有內情,要等醫女來了再細看。

她現在可以先處理下外傷。

溫灼瑾把藥箱放在一旁,附身解開顏凊斓身上的披風,同時也讓顏凊斓被束縛住的雙手能活動了。

溫灼瑾想檢查下,看看先處理哪裏的傷,只是剛剛扯了下顏凊斓的衣襟,卻是看到剛剛還疼的掉眼淚的人,伸出細瘦的手握着斷簪抵在了她胸口,因為力氣弱,無法造成什麽傷害。

女人剛才緊閉的眸子睜開,一雙漉漉的眸子氤氲着霧氣,明明是柔弱可憐的,又刺猬一般,難以靠近。

溫灼瑾以為剛才顏凊斓的疼是無意識的,蜷縮都是本能。

其實顏凊斓都是維持着清醒的。

當溫灼瑾解開披風,觸摸顏凊斓,拉扯她破爛的衣服時,顏凊斓的隐忍告罄。

想起鸾娘說的話。

這人給她贖身,即使不是那邊的人,也是好色之徒。

就這麽急嗎?

“再動我殺了你!”顏凊斓說,聲音有些無力,即使帶着非常兇狠的情緒,也顯得如同貓貓軟着嗓音虛張聲勢的威脅。

溫灼瑾微微怔住,原來她的聲音是這樣的,軟糯軟糯的。

“我是想給你上藥。傷口是不是很疼?”溫灼瑾輕柔着聲音說,伸手握住顏凊斓捏着斷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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