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apture 12
capture 12
晨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剛醒,岸岸的電話又打來了。
岸岸的聲音急吼吼的,“不好意思啊晨曉,我最近手機裏短信太多了,沒看見。”
哦,沒事。晨曉說,“我就是想問問你,那香水有沒有副作用。”
你還說香水呢,不是你打了灑身上了嗎。不過目前沒什麽副作用。估計是因為我用的少。岸岸說,我也不像人家依珊娜用得那麽理所當然啊,別人說我長得比範冰冰還漂亮的時候我真的虛了,怎麽感覺跟西門大媽和焦恩俊拍八點檔似的。受不了受不了。但是昨天我有點覺得不對勁,我走在路上,他媽的被三條狗給堵了,吓得我趕緊爬樹。這三條狗在樹底下又是撒尿又是拉屎,跟什麽似的,我就喊旁邊那個阿姨,麻煩您幫我買點雞骨頭。你說這什麽世道什麽乾坤啊。我估計依珊娜當時走在街上,狗都得對她發情。
晨曉被岸岸說得笑了,不是,怎麽你們一個個用了就生龍活虎的,到我身上就各種不幸啊。你還沒看唯德這次的評比結果吧,給我弄這麽大一個黑歷史,我都快沒臉見人了。
岸岸說,我不跟扯了,我得趕在香水味道消失前回去,回來咱們再聊,對了,有件事我忘記告訴你了,上周紀傑找我了,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上來就讓我不要告訴他女朋友,還說可以給我錢,直接給我聽懵了,後來一想,估計他把我當成依珊娜了。
“他壓根不知道是依珊娜是誰。”晨曉有些生氣。
“那就是把我當成跟他上床的女的了。這都什麽事啊。”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個。”
“你不想聽也沒法,你信不信,等過段時間一切恢複正常之後,整個學校都會傳開紀傑和依珊娜的事,到時候別說你,就連門衛老大爺都得加入《綠光》大合唱的歌唱隊伍。”
晨曉真恨不得把岸岸的嘴給縫上。
*
終于等到香水作用消失,是在下周一。
晨曉像往常那樣關掉鬧鐘,不情願地起床,想到又要去唯德,簡直想死的心都有,真的,她寧可上非洲挖鐵路。
昏昏沉沉走進學校,有兩個女同學遠遠朝着自己打招呼,晨曉一怔,看看身後,發現沒有人。那兩個女生的神情和之前在校園裏碰見她時一樣,晨曉這才反應過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香水的作用終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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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曉走進教室,不見岸岸,她怎麽還沒有回來。綜合測評一結束,就是進入考試周,她這是連劃重點都忘了?
“同學,這裏有人嗎?”旁邊傳來一女聲。晨曉擡起眼,卻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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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考試季,學校的咖啡廳總是人滿為患。晨曉每次點32塊一杯的咖啡時心裏都忍不住吐槽又不是星巴克你拽個屁啊,唯德就連咖啡店都這麽野雞。
好在這次請客的人是依珊娜。
晨曉兩手支棱着下巴,看着在吧臺前點餐的女人。她還是第一次端詳她的背影,即使穿着寬松的白短袖,看起來也很單薄。她束着再尋常不過的馬尾,牛仔褲下一雙黑色帆布鞋,她的帆布包就放在晨曉對面。瓷淨的臉上唇膏都不沾。
晨曉見到依珊娜時,壓根沒認出這清湯寡面的人是她,她從前的亞細亞眉眼相當有風情的,現在整個沒顏落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香水。
飲料端上來了。又上了一碟栗子布朗尼蛋糕。
晨曉很不習慣同依珊娜之間這種氛圍,等着依珊娜先開口:“晨曉,社團裏那個香水後續的專訪派下來了,我推薦了你去。”
晨曉沒想到她話起這一出,“為什麽?”
依珊娜端起烤布丁拿鐵,淺酌了一口,有些憊懶,“別人現在都不記得我了,他們不知道怎麽回事,你跟我還不知道嗎。這個香水類似一個高利貸銀行,我現在整個被透支了,連我爸媽都不記得我是誰,你還不知道他們跑去岸岸家,跟岸岸父母搶女兒的事吧。”
難怪岸岸沒來學校,原來是上演了一出人間狗血的認親大戲。依珊娜的描述更使晨曉眼前一黑:依珊娜的父母暴力砸了岸岸家的門,倒拔垂楊柳似的将岸岸擄走,岸岸的父母在後面緊追不舍,哭得跟桃金娘一樣。岸岸掙脫了那幾個保镖,沖到馬路上,然後就被車給撞了。
“金岸岸也是倒黴。好容易騙來的那點錢,估計這幾天都砸醫院裏了。”依珊娜說,“她要是再多騙個七八萬,估計就成植物人了。”
晨曉心想你倒是會借刀殺人,這香水這麽巫魇,造香水的人能是個好東西嗎?怎麽不幹脆給我投毒毒死我算了?
“難道你對這香水的創造者不好奇嗎?”依珊娜問,語氣似曾相識。
“你比我更好奇吧。為什麽不自己去?”
“如果可以,我當然想。問題是她說不是什麽人都夠資格去的。”
“‘他’?他是誰?”
“你可以理解成線人。”
“也是唯德的嗎?”
“對。”
什麽人這時會記得依珊娜?晨曉心念一動。難怪許智穎這些天莫名失聯。
“我為什麽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已經跟對方談妥了條件,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至于你,你不去就會被扣學分,反正我有的是辦法針對你。”
晨曉目瞪口呆,不是,你變成這樣跟我有什麽關系啊,這麽聲直氣壯,你怎麽不幹脆當老鸨去啊。
“當然,如果你完成采訪,我保證你可以獲評下學期的優秀獎學金。”依珊娜拎起包包,離開座位,扭頭對晨曉補一句:“你還不知道這瓶香水怎麽來的吧,就在我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個禮物盒子。是不是很有趣?社長說現在男生追女生不興眼緣了,就像動物靠散發氣味一樣來吸引異性的注意,他說這叫——‘追求最原始的愛情。’”
晨曉很想說那個詞叫交.配,“等一下。”
“怎麽?”依珊娜轉過身,“你還在因為紀傑的事難過嗎?”她走回桌面,端起剩下的拿鐵,仰起臉,一氣喝盡。然後挑釁地說:“紀傑還是第一次吧?我還——蠻驚喜的。”
她那種貓舔一樣的慵懶作态深深地刺激了晨曉,手幾乎一瞬間就擲了出去,整整一杯摩卡全部潑在了依珊娜臉上,她露出被澆鑄的銅像的表情,褐色液體順着嘴角淌下來,流進了白T恤裏。
依珊娜沒想到滕晨曉來真的。周邊的侍應生也變成了一具吃人的石像。
“什麽我都可以忍,他媽的搶我東西就是不行。”晨曉撂下杯子,“別這樣看着我。我以為我向臉上你丢了一枚核彈呢,我他媽真希望潑在你臉上的不是摩卡而是硫酸。你他媽就是個賤人。去你媽的!”
說完,晨曉轉身出了咖啡廳。
去他媽的專訪,誰愛去誰去。晨曉摔上宿舍門,把包朝床上一丢。
她在床上一直睡到天黑,雨珊跟岱彤回來才醒。她倆現在又好得蜜裏調油了。
雨珊見晨曉也在,提議宿舍是不是一起吃個飯。晨曉點頭說好。
岱彤又問了,“诶?我怎麽感覺咱們宿舍人比其他宿舍人少呢?你,我,滕晨曉,還有一個誰來着?”
晨曉看雨珊,她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想到醫院裏躺着的岸岸,晨曉不覺得自己倒黴了。
*
結束完最後一門課,晨曉上圖書館複習,岸岸給晨曉發來短信,說她昨天已經出院了,問晨曉在哪裏。
「來圖書館找我吧。」晨曉放下手機,電話又響了。
是紀傑。
晨曉猶豫了三秒,還是挂斷了。
又響了。
半個小時後,岸岸來了圖書館。一面借晨曉的書劃重點,一面感慨知識點比她想象的多了三倍。
“岸岸。”晨曉緘默着坐了半晌,忽然開口了。
岸岸擡起臉,“怎麽了?”
“你還會跟龍韬複合嗎?”
“老實說,我現在特後悔。我當時真是腦子被門擠了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有這時間我做點別的什麽不行啊,我他媽又不是做廢品生意的。對了,我又忘跟你說了,這傻逼最近跑陌陌上找P友了,我真的笑死,他以為自己什麽東西啊?你他媽一個爛尾樓還公開招标呢,真是笑死人了。”
“我跟紀傑分手了。”晨曉說。
“啊?”岸岸愣了半晌,“你不是跟他賭氣吧。”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我就是沒辦法接受他和依珊娜上床了,更過分的是這半個月裏他一個短信都沒有,他甚至壓根不記得我是誰。”
“難怪他那天跟被洗腦了似的。”岸岸又沉默了半晌,問:“你倆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了,你舍得?要是他一直來找你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了。就算我真的跟他複合,心裏也特硌應。他把我對愛情的理想都給毀滅了。”晨曉想起依珊娜丢給自己的專訪,“或者我幹脆離開一段時間,我寧可被伊珊娜硌應死也不願意被紀傑硌應死。”
“其實你也可以去旅行。”
“旅行并不能使我心情變好,中學時的經驗告訴我,只要心情很郁悶就馬上去寫作業,反正這個專訪也是作業,幹脆做完了算了。”
“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照你想的做吧。”岸岸不再發表意見,“不過我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感情不能将就,要是實在介意,不如及時止損。”
“那就這樣吧,考試完我們宿舍一起聚餐,我收拾了行李直接去臨滄市。”
“什麽?跟雨珊岱彤那兩個摳門精聚餐?那跟去非洲野奢游有什麽區別?你忘了去年我們一起吃火鍋,她倆吃牛肉卷的時候那嘴巴張得可是比鱷魚都大。還好意思AA呢,幹脆拿我們當三折優惠券好了!我猜她們的男朋友全都是這樣一個個被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