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
回家？
灰白色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遮羞布，沉沉地壓在頭頂。遠處，幾株光禿禿的樹木，枝杈胡亂地伸展着，毫無生氣。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兒，一陣陣地往鼻子裏鑽，讓人感到一陣陣地惡心。
他靠着床頭，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像一群蒼蠅，在他腦子裏嗡嗡亂飛，攪得他頭痛欲裂。他擡起手，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像一張張嘲諷的嘴。
他還是很少說話，像一株缺水的植物，日漸枯萎。眼神越來越空洞，像兩個黑洞，看不到一絲光亮。那些曾經鮮活的記憶，那些關于童年、關于母親、關于夢核的記憶，都像褪色的照片，逐漸模糊，逐漸遠去。
他開始懷疑，那些美好的過往，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還是說，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是他為了逃避現實而編織的一場夢？
他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絕望。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困在籠子裏的鳥，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飛向自由的天空。
他讨厭醫院，讨厭這個充滿消毒水味兒的地方，讨厭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讨厭那些冰冷的儀器和藥物。他覺得這裏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将他牢牢地困住，讓他無法呼吸，讓他窒息。
他想逃離，可是，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他想起了夢核，那個可以帶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讓他見到任何想見的人的夢核。“夢核先生……”他在心裏呼喚，“你在哪裏？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我好痛苦……我好想媽媽……”
可是，沒有人回應。夢核沒有出現，媽媽也沒有出現。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為什麽……”他喃喃自語，“為什麽連你也不要我了……”“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滾落，打濕了枕頭，也打濕了心。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獨、無助、絕望。他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默默地流淚，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白墨言看着他，心如刀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給他倒水，給他削蘋果，給他講一些學校裏發生的趣事。
可是，他始終沉默，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白墨言知道他心裏難受，也不逼他，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夠給他帶來一絲溫暖。
“我們……去天臺走走吧。”有一天，白墨言突然開口。他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着白墨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這裏……太悶了，”白墨言說，“我們去透透氣。”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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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言扶着他，慢慢地走出了病房，來到了醫院的天臺。
天臺上，風很大，吹得他的病號服獵獵作響。他看着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你……還好嗎？”白墨言輕聲問，聲音裏充滿了關切。
他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像一個壞掉的玩具。“你啊，”白墨言嘆了口氣，“總是這樣，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把自己憋壞的？”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把頭轉向一邊，看着遠處的高樓大廈，眼神空洞而迷茫。“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白墨言說，聲音低沉而溫柔。“但是你不能總是這樣逃避啊，你要面對現實，面對自己的問題，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像一片在風中飄搖的落葉，但他還是沒有說話，沉默得像一塊石頭。“你聽我說，”白墨言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很迷茫，很無助，但是你不能放棄，你還有我們，還有你的朋友，還有你的家人，我們都會陪着你，一起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的。”
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水，但他還是沒有說話。“你說話…好嗎…？”白墨言聲音裏帶着一絲無可奈何，“你別總是這樣沉默？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一樣：“我沒事……”“我……”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像一個被噎住的孩子。
“你啊，”白墨言嘆了口氣，“總是這樣，什麽事都自己扛着，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把自己壓垮的？”“我知道……”他的聲音很低，“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不知道該怎麽辦，可以問我們啊！”白墨言說，“我們是你的朋友，我們會幫助你的。”“我不想……麻煩你們……”他的聲音更低了，像一縷即将消散的青煙。
“什麽麻煩不麻煩的，”白墨言說，“我們是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可是……”他還想說什麽，但被白墨言打斷了。
“別可是了，”白墨言說，“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其他的都不要想。”“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像一個聽話的孩子。“這還差不多，”白墨言笑了笑，“走，我扶你下去。”
白墨言扶着他，慢慢地走下了天臺，回到了病房。
顧荃已經來了，正在給他削蘋果。“你們去哪兒了？”顧荃看到他們回來，問道。“去天臺透了透氣。”白墨言說。“哦，”顧荃點點頭，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吃個蘋果吧。”
他接過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蘋果很甜，汁水很足，但他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像是在嚼一塊沒有味道的蠟。“好吃嗎？”顧荃問。“好吃。”他點了點頭。“好吃就多吃點，”顧荃笑了，“你最近都瘦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着蘋果，眼神空洞而迷茫。顧荃看着他，心裏一陣陣地疼。她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給他做飯，給他洗衣服，給他講一些有趣的事情。
可是，他始終沉默，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顧荃知道他心裏難受，也不逼他，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夠給他帶來一絲溫暖。
她想不明白，曾經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想起了他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景，那些歡聲笑語，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變得讓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見青，”有一天，顧荃突然開口，“我們……回家吧。”他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着顧荃，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這裏……不是你的家，”顧荃說，“你的家在外面，在陽光下，在歡聲笑語中。”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顧荃，眼神空洞而迷茫。“你……不想回家嗎？”顧荃輕聲問。“家……”他喃喃自語，“我……還有家嗎？”
“當然有！”顧荃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你的家永遠都在，你的家人也永遠都在等你回去。”“可是……”他還想說什麽，但被顧荃打斷了。
“沒有可是，”顧荃說，“我們回家，好不好？”他看着顧荃，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他說，“我們回家。”
顧荃笑了，笑得那麽燦爛。“太好了，”她說，“我們明天就出院，回家！”他看着顧荃的笑容，心裏感到一絲溫暖。
也許，回家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許，回到那個充滿陽光和歡笑的地方，他就能找到失去的自己，就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