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apture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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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晨曉簡短地打招呼,“抱歉,我來晚了。”

沈傑英一瞥她,“策劃做好了嗎?”

“嗯……快了。”

一雙涼涼的清水眼,沒有溫度,也沒有時間。

“快了是多久?一天?一周?還是一年?”

“好吧,我其實還沒有開始。”晨曉還有些不适應與沈傑英的對視,閃開眼,“我還以為你不屑于參加這種活動呢。”

他意識到她的不自在,也就是從他除下墨鏡開始的,用他慣常的嘲諷語氣說:“老實說,我在同意接這個活動的時候,也想着順帶報名參加個扭秧歌大會好了。”

晨曉聯想他換上了教士袍,在教堂裏唱大悲咒。

“不過我一想,這對你也是個鍛煉的機會,就欣然接受了。”

“你這好心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負責拉.皮.條的經紀人呢。”晨曉翻開手機,“今天晚上有個假發派對,你要不要參加?”

沈傑英兩眼一翻,“你覺得呢?我去臺上表演小沈陽嗎?”

晨曉臉上一漲,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好像是邀請女會員的,“啊,我不小心忘了。”

“你除了買包買鞋和打折攻略還知道什麽。”出口,馬上意識到說錯話,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晨曉卻并沒有放在心上,“好吧,我們進入正題,關于這個香水品鑒沙龍,你有什麽想法?”

他當然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是想到哪裏說哪裏。晨曉聽得卻是津津有味,“其實我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是很想主修這門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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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英卻是漫不經心,因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門口——昨天智穎給他的情報,紀傑今天會和朋友來這裏吃飯。

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運氣似乎格外差。沈傑英看看時間,難道智穎給的情報有誤?

晨曉還在那裏列舉沙龍細節,那一頭門開了,來人卻是岸岸。

她正忙着和一個金融系的男生擠眉笑眼,腰肢一擰一擰的;笑語鈴鈴,眼梢一個飛舞,就帶上了沈傑英。

晨曉同時也看見了岸岸。

岸岸快捷地打了招呼,流星幾步走上來,晨曉順勢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金岸岸。”

沈傑英颔首。

“沈先生吧,我聽晨曉提起過你。”岸岸顫抖着太陽花睫毛說,今天是她有史以來眼睫毛夾得最好看的一次。

照沈傑英以往的路數,是不作理會的,但是智穎說了:“紀傑越是不友好,你越要表現得謙遜有禮,熱情又有感染力,來,跟我練習一下,你可以的,深呼吸——”

沈傑英扯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智穎馬上擋住了眼睛,“表哥,真的,你笑得怪瘆人的,你就像那些整容失敗又醫鬧失敗後強作樂觀的受害者一樣。來,我們再來一次,現在,請你回味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聽到高中班主任離世的消息算嗎?”

“你這副撒旦的微笑會把滕晨曉和她的前男友一起吓跑的。你幹脆去參加《林中小屋》《大逃殺》電影的試鏡好了。”

“你怎麽知道《大逃殺》的導演邀請過我參演殺人狂魔?”

“或者,你想想香水制作成功後的那一時刻。好吧,唉,似乎也不壞,感覺還行,停——現在告訴我這一刻你想象中的自己正在做什麽?開香水發布會?舉辦晚宴?還是——”

“在上|槍|油。”

“怪不得前一秒你的表情像在監獄裏跟獄友拍合照。好了,你還是不要笑了。”

最終智穎對沈傑英的角色定位是一個興高采烈而又深受感動的父親——最次也是旅館侍應部的領班。

沈傑英的表情就是在進入這一角色時逐漸扭曲的,頭腦的專注導致忘記了嘴巴,他漾起一個自以為是慈祥的微笑,張口說道:

“你好,板栗。”

晨曉和岸岸同時沉默了。

岸岸更是轉臉望着晨曉,“你私下給我取外號叫板栗來着?”

“板栗?他應該是叫我給他點栗子蛋糕。”晨曉手腳敏捷地奔去了吧臺。

岸岸還在試圖朝ESS靠攏,一面恭維着沈傑英年輕有為,又是青年才俊。

沈傑英覺得自己浮泛的喜氣表情像水塘上那一層粘有蒼蠅卵的綠膜。晨曉不在。他終于流露出不耐煩了。

岸岸還在回憶自己仿佛在哪見到過他。

“是嗎?不過我倒是對金小姐寫的一篇名為《婚姻:形式上的綁定,實質上的治人》的專欄很有印象,你在裏面尤其列舉了你那個酷愛獻寶的馬戲團前男友,還特別指出你們的愛情對于他而言是折扣抵用券,是使你變得越來越廉價的一種東西。”

岸岸露出拿到不及格試卷的表情,幾乎忘記了旁邊男生的存在,反應過來後,她右手遮住下半張臉,吼吼地笑了起來:“沈先生真幽默啊,那篇報道确實是我寫的,不過是轉述來自一個匿名者的經歷,這是一個人人喜歡共情的時代嘛,這就是第一人稱筆法的好處。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實是一個寧缺毋濫的人,各方面要求都很高的。”

“聽說惡臭男反鬥小組和PUA互助小組的發起人也是你,你還有一份黑名單是嗎?”

“em……”

“不打算再接再勵,組建一個裝擺聯盟會或者名媛快團團什麽的?”

岸岸發覺對話越來越湍急,再進行下去她就要凝視地獄了,話鋒一轉說道:

“我不僅有黑名單,私下還有一份VIP名單呢。紀傑你知道吧,晨曉的前男友,在名單上他位列前十——不知道沈先生是否對這份名單感興趣?”

沈傑英卻是聽得眼前一亮,決定不再揭穿岸岸的悲劇假奶以及喜劇肥臀。

“也許吧。”他說,寫了一張便條,“這是我的電話。”

岸岸露出勝利的微笑,挽着男伴翩跹而去。

晨曉扶着凳子回到座位,表情有些虛淘,“你剛剛對岸岸講什麽了?你攻擊她的包包了還是鞋子了?不會是她的男伴吧?”

門外起了騷動,龍韬正頂頭嚷着岸岸:“金岸岸!你拿我的身份證去開死亡證明了?”

而沈傑英為自己的主動感到驚訝的同時,順帶憶起自己昨天晚上居然站在鏡子前練習微笑,那個微笑——就差問出“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了。

這巫魇的感覺一上來,他就心悸。整個餐廳裏也是沸沸的,像機器內部雜雜要出問題一樣。

紀傑就在門口出現了。

沈傑英第一次産生了糟糕的感想,尤其智穎事先預警他不要低估自己的敵人。

紀傑在看到晨曉的一瞬間眼神亮了,而後看到晨曉對面的男人,眼神之光渙散,成為暴雨裏的車燈。

晨曉并沒有發覺。

紀傑大步走上來,“晨曉?”

晨曉反應過來,向沈傑英介紹:“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紀傑。”

紀傑順眼望過去,然後,他從沈傑英的臉上看到一種機心的、久違的微笑。

“我的老板,沈傑英。”

“紀先生,你好。”沈傑英整個人容光煥發,孔雀開屏般地互望,問晨曉:“這就是你的前男友?”

紀傑不自在了,“晨曉,能借一步說話嗎?”

“五分鐘。”沈傑英敲敲自己的腕表,“我很忙的。”

他宣誓主權的方式。

紀傑拉了晨曉到一邊,說:“他幫你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知道。”晨曉也無從解釋,“但是怎麽說?我和他的關系,讓這一切理所當然。”

“我不這樣想,他一定懷着什麽樣的目的。而且打我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相信那些奇怪的信是他寫的。”

晨曉看看時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我覺得是你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紀傑追上晨曉,“你去法國時岸岸就告訴我了,就是那瓶香水搗的鬼,而他是那個撒旦香水的制造者。”

“紀傑,我覺得問題不全在那瓶香水。也許你潛意識裏沒有發現你向往的其實是一株天竺葵,而不是花盆裏漂浮的紫羅蘭。就算我們不做情侶,我們依然是很好的朋友,這一點不會變的。”

紀傑很想提醒晨曉,但是沈傑英出現了,“晨曉,訂一下六點的餐廳。”

晨曉如流應一聲好。

“謝謝,”他抛出車鑰匙,“再麻煩你去開下車。”

“可是——”等不及說沒有駕照,沈傑英又發話了,“那就先去車上坐着。”

紀傑定定看着沈傑英,說要跟他談談。

“改天吧。”沈傑英用一種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口吻說,“畢竟這是我的私人時間,我又不是你們的媒人,手裏拿着的也不是你們的鴛鴦譜,而且再過三十六秒我們的對話就得以分計費了。”

“我知道給我寫信的人是你。”紀傑追上了沈傑英,“你接近晨曉是不是有別樣的目的?”

“要聽解釋,紀先生可以去找我的律師。”

“你別傷害她。我警告你。”

“我想紀先生是對自己太沒信心了。”沈傑英笑了笑,“晨曉做什麽選擇都由她自己,你我都無權幹涉。”

紀傑只是說,“如果你要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的。如果你不喜歡她,請你不要招惹她。”

沈傑英笑了笑:“如果她還喜歡你,你大可以把她搶回去”,然後加深了笑容,“不過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臨走又擡高音量,熱切地補了一句,“紀先生很喜歡穿白色來祭奠自己的愛情嗎?”

——智穎事後對此評價:“如果他是祭奠愛情的白祭司,那麽表哥你——就是白雪公主的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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