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apture 8

capture 8

劉麗紅揚起嘴角,臉湊上晨曉的,“我說,你男朋友已經和依珊娜睡了,你怎麽還跟個白癡似的在這喝咖啡呢。”

晨曉不聽則已,一聽蹭地蹿了起來,擡手一個巴掌掴在了劉麗紅臉上。

劉麗紅的臉像爆栗子似的,你敢打我,擡手一個大嘴巴抽了回去。

這一巴掌打得真結實,晨曉滿腦袋金星缭繞,什麽都聽不見了。劉麗紅那張扭曲的臉鼓蹿着,跟要變形的蛤X似的。

媽的,晨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打了,手還沒擡起來,又一個大巴掌下來了,快得跟李小龍打無影拳似的,操,竟然又沒躲開!

智穎站了起來,“同學,這裏是公衆場合,請注意素質。”

“就你有素質,許智穎你裝什麽高貴冷豔啊……”劉麗紅抱着胳膊就數落起來。

晨曉已經顧不上到底挨了幾巴掌了,拎起包就往門外沖。一面打紀傑的電話一面往學校裏跑,紀傑沒有接,晨曉跑到男生宿舍,那個宿管阿姨攔住了她,同學,這裏是男生宿舍。

阿姨我就上去看一下,我就看一下他在不在。我求你了阿姨。晨曉嘴裏重複着這幾句,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他要是不想讓你聯系,你找過來沒用。宿管撇撇嘴,不然你出學校左拐,走個四五百米,上那家旅館找他去吧。

我說我要上去找他。晨曉繞過她,宿管又把她拽住,跟你說怎麽不聽,學校有學校的規定……

你他媽給我閉嘴。晨曉一把掀開她,你今天要是不讓我上去,我他媽就給你把這裏掀了。

那個阿姨被她吼得愣了,還沒反應過來,晨曉已經沖了上去。

她跑到三樓,推門就橫沖直撞進去。吓得裏面那個穿三角褲的男生趕緊扭頭,避在一邊。

晨曉披頭散發在屋子裏找了一圈,然後就蹲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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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直接懵了,拍拍晨曉,诶女俠,這裏是男生宿舍。不是你找誰啊,你看我這也不方便……

宿舍門外聚了一堆人,小山似的。男生撈起褲子後退了幾步,一面口講指劃着:“不是啊,我和她沒關系啊,她自己跑進來的。诶女俠,不是,你別哭得跟海嘯似的啊,我,我可太他媽冤枉了。”

你丫先把褲子穿上吧。一個看熱鬧的男生說。

晨曉依舊在地上驚天動地地哭着。宿管阿姨找了過來,劈開看熱鬧的人叢,散了散了,都給我散了。然後勸了幾句,姑娘,你別哭了,你也不看看這什麽地方,你在這哭也不合适啊,唉,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

晨曉像是熬不住她的話了,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跑了出去。

她一直在打紀傑的電話,還是未接聽。坐在男生宿舍樓下,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手機屏幕上,屏幕忽然亮了,一條消息闖了進來。

是一張照片。

晨曉屏住呼吸,還以為自己會瞎掉。手機上,依珊娜美豔的五官占據了半個屏幕,但是晨曉還是一眼看見了她後面床上的人。

她整個人呆住,眼淚也凝固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湯湯地流走了。天徹底黑了。晨曉還是坐在長凳上,她在等紀傑回來。但是沒有,他始終沒有出現。終于,天一點點亮起來的時候,她的心也一點點死寂了。

晨曉走在朦朦亮的校園裏,想起屏幕裏紀傑無害的睡顏。像有把大刀子鋸着她一樣。又走了幾步,覺得臉上涼咝咝的。摸了摸臉,原來是下雨了。她頓住步子,回頭望眼男生宿舍,紀傑還是沒有出現。她想起初中二年級有人把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題在黑板上,那時她也是這樣回頭看,看紀傑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如看淨幾明窗前的風景一般,一時間她聯想到家裏那尊瓷觀音像,水汪汪的大慈大悲的眼睛,既無陽污,又不陰穢,歡喜無量。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回到宿舍時,舍友都還睡着。岸岸來給她開的門,我以為你回家了呢,你沒回家啊。晨曉搖搖頭,爬上床,眼淚無聲地從臉上滑下來,一直流進脖子裏去。

那天晨曉就沒有去上課,迷迷糊糊睡着,就覺得身上燒起來了。她覺得很冷,非常冷,恍惚中以為自己還坐在冷風裏等紀傑。就連夢裏他也沒有出現。睡到中午的時候,舍友們都上完課回來了,嚷嚷着點個外賣。

岸岸拉開晨曉的窗簾,推了推她,你的手機響了好半天了。

晨曉一看,是傅春曉。把手機丢在一邊,過了一會兒,傅春曉又打過來了。

你怎麽回事,打電話也不回,今天上午沒課啊。

晨曉只是不說話。眼淚又流下來了。

傅春曉又嚷嚷了幾句,見晨曉一直不說話,氣氛就凝重起來。聽着她在電話裏低低地啜泣,傅春曉抵緊了喉嚨,聲音顫抖起來:“你,你是不是被強X了?”

然後哇地一聲哭了。

*

接下來的幾天。晨曉一直沒有接到紀傑的電話。岸岸實在看不下去了,奪過她的手機就把紀傑拉黑删除了。你別傻了,人家把你就像當一塊抹布似的給丢了,你還在這做夢呢。你當這是拍純情偶像劇啊,你哭一哭,人家就跑到大雨裏給你下跪啊。人家孟姜女也沒這麽哭長城啊。滕晨曉你給我出息一點,不就是一個男人嗎,離了他你就活不了了啊,我要是你我就把他給踢了,天天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你好模好樣的還愁找不下男人啊,我肯定給你找一個比紀傑更好的。

不是。晨曉吸吸鼻子,我就是不明白,他怎麽好好的就這樣了。

我看你就是傻。岸岸一拍桌子,哪有突然就變這樣的,他肯定早就跟那依珊娜有首尾了,難不成他還被她下Y了啊。那個騷狐貍,她沒個雞兒X就能死了,怎麽不去做妓.女去啊。

晨曉只是坐在那裏,不發一言。後面幾天她就不再哭了,只是每天昏昏沉沉的,岸岸每天走在校園裏,都長籲短嘆的,我說咱們不然把頭發接一下吧,咱倆看上去就跟鄧布利多跟斯內普似的。晨曉說不去,被岸岸強拉着去了,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紀傑死了你在這守寡呢。

晨曉知道岸岸在逗她開心。但是心裏就是特沒勁。岸岸開解累了,幹脆兩手一攤,我看你啊,你也就一張嘴厲害,你知道你現在啥樣嗎——你整個就一林黛玉,你幹脆扛個鋤頭唱一曲葬花吟得了,曹雪芹聽了都得從地底下蹿出來給你鼓個掌。

晨曉不服氣地說,你當然可以無所謂,換你跟初戀分手你試試。

岸岸一聽就笑了,這可觸及我的記憶荒漠了。我早就忘了我初戀是誰了,就記得初.夜了,不然我跟你聊聊初.夜吧。

滾。晨曉跳了起來,我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

每周去探望奶奶的活動取消了,怕被問紀傑怎麽不來,更因為上次傅春曉的教訓——晨曉只說自己是因為看了歌頌母愛的電影,所以才一反如常。

學校裏早已經翻天了,簡直一天一個樣兒。在晨曉渾渾噩噩的這段時間,以龍韬、“陳冠希”、“阮經天”為代表的意淫小團體遭全校上下瘋蠻的抵制,一切只是因為幾個月前他們中有人錯說了一句話。劉麗紅等人更是耀武揚威,男朋友竟然也換了幾個了,岸岸說這什麽年頭啊,依珊娜放個屁都是香的。

追随依珊娜的人越來越多了。本班同學上課竟也會搶不到座位,更有學生販課給外班同學的,反正能遠遠瞧依珊娜一眼也是好的;依珊娜粉絲成立了後援會,入會資格聞所未聞,聽說須得為依珊娜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更有甚者為恭維依珊娜試圖自殺的。

走廊的香水味也越來越濃,那種如古老的秘術一樣禁忌的味道,太古時期的果子。晨曉每每聞到都尤其恐懼,覺得是一種幻象:在走廊遇上依珊娜,她有的是驢的脊背,貓的眼睛,男性的骨骼,女性的胸脯和毛發,現在又仿佛多了狐貍的尾巴;什麽都像,又什麽都不像。從前她的性征也是特征的,現在竟一點述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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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曉第三次被社團指派問卷調查的工作時,她真的要瘋了。

“這是你的榮幸。”社長說,強調得有板有眼,“多少人跪下來求着我都沒有這機會!要懂得感恩……”

“我說了我不做。”晨曉也變臉了,“你那麽喜歡巴結依珊娜怎麽不幹脆去當她的首領太監啊,還多少人跪下來求你,就你這有缸粗沒缸高的利立浦特小人,別說別人跪下來,就是頭扒在地上都比你高。”

社長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咬牙切齒地說你應該慶幸我從不打女人。

晨曉說我他媽真應該慶幸你打不過女人,你今天敢動我一下試試,我他媽一揮手你就能跟個棒球似的飛回你媽肚子裏去。你成天在這裏琢磨依珊娜怎麽不去琢磨一下兒童權益保護法啊,你這賤皮,你真他媽下賤。一個男的這麽賤你要不要臉啊。

正對罵着,門就被一把推開了。岸岸跑了進來,你怎麽還在這鬥嘴呢,我跟你說新聞來了。

什麽新聞來了。晨曉問。

這次咱們非得逮着這機會整死依珊娜。岸岸說,拖着晨曉徑去了男洗手間。

“你帶我來男洗手間幹嘛。”晨曉抽回手。

“我剛剛看見依珊娜進去了。”岸岸說,“肯定不幹啥好事。”

什麽意思啊。晨曉聽不明白,也許她就是走錯了。

正說着,衛生間那頭就有腳步傳了過來。

岸岸和晨曉齊眼望過去,那巫魇的感覺又來了。晨曉只是覺得異樣,但是心裏很平靜,轉眼就見岸岸眼睛又吊起來了。

你醒醒。清醒一點。晨曉拍了岸岸好幾下,“你買的彩票中獎了!”

岸岸一怔,眼神回焦,又驟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就奔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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