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陪他看日出

陪他看日出

醫院籠罩在深沉的夜幕中，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天鵝絨，無聲無息地覆蓋下來。走廊盡頭，窗外的月光慘白，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一只只怪異的眼睛。

病房裏，他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随時都會飄走。眼神空洞，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顧荃的哭聲，在他的心上來回拉扯，每一下都帶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想安慰，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告訴她，不要為他難過，他不值得她這樣付出。可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無聲的嘆息。他只能默默地流淚，任由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枕頭。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那個為了他付出了一切的女人。

他想起了他們曾經幸福的時光，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溫暖的擁抱，那些美好的回憶。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都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想起了夢核，那個由他內心深處的願望和童年經歷的場景所構成的具象化形态，可以帶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讓他見到任何想見的人。他想起了夢核世界，那個充滿歡聲笑語、沒有痛苦和煩惱的世界。

他想起了媽媽，那個在夢核世界裏，溫柔地抱着他、對他說“阿青，媽媽也想你”的媽媽。

“夢核先生……”他在心裏呼喚，“你在哪裏？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我好痛苦……我好想媽媽……”

可是，沒有人回應。夢核沒有出現，媽媽也沒有出現。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為什麽……”他喃喃自語，“為什麽連你也不要我了……”“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滾落，打濕了枕頭。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獨、無助、絕望。他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默默地流淚。

顧荃的病情，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無法想象，如果她離開了他，他該怎麽辦。他不敢想，也不願想。

他只能緊緊地抱着她，像是抱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Advertisement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他的聲音沙啞，帶着一絲顫抖。

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他，眼淚不停地流。“你答應我，”他的聲音裏充滿了乞求，“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陪着我……”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她只能緊緊地抱着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無聲地哭泣。

“我們還要一起去看日出呢，”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憧憬，“你忘了嗎？”她的身體一僵，她擡起頭，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我沒忘，”她的聲音哽咽，“我一直都記得……”“那就好，”他笑了，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看日出的……”

“嗯，”她點了點頭，“我們說好了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堅定，“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看日出。”

她看着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想告訴他真相，告訴他自己的病情，告訴他自己可能無法陪他去看日出了。

可是，她又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後會更加痛苦，更加絕望。她只能把這些話都咽回肚子裏，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

“好，”她輕聲說，“我答應你，我一定會陪你一起去看日出的。”“嗯，”他笑了，笑容中充滿了希望，“我相信你。”

她看着他的笑容，心裏像被針紮一樣疼。她知道，自己可能要辜負他的期望了。但是，她不願意讓他失望，不願意讓他難過。

她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實現他的願望，哪怕……只有一次。“睡吧，”她輕聲說，“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嗯。”他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她看着他安靜的睡顏，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憐惜。她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起身離開了病房。

走廊裏，空無一人，只有慘白的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她來到醫生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請進。”裏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看到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前，看着一堆病歷。“醫生，”她輕聲說，“我想問一下，我的病情……”醫生擡起頭，看着她，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你的病情……很不樂觀。”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知道，”她說，“我只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醫生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最多……三個月。”三個月……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

“醫生，”她的聲音顫抖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顧小姐，”醫生嘆了口氣，“我很抱歉，但是……我已經盡力了。”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哭着說，“我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我不能死……”“你要堅強一點，”

醫生安慰她，“你要相信，奇跡一定會發生的。”“奇跡……”她苦笑一聲，“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奇跡……”“有的，”醫生說，“只要你不放棄，奇跡就一定會發生。”

她沒有說話，她只是默默地流淚。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她感到絕望，感到無助，感到害怕。“你是不是有什麽心願未了？”醫生突然開口。她愣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醫生，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如果你有什麽心願，”醫生說，“就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實現。”

她看着醫生，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醫生，”她說，“但是……不用了。”“我沒事，”她打斷了醫生的話，“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吧，”

醫生點了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就叫我。”“嗯。”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醫生的辦公室。

她走在空曠的走廊裏，腳步沉重，像灌了鉛一樣。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該做什麽。

她只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完成自己的心願。可是，她的心願是什麽呢？

她想起了尹見青，想起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想起了他那溫柔的笑容。她想起了他們曾經的約定，一起去看日出。

對，去看日出！她要去實現他的願望，要陪他一起去看日出！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她加快腳步，向他的病房走去。

她要告訴他，她一定會陪他一起去看日出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