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apture 17

capture 17

晨曉沒有給沈傑英打電話,因為根本沒聯想到他身上,半路上迷路倒是真的,她是那種天一黑就喪失方向感的人,何況這一帶都是山路。

兜兜轉轉老半天,路還是沒找見,離目的地竟然還更遠了。

晨曉非常懊喪,“我真是天下第一倒黴。”

看看手機電量,百分之十,估計再折騰半個鐘頭,連通電話也不能打了,

難道求助沈傑英?他一定會無情嘲笑她怎麽這麽蠢,還會說我都替你丢臉一類的話。

“不,我怎麽可能回不去呢?”她告訴自己,“我只是方向感差一些,需要多費一些時間而已。”

窸窸窣窣在山上摸行起來。

天越來越暗了,先還是藍灰色,那藍漸漸支撐不住,融為了一派茫茫的海灰色,越來越看不真切了。

晨曉越走越迷糊,四周也是靜寂得可怕,那無聲卻似有聲,仿佛有什麽野獸伺機将人一口吞進去似的。

不行還是打電話好了。晨曉猶豫着,感到一點光明的力量。

再走十分鐘,就十分鐘,再找不到就打電話求助。

月亮出來了,遠處一抹黑影沙沙的,看不真切,走近幾步,那抹黑影在月光裏一棱棱地分明了起來,仿佛扇骨,原來是樹。

晨曉記得通向沈傑英家的路上,也有很多樹,心裏撲朔迷離起來。真的找到路了?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趕,心裏有什麽一步步撞上來——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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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終于意識到走得有點遠的時候,打開手機手電筒一照,徹底傻眼了。

這是哪兒?不是,她怎麽走到林子裏來了?

這下晨曉一步不敢挪了。

她不再猶豫,打電話求助沈傑英,偏偏這一帶信號極差。

撥出第三通的時候,僅存百分之四的電量也抛棄了她,幾乎一瞬間跑光,屏也黑了,手機直接自動關機。

這簡直是個噩夢。晨曉盯着手機,真沒法相信自己這一下午的遭遇僅僅是因為一個身份證,她錯過了高鐵,走錯了路線,還把自己帶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她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能找到路呢?身份證丢了不算,還要折騰着把自己也給丢了。

晨曉越想越氣,直接把自己蠢哭了。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兒。腳也麻了,起身胡亂抹了把臉,決定還是先将就着對付過今晚,明天天一亮就去路上攔車。

她靠在有月光停駐的樹上休息,有些冷,眼皮也磕起來,心裏卻疑疑惑惑地不安,所以睡得明明迷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抽冷子,晨曉忽然醒了。

一個叆霼不明的東西怼在跟前。

“啊!”她吓得直蹿向樹後,“楚人美姐姐是你嗎,我沒有做過一點壞事啊!”

“叫這麽大聲幹什麽?”沈傑英懶懶站起來,“還以為你死在這兒了呢。”

晨曉才覺察腿腳有些麻了,“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哦,我出來散步。”

“跑這麽遠散步?”

“你不是也回家了嗎?”

晨曉拍掉身上的土,“還說呢,倒黴死了,我身份證給丢了。”

“身份證丢了你不知道回去找?跑這兒來盜墓?你怎麽沒把腦子也丢了呢。”

晨曉聽了,心裏一把火直往上蹿,喊道:“沈英傑你才有病!你一天天嘴不那麽賤會死啊,還好意思說別人,就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麽倒黴!”

晨曉繼續罵:“不是你的那瓶破香水我男朋友怎麽會跟別人上床?我們根本不會分手,他甚至還把我忘記了,你敢說這一切不是因為你?”

沈傑英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他無意于這種争執。

她更氣了,舞旋旋趕着他嚷:“專題你也是故意的,你整天只會拿着破香水吊幌子!你這個人真是——”

“你吵夠了沒有。”他看上去顯得那麽自大跟不屑,“不要什麽事情都推給別人。香水是會使使用者的欲望得到顯現,間接接觸到的人也很容易喚起類似的欲望從而受蠱惑,但是你的男朋友如果足夠堅定,又怎麽會這麽輕易把你忘了呢?說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能并不真切,他心目中的你的形象是他部分欲望的投射,但是和真實的你無關,我只能這麽解釋了。想開點啊,人都是會變的,你之前也不會相信他會這樣不是嗎?”

晨曉一時怔住,反應過來,臉頰漲得通紅,大罵:“反正你發明這樣的東西就是害人!你很惡毒,你在一個不成熟的時機刻意誘導人做選擇。”

“你覺得是這樣那就是吧。”

“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很蠢,愚不可及。一個方向感極差出門就把自己搞迷路的人竟然自信會有判斷力,先搞清楚東南西北在哪裏吧你。”

他轉過臉,笑容玩味,“下次出門用我提醒你帶上指南針嗎?哦,還有溫度計濕度計氣壓表望遠鏡之類的?你最需要一個頭燈還有帳篷。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你迷路了會跑向哪裏,所以你還需要一個航海六分儀。”

晨曉氣得跌足,“你!”

“誰知道有判斷力的滕曉晨哪一次出門就會像日本米蟲一樣橫跨太平洋呢,你說是不是?”

“是你媽啊!滾!給我滾遠些!”

冰面一樣的臉上現出一絲裂痕,“滕晨曉,你說話小心些。”

晨曉冷笑,“你就是惡毒,只有更壞!我就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你一樣賤嘴賤舌咄咄逼人又毫無紳士風度,你媽沒教過你做人要溫良恭儉讓嗎?”

這一下卻是陡然沉寂,語氣驟降:“再說一遍。”

“什麽?”

“我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說——”

倏地覺出不對。莫名其妙。晨曉環顧四周,後退了一步。她退一步他進一步,她又退,他又進;她被逼到樹上。

他還進犯。晨曉瞬間慫了,縮着脖子,緊閉住眼,臉別到一邊去。

他一把曳過她下巴,她感到他的另一只胳膊正支在她的右側。像個牢。

他的鼻尖迎上她鼻尖了。

晨曉心肺叫嚣,終于發聲:“沈傑英——你,你不至于吧……啊!救命!”

“你喊啊。”聲音冰涼得像月亮光,“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你有病啊!快放開我!”

他離得更近,“不。”

“你到底要幹嘛……我錯了,我我我跟你道歉。”

“你覺得我想幹嘛?”

“我我長得又不好看——你什麽品味啊。”

“不好看有什麽關系?”

“你再這樣我真喊了!”

“好啊,我配合你怎麽樣?”

不用看也知道他離她非常之近。耳頸也覺到他呼吸,熱酥酥地溜進了領子裏。

晨曉覺得非常不對勁,他不會想侵犯她吧?她也打不過他啊,就他這身胚,一巴掌扇過來,估計她耳膜都能被打穿。

晨曉也不敢喊,怕近一步激怒他,正瑟瑟發抖,就聽他來了句:“我最讨厭sk-II了,你就不能用個別的?”

松一口氣。晨曉睜開眼,他已處于相對安全距離。

“怎麽,這麽快就害怕了?”他撇了瞥唇角,“你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

“你這樣站在跟前誰不怕啊。”晨曉努力克制聲音不打顫,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你他——你丫整個就是一猩猩。”

沈傑英沒忍住笑了,低頭看着她,說:“那,你還挺像一個會動的小玩具的。”

晨曉氣得臉都綠了。心想這一什麽男的啊,我他媽要是泰森,非一拳給你捶進地心裏去。死賤人,你有能耐別欺負女同志。

沈傑英仰起臉,剛才的玩味笑容一掃幹淨。剛剛真忍不住想掐死她,但想到不是最佳方式,回去氣味也流幹了。他來找她的路上就知道一定找得到,先還是對香味的預感;絕細的香氣。像魚線。像牛奶綢帶織進蜂蜜裏。一牽牽他的鼻尖。漸漸的,那香味音樂性地成為了一股氣流。她睡着了。他彎下來嗅着她,頭發絲也沒放過。他第一次用淹然百媚形容一個人。

衣料之下還有更多……氣味的洪流。一定香得轟轟烈烈。她是怎麽烘焙出來的?

晨曉這才松懈了些,故作鎮定地開口:“你倒挺會吓人的。”

“因為你欠啊。”沈傑英涼涼說。

“現在幾點了?”

“九點了。”

“那我們快回去吧。”

“回去?”沈傑英看看天,忽然語意帶笑,“诶呀,我不小心忘記路了呢。”

“啊?”晨曉才不信他的鬼話,“也不知道剛剛是誰笑話我來着。”

“所以啊,智障會傳染。”

“手機呢?只好司機來接吧。”

“诶呀,手機也忘帶了呢。”

“你出門不帶手機?”

“你不也沒帶嘛。”

“我手機沒電了好吧。”

沈傑英一怔,“你帶手機了不給我打電話?”

晨曉醬了臉,“對啊。我就是求助我的前男友也不會來求助你。”

“你還挺記仇嘛,快趕上我了。”

“彼此彼此。”

沈傑英掉轉過身,“愣着幹什麽?走啊。”大步流星而去。

晨曉跟上來,“去哪?”

“回家。”

兩人切切擦擦走着,微風裏聽得見對方的呼吸。

一輪明月當空高懸,烘托于世,一地枝柯的影子橫斜着鋪在地上,迎風輕舒得仿佛是呓語。

晨曉有點擔心趕不上沈傑英,他走太快了。但是她沒有出聲,這時出聲就有示弱的意味了。

沈傑英走着走着,忽而站住了,“滕曉晨,商量個事?”

“你說。”

他卻若有所思:要是她同意了還好,萬一拒絕,香水計劃将徹底無望。滕晨曉以後不得跟避貓鼠一樣躲着他?

于是改口問:“我今天要是不——沒有出現,你打算怎麽辦?”

聽他這口吻,真叫一個假惺惺。

他卻又嘲弄起來:“不找你前男友嗎?”

晨曉狠了沈傑英一眼:“你似乎很喜歡戲辱人啊,還總說風涼話,你丫風油精轉世的吧。”

“這麽敏感幹嘛,我就是好奇。”

“我才不會那麽犯賤,是他甩的我诶。”

“你果然是被甩的那個。”

“沈英傑你夠了……”

“那要是他找你複合呢?”他朝她微微一笑,晨曉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怵,別過臉看天,僵了幾秒,聲音低促,“我不知道——應該不會吧?”

他橫截裏攔在她跟前,仿佛這回答對他很重要似的,“我這麽問你吧,你現在還抱有不再喜歡你前男友的願望嗎?”

“為什麽這麽問?”

“你回答我就是了。”

晨曉直覺怪怪的——“你別是喜歡上我了吧,我不喜歡你啊。”

“我喜歡你用sk-II還是喜歡你大腦短路啊?”

“我就是大腦短路又跟你有什麽關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哪兒都少不了你怎麽的?”

“那就是會。”

“滾。”晨曉不再搭理沈傑英。

沈傑英睐了晨曉一眼,于是将紀傑納為了危險因素——在香水試驗成功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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