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只聽他們家王爺的語氣就知道他現在心情不怎麽好,長垣死死按着長恒不讓他湊上去找虐,然後戰戰兢兢躲在一邊兒希望林小爺不要在語出驚人。
這位爺知不知道他們家王爺心裏怎麽想的先不說,就算他們家王爺身邊沒個親近的人,也從來沒人敢在他耳邊說這件事。
就連皇上說起來讓他們家王爺成家這件事也轉挑王爺心情好的時候才提兩句,現在可好,您自己沒什麽事兒,倒是給他們這些随從們留條活路啊。
他們家王爺的脾氣,真的、真的、真的不像表面上那麽好啊!
一臉惶恐的看着嘴角僵硬的塗景陽,長垣忍不住抖了抖,看的長恒也跟着害怕了起來。
“二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小聲在長垣後面說着,長恒抽了幾次也沒把抽回來,如果只有他自己,王爺發起火來他還能跑,現在多了一個人他連躲都躲不出去。
二哥,死哥哥不死弟弟啊!
板着臉站在那裏,長垣沒有回頭,不過卻也也從牙縫裏吐出了幾個字,“別走,二哥也害怕。”
完全不知道他們倆擔心什麽的阿甘站在旁邊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皺着眉頭似乎也覺得他們家主子方才的話有些不妥。
只不過,就算王爺生氣,該挨罰的也是他們家主子,這倆人為什麽這麽害怕?
寧安王爺脾氣那麽好,平日裏也沒有太多架子,平時也沒見他們倆這麽緊張啊!
完全處于事态之外,阿甘也跟着往旁邊退了一點,不管怎麽說,跟着他們走總沒錯。
被林暄一句話說的差點兒撕了扇子,臉上的笑已經挂不住了,塗景陽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感覺自己最近脾氣太好了,所以這家夥才放肆到什麽話都敢說。
這人也不小了,如果能立馬開竅,他也不介意直接将人帶到皇兄跟前,可是現在這樣子,他這輩子還能等到這人開竅嗎?
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擔憂,塗景陽臉色深沉,考慮着如果林暄真的不開竅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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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能眼睜睜看着這人娶妻生子嗎?
垂眸失神的看着的茶杯,塗景陽恍然發現,從最開始只是覺着那小孩兒好玩,到現在這人成長為一個足以成為一家人依靠的青年,只要這人在身邊,他就絲毫移不開視線。
雖然他自己給自己傳出了斷袖的名聲,但是在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會喜歡一個男人。
事情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塗景陽神色之太過複雜,林暄看不太懂,也沒敢再看。
讪讪的撓了撓頭,敏銳的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林暄往後縮了縮,然後果斷轉移話題。
單身老男人不能随意亂調侃,不然容易出事啊,他膽子小,還是躲着點吧。
不遠處,馮淵已經哄好了哭着的小姑娘,然後帶上仆人離開了這裏。
林暄看着他們離開,感嘆了一句這姑娘有了個歸宿,以後榮國府也能少一個可憐人啊呸已經改了那麽多,榮國府能不能鬧騰起開還說不準呢,他在這兒瞎擔心什麽。
他自己就是個變數,這個世界早就不是正統的紅樓夢了。
原本想着帶着人出來轉轉,沒想到間出現了這麽一出,看着低頭不吭聲的林暄,塗景陽也只能無奈搖了搖頭,算了,他自己把人帶出來的,碰上這麽個事兒怪誰?
熊孩子長這麽大也不知道長點心,好在是在他身邊這麽說,換了旁人聽到這話,這小子恐怕已經被拉出去打了。
在心裏給自己說了許多遍不氣不氣不氣,塗景陽深深出了一口氣,然後放下茶杯讓長垣付錢準備離開。
看塗景陽的臉色不再那麽陰沉,林暄松了一口氣,然後揉了揉臉跟着走了出去。
“雖然金陵城的官員不盡如人意,但是城裏的百姓卻很質樸,剛才不過走了一點兒,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看到呢。”
雖說寧安王府在京城,但是平時他待的卻不多,金陵他以前也來過,因此比起除了打仗就只在揚州和姑蘇待過的林暄,他對這裏也算是熟悉了。
将剛才發生的亂八糟的事情全都忽視掉,塗景陽慢慢走着,然後一點一點給林暄說着金陵城的風光。
只是緊張了一會兒,看塗景陽沒有拿剛才的事情說事兒,林暄也逐漸放下心來專心看着路邊好玩兒的東西。
說了一會兒,塗景陽忽然想起了什麽,然後轉頭看向林暄,“阿暄,謝将軍那邊目前沒有什麽事情,可要在這裏多留些日子?”
就算不在金陵,去揚州或者京城都行,如果去西北的話,他就不能跟着了,如今已經五月,如果可以的話,或許還能趕上這人生辰。
以前不知道還好,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總不能還讓他和平常一樣就過去了。
不知道塗景陽心裏是怎麽想的,林暄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能在家裏留兩個月已經是意外之喜,如果再留下去那邊就是秋收了,雖然異族被打的慘了,但是如果他們糧食不夠,也還是會對邊民下的。”
正是個賺軍功的時候,他怎麽能留在這江南溫柔鄉裏。
他的天策軍才成立沒多長時間,主将不在怕是會散了心,天知道他費了多大勁兒才從他們家将軍裏摳出來這不到千人的士兵。
如果他長時間不在軍,只怕之前教的那些東西又被他們給忘完了,天策軍和謝家軍走的不是一條路子,如果還是按以前在謝家軍時的訓練方式,他底下那些兵永遠也變不成他期望的天
策軍。
讓士兵更改訓練方式總是比練新兵困難,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和将軍說一下今冬招兵的時候給他留一些新兵吧。
林暄的态度非常明确,他留在這裏也是添亂比正事兒幹的多,還不如讓他回西北練兵,等過兩年天策初有成效後,如果異族再敢來犯,他就能讓天下人都看看,原人的馬上功夫不是比不過那些外族人。
眸光有些黯淡,塗景陽抿了抿唇,接着還是帶着人游玩。
也是,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軍隊之,而自己的事情還沒有收底兒,雖然能夠四處走,但也沒辦法跑那麽遠。
也罷,就讓他看看,這人會不會又是一個謝瓊!
謝将軍威震西北,在邊民口已經到了止小兒啼的程度,如果阿暄将來也能達到這種地步,他又怎麽忍心将人據在小小的原?
将軍不是什麽安全的官兒,自古只見美人遲暮,不見将軍白頭,謝将軍能如此大膽在外面領兵是靠着他們家皇兄英明,但是總不能将希望都放在他們家皇兄身上。
萬一哪一天皇兄聽信讒言對武将們不信任,他總要能勸住皇兄才行。
給自己找準了定位,塗景陽也沒有過于糾結,他能看出來林暄一心只想帶兵,根本不會有什麽壞心思,林家的家教他也信得過,他就好好将裏的事情弄完,然後找時間再去西北不就行了。
直到華燈初上,兩個人終于将整條街都走了一遍,各自心滿意足回了房間,塗景陽沒有馬上去睡,而是将長垣查出來的金陵官員名單拿了出來。
“王爺,這一份是表面上大家都能查到的,下面那本才是咱們的人自己總結出來的。”低聲将兩本折子的區別說了出來,長垣又加了一盞燈然後安靜的站在旁邊不說話了。
看着折子上一個個名字,塗景陽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眸的冷意也越來越重,“不愧是遠離京城的富貴地兒,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倒是對得起皇兄這次整治的決心。”
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折子上賊曹的姓名被着重圈了出來,順便還牽出了他和其他官員以及金陵商人之間的來往。
不怪他今天什麽都不問就要直接将那丫頭判給薛蟠,收了薛家那麽多銀錢,他敢不上心嗎?
這薛家家主被族兄弟争權奪利的樣子氣的病情加重才走不久,薛蟠就這麽明目張膽的采買丫鬟,賊曹也只順着他的心意,由此可見,薛家教子還真沒什麽章法。
皇商這次是真的做到頭了
歷來國虧空,要麽壓迫百姓,要麽提高稅款,朝廷收錢的路子只有那麽幾條,想保住一個就必須棄了另一個。
經過太上皇一朝朝廷的揮霍無度,國早就虧的見了底兒,這麽些年他雖然一直在填補着,但是比起以前的虧空也只算得上九牛一毛。
如果不是這樣,皇兄也不會在關外剛定下的時候就對江南官場下,打仗是燒的都是銀子,如果再沒有進賬,朝臣們的俸祿都要發不起了。
既然官場貪墨橫行,他們的銀子往外送的不心疼,那就直接充了國吧,這樣還能造福百姓,一舉兩得啊!
将裏的東西放下,塗景陽活動了一下筋骨,“薛家現在怎麽樣了,今日那薛大爺還有心思和人搶丫鬟,看來薛家的生意沒有受到什麽打擊。”
“薛家主生前給他們母子留了不少東西,就算有人來搶,薛家主母也不會輕易交出去,如今那邊正僵持着,鋪子已經近一半都變成銀錢了。”長垣搖了搖頭,然後跟着解釋了一句,“只是薛家大爺不堪教化,只會花錢不将家裏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已。”
薛家主平日裏的心思都放在家生意上,孩子全權由家主夫人教導,這麽些年下來,可不就溺愛成了這麽個不明事理只想着自己的大爺。
“薛家有本事的不多,現在家主沒了,他們也都想着賣了鋪子拿錢,畢竟沒那個本事撐起來那麽大的生意。”長垣指了指放在一邊的賬本,然後接着說道,“不過,薛家也不是沒有打皇商名號主意的人,偌大一個薛家,總能找出一兩個能人,薛家那位一直在各地跑生意的六爺這些天也在金陵沒有離開。”
等長垣說完,塗景陽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們先搶着吧,鋪子能收就收,收不了就先放放,總歸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薛家和官場的來往太多,就算摘也摘不出去了,到時候充公還是到他名下都沒什麽兩樣,反正最後都是要進國的。
既然這樣,他也沒必要上趕着去花錢了,畢竟養軍隊要花的錢比其他事情多得多。
阿暄的天策軍既要馬又要槍,和外族作戰,普通的馬也入不了他的眼,這麽一來,明面上走朝廷的帳肯定不夠用。
他這時候省着點,到時候就既能讓他們家皇兄不被戶部的折子埋起來,同樣也能讓阿暄有糧草軍馬,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