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紅燒鮰魚
54 紅燒鮰魚
沐風愣了一會之後, 立馬詢問系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而,系統并不知道原因, 只是給了一個猜測性的結論。
那就是沐風是在夢中接收新的烹饪技法,所以可能在接收過程中精神不夠集中,導致接收的信息不夠全面。
對于這個答案, 沐風只能苦笑。
不過,雖然出了這個情況, 可是,比賽仍然要進行下去。
沐風便只好強制性地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其實, 剛才那道【紅燒豬蹄】也是用的幹燒法。
紅燒和幹燒從本質上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無非就是有沒有勾芡而已。
紅燒需要勾芡,而幹燒則是利用食材本身的膠質和相應的調料來形成自來芡。
但是,剛才那道【紅燒豬蹄】因為其本身的膠質比較多,所以很容易就能形成自來芡。
而鮰魚則不同,鮰魚不像豬蹄那樣含有大量的油脂膠質,要做出自來芡的效果,得靠糖水的比例, 以及考究的火候才能做到。
做好後的【紅燒鮰魚】, 其湯汁會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形态呈現出一種濃稠細膩的感覺, 那種油光發亮的感覺用勾芡的辦法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那就是上海本幫菜的魅力所在!
好在, 最近半個月來, 沐風一直在研究紅燒菜品,對于【紅燒鮰魚】前面幾個步驟十分有信心, 唯一有點擔心的就是最後收汁的步驟。
那是整道菜的關鍵,也是最難把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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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事到臨頭,便只需要全力以赴即可。
沐風當即調整心神,開始做【紅燒鮰魚】。
做鮰魚用狼山白鮰魚最好,不過,因為鄒城銘是臨時前來挑戰的,中華樓裏面只有其他普通一些的白鮰魚,沐風只好将就一下。
沐風先把鮰魚洗幹淨切塊,然後在80度左右的水溫中加入蔥姜料酒後,将鮰魚倒進去,燙上兩分鐘後撈出,然後用鋼絲球擦去鮰魚表面的粘液,再洗幹淨。
接着,他起鍋熱油,将蔥姜爆香,然後撈出,再倒入鮰魚翻炒,同時加入料酒。
然後,往鍋裏加入清水,然後倒入醋,再下多點老抽和白糖,用大火燒開。
緊接着,調小火慢慢炖煮,直到鮰魚完全入味,此時就進入最後一步了,那就是開大火收汁,讓汁水形成自來芡。
沐風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後一個步驟,然而,最後出來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他的這道【紅燒鮰魚】和鄒城銘做出來的那道,從顏色上來看,他就已經輸了。
不行,這樣還不夠!
糖的比例不對。
沐風将做好的鮰魚倒進了垃圾桶裏,打算重新開始做。
鄒城銘看見他的舉動後,神色立刻就放松了下來。
這小子果然實力不行!
我說嘛,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面,廚藝就進步得這麽快。
看來,剛才那道【紅燒豬蹄】純屬是意外,估計應該是正好碰上他會做的菜而已。
不過,能把【紅燒豬蹄】做得比我好吃,也算是很有天賦了。
可惜呀,這【紅燒鮰魚】比【紅燒豬蹄】難了不止一星半點。
鄒城銘心裏暗自得意,這回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可惜了,剛才讓他們都把手機上繳了。
不然的話,能拍下來那該有多好。
沐風重新又做了一次【紅燒鮰魚】,然而,這一次他還是沒能做出想要的效果。
于是,他又把做好的鮰魚扔掉。
連着兩次都失敗,不僅沐風心裏有點煩躁,就連後廚的其他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施南誠皺着眉頭,擔心地看着沐風。
沐風洗了洗手,用布擦幹淨,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回到案板前,打算重新再做一次。
“沐師傅,這時間可不等人啊!我這都快做好了,你連一道都沒有完成。等一下怎麽比?”鄒城銘說道。
沐風聽了他的話後,看了看他,笑了笑。
然後,又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到鮰魚上面。
若是在平時,他大可以慢慢來,可是現在是比賽,他的時間的确不多了。
若是下一道菜還是沒能成功,他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這道【紅燒鮰魚】的自來芡不僅關乎好看,還影響味道,如果從品相上就比鄒城銘做的菜差,那麽也就不用談什麽味道了。
沐風把頭擡起來,打算調整一下呼吸,發現施南誠在看着他,便笑了笑,點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
調整好呼吸之後,沐風又重新投入到【紅燒鮰魚】的烹饪中。
焯水,翻炒,炖煮,下調味料,沐風的步驟有條不紊。
終于又到了最後大火收汁的環節,沐風開了大火,聚精會神地觀察汁水的濃稠變化。
湯汁一點一點收攏,變粘稠......
成了!
沐風看到汁水的情況之後,眼睛猛地一亮,心裏的驚喜簡直就快要溢出來了。
他最後再淋上一點點油提亮,然後把魚裝盤。
當他把這第一份做好的【紅燒鮰魚】擺到案板上的時候,鄒城銘那邊已經做好了三份。
雖然,剛才并沒有限制烹饪的時間,但是,兩個廚師比賽做同一道菜,如果一方所用的時間遠遠超過另一方。
其實,這就已經可以分出勝負了。
畢竟,烹饪用的時間太久,也就意味着對烹饪技法的掌握還不夠熟練。
一道菜做好,沐風趕緊開始做下一道。
因為有了成功的經驗,這一次沐風做得得心應手。
當他意識到時間不夠的時候,他竟然同時起了兩個鍋,同時做兩道菜。
鄒城銘在一旁看得直愣。
他其實也可以這麽做,同時做兩道菜對于他來說并不難。
不過,他為了盡量提高菜的品質,所以才選擇一次只做一道菜。
這小子是瘋了嗎?
鄒城銘心想。
他瞄了一眼沐風做好的那道【紅燒鮰魚】,從賣相上看,的确跟他做的有得一拼。
不過,剛才沐風還做不出這個效果,也就是說沐風是剛剛才領悟到正确的做法的。
剛剛領悟就敢同時做兩道菜,他是哪來的勇氣?
鄒城銘心裏暗自搖頭。
年輕人真是......
等下輸得太慘可千萬別說我這個前輩欺負你。
鄒城銘在心裏搖頭念道。
沐風同時起兩個鍋,施南誠也覺得有些沒有把握。
畢竟,剛才沐風還連着倒掉了兩盤鮰魚。
雖然沐風做第三遍的時候,施南誠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成功了。
可是,這一次做兩道菜,對于火候的把握就更難了,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
當然了,施南誠也知道雙方做菜的時間不能相差太多,所以也只好靜下心期盼沐風一切順利。
沐風起了兩個鍋,雖然看起來冒險,不過他是一個極有天賦的人,對火候的掌握也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一旦想明白了怎麽做,剩下的就只是單純的複制而已。
很快,沐風就做好了兩份【紅燒鮰魚】。
鄒城銘也已經做好了四份,就差最後一份了。
他瞥了瞥沐風剛做好的那兩道菜,臉色微微有些凝重。
這小子天賦還真是不錯。
比賽很快就到了尾聲,雙方都已經各自做好了五份【紅燒鮰魚】。
服務生将這十份【紅燒鮰魚】一塊拿出去,讓客人們品嘗。
鄒城銘也跟了出去,他想看看客人的真實反應。
對于這道菜,他還是很有把握的,這道【紅燒鮰魚】他已經做了很多次了。
他能看出來沐風是剛學會做這道菜的,縱是天賦再強也比不上他經驗老到。
為了看得更清楚,同時也為了不影響到客人的用餐,鄒城銘來到了二樓,站在走廊欄杆處看着樓下大堂。
沐風和施南誠也跟了出來。
很快,第一張投票結果出來了。
鄒城銘獲得了一票。
鄒城銘點了點頭,果然還是我的廚藝比較厲害。
接着,第二張投票結果出來了。
依然是鄒城銘得票。
鄒城銘笑了笑,看來沐風這小子做的【紅燒鮰魚】只有賣相,味道還是沒過關。
我就說嘛,剛才看他做菜的樣子明明就是剛學會,怎麽可能比我做的好吃。
他偏過頭看着沐風笑了笑,神情上倒是沒有給人盛氣淩人的感覺,不過卻是妥妥地透露出了一種老前輩式的安慰,仿佛在跟沐風說,年輕人不要氣餒,以後慢慢學。
沐風發現鄒城銘在看他,便微笑致意。
然後,又繼續看向大堂。
沐風的心裏固然有些凝重,不過,他自己也明白,畢竟自己是剛學會做這道【紅燒鮰魚】。
如果贏了自然是好的,如果輸了也沒什麽好郁悶的。
鄒城銘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樓下大堂。
同時,他開始在心裏想着,等下如果這局他贏了,想必對方就會要求加賽,畢竟三局兩勝才更能分出勝負。
自己出了兩道題,再出題未免顯得不夠大氣,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對方會提出做什麽菜?
樓下大堂的客人很快就給出了第三票。
不過,這一票卻不再是鄒城銘的了。
客人這次投的是沐風。
鄒城銘一愣,随即釋然,畢竟沐風剛才做的【紅燒鮰魚】看起來賣相還是不錯的。
五份菜裏面有一份比較好吃,也屬正常。
然而,他過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想起來,之前那道【紅燒豬蹄】他是一票沒得的。
所以,他這道【紅燒鮰魚】如果不能全票勝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已經輸了。
一想到這裏,鄒城銘的心情就變得有些壓抑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讓他覺得無比郁悶。
第四票出來了。
依然是沐風。
鄒城銘瞳孔一縮,這個走勢......
如果沐風只得一票那還好,可現在連得兩票,變得跟他一樣了。
這......
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緊接着,第五張票出來了。
是沐風!
沐風三比二打敗了鄒城銘。
鄒城銘先是眼睛一睜,然後雙手抓住欄杆,下意識地就想往樓下跳。
他想沖下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沐風和施南誠離得近,趕緊按住了他。
鄒城銘被按住了肩膀之後,有些不知所措地四處看了看。
過了好一會,他才冷靜下來。
巨大的打擊讓他精神有些恍惚,他沒有質疑比賽結果,也沒有提出說要試吃沐風做的【紅燒鮰魚】。
冷靜下來之後,似乎,他已經在心底裏接受了這件事。
或許是因為沐風此前的種種表現已經在他心裏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他有一種莫名奇怪的感覺,似乎沐風勝出并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
當然了,他畢竟是再次輸給了中華樓,還是上門挑戰失敗的,這面子丢得相當大。
他鐵青着臉離開中華樓。
回到福星酒樓之後,鄒城銘就辭職了。
潘德明問他原因,他沒說,一番挽留無果之後,便只好由他去了。
鄒城銘辭職之後,便離開了豐澤市,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
只是,他在離開之前,曾經跟他徒弟寧海冬說了這麽一句話,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的!
事後,嚴勝和派人到中華樓打探沐風的虛實的時候,意外得知原來鄒城銘曾經去過中華樓跟沐風比賽,而且還輸得很難看。
那時,潘德明和嚴勝和才知道鄒城銘為何辭職,也慢慢對沐風開始上心了。
當然了,這是後話。
————
那一日,沐風贏了比賽後,心情很好,再加上對幹燒法有了新的感悟。
随即趁熱打鐵,一整天都貓在中華樓的後廚裏面研究各種幹燒菜品。
過了大概四五天,中華樓便相繼推出了好幾道幹燒菜,分別是【麻辣幹燒帶魚】、【鱿魚幹燒五花肉】、【墨魚幹燒筒骨】、【筍幹燒肉】、【幹燒大蝦】。
外賣部那邊也應食客的要求,加了幾道重口味的菜,不再單純只提供清淡的菜品。
大概過了小十天,有一天下午,沐風正在廚房教人做【幹燒海參】的時候,腦子裏突然湧現了很多關于幹燒法的信息和經驗。
原本以為不知道什麽原因丢了的幹燒法,居然自己回來了。
剛開始的時候,沐風有些疑惑,不過後來想明白了,很有可能是因為這些信息和經驗其實就儲存在他的腦子裏面,只不過因為是在睡覺的時候吸收的,所以被封存在了深層腦域裏面。
而之所以現在湧現出來,是因為他這段時間癡迷于研究各種幹燒菜,腦海裏關于這方面的信息不斷受到刺激,這才把那些封存的經驗給激發出來。
本身就對幹燒法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再加上現在有了系統的助力,沐風頓感如虎添翼,對于幹燒菜的功力又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若是現在讓他再跟鄒城銘比一次做【紅燒鮰魚】,保管能把鄒城銘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時間過得很快,教授完中華樓的廚師之後,沐風又回到了蘇記去開店了。
現在施南誠依然還會在晚上八點左右準時來蘇記幫忙。
忙碌到了十點多十一點,熱鬧了一整個晚上的蘇記終于變得安靜下來了。
其他人都已經回家了,就剩下沐風和施南誠兩個人。
“沐風,咱們去吃爆肚吧?要不要?”施南誠一邊拉上大門右邊的折疊門,一邊對沐風說道。
“爆肚?怎麽突然想起吃爆肚了?”沐風問道。
“秋天了嘛,吃爆肚正合适。”施南誠笑着說。
“行,忙了一天了,還真有點餓。”沐風笑着點了點頭。
關門後,施南誠開車帶着沐風來到了一家胡同小店。
下車後,沐風打量了一下這家店,只見大門上的招牌寫着【小梁爆肚】四個字,問道:“這應該不是老字號吧?外觀感覺像,可名字又不太像。”
“她家是祖傳的老字號,不過她開的這家店不是老字號。”施南誠說道。
“什麽意思?”沐風撓了撓後腦勺。
“進去吧,一會兒再慢慢跟你說。”施南誠說道。
沐風點了點頭。
随即,兩人并肩走進了爆肚店。
店裏沒有食客。
兩人進門之後,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長相敦厚,身材有點豐滿的女人便馬上迎了上來。
“呦,這不是南誠嗎?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呀?”那女人笑呵呵地說道。
“芝姐,我這次可是帶朋友特意來捧場的。”施南誠笑着說。
“歡迎歡迎。”那個被施南誠稱呼為‘芝姐’的女人笑着說道。
她叫梁麗芝,是小梁爆肚店的老板。
“快請坐!想吃什麽就跟我說。”梁麗芝馬上招呼沐風和施南誠坐下。
“羊肚仁,羊蘑菇,還有其他的,都來點吧!”施南誠笑着說。
“好咧,馬上來。”梁麗芝笑着吆喝了一聲。
然後,就回廚房去了。
“你們怎麽認識的?”沐風問道。
“大概半年前吧,芝姐她爸在我們中華樓做大壽,所以就認識了。”施南誠小聲地說。
“你不會每個去中華樓的客人你都認識吧?”沐風笑着說。
“怎麽可能?我哪有那麽厲害?”施南誠笑着說,“當時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情,所以我才認識芝姐的。”
“什麽事?”沐風眨了眨眼睛。
“當時我剛去中華樓不久,那天芝姐她爸爸過大壽,在我們酒店吃飯,後來不知道怎麽了,芝姐就從包廂裏面哭着跑出來了,我擔心出事,所以就過去看看。
當然了,我那時候去看了以後也還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我看包廂裏面沒什麽異常我也就沒過問。
後來,我巡視一番後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恰巧遇上芝姐回來,看她紅着眼睛,我就上去問候一下。
不過,芝姐說沒什麽事,我也就沒繼續問了。後來,她們家人走的時候,芝姐把手提包落在包廂裏了。
我剛好在包廂附近巡視嘛,服務生就跟我說,我就進去包廂打算把手提包先收起來,免得被別人拿走。
這時,芝姐正好回來拿包,而且還是紅着眼睛回來的,眼淚還在眼睛裏噙着,這短短的一頓飯的功夫,哭了兩次,太奇怪了,我便又問候了一下。
我原本也只是想表示一下關心,也沒想過她會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這是她的隐私。
可能是她心裏憋屈得厲害,實在是太需要有人傾訴了。所以她便一股腦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原來,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為她爸重男輕女引起的。
她有一個弟弟,她爸重男輕女,所以對她的态度跟對她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弟弟從小好吃懶做,無事生非,可她爸從小沒罵過一句。可她從小只要一有空就在店裏幫忙,她爸卻是一句表揚也沒有。
不過,她從小到大都那樣,也習慣了。然後,那天的壽宴是她一手操辦的,她弟弟一分力都沒出。
後來,在壽宴上她弟弟突然說要繼承她家祖傳的爆肚店。因為她弟弟一直以來都游手好閑,她便随口說了一句,說是交給她弟弟還不如交給她。
結果,就是這麽一句随口說說的話,便被她爸罵得狗血淋頭。說她将來是要嫁出去,這爆肚店不可能交給她,讓她趁早死了這份心。
說實話,芝姐她自己倒還真沒想過繼承爆肚店,當時主要是怕祖傳的招牌被她弟弟給禍害了。
可沒想到她爸的反應會那麽大,她一時受不了就哭着跑出去了。
後來,一家人要回去的時候,她因為精神恍惚把手提包忘在包廂了,她爸又說她做事丢三落四,把店傳給她還不如直接關掉。
所以......哎......
後來,她氣不過,就自己開了這家爆肚店。”
施南誠說完後,沐風沉默了很久,他不明白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種父母。
更讓他覺得難過的是,這種事情并不是個例,在21世紀的今天,這種事情仍然屢見不鮮,每次他聽到這種事,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封建時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