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改變了身份,該上的學還是要上。
鈴木月目前所處的初中屬于半寄宿制,對部分不方便天天回家的學生很方便。不過由于鈴木家離學校近,搭乘三號線電車改換五號公交,總共十幾分鐘的路程,不熟悉父母便沒有給她辦理住宿。
這對父母很忙,除了早上短暫的早飯時間,其他時候月很少在家裏看見他們。她對父母的印象很淡,加上名義上這對父母對她的态度也像是放養,總而言之,更像是一家陌生人。
海沼青樹在東大讀大一,周末他總會回家陪月一起。青山葵完全不記得月,青樹便沒有貿然帶月和葵阿姨見面,他總是以一種溫和而又複雜的眼神注視着月,說總會以合适的身份再見面。
鈴木月對此沒有多餘想法,她只要青樹和葵阿姨好好的。
蟬鳴的夏季悶熱幹燥,微風送到臉頰的涼氣也彷佛帶着暑氣,穿着校服裙坐在光滑椅面,她甚至感到皮膚與布料黏在椅面那部分沁出黏糊糊汗液,更讓人心煩意亂。
正是放學的時間段,電車陸陸續續上下乘客,狹小車廂猶如沙丁魚罐頭滿滿當當,汗液蒸發,語言躁動,她垂着頭,蹙進的眉頭忽然松開,一股很淡的香氣匿在其中,不經意便帶來安撫。
電車到站,一部分擠下車,另一部分擠上車,人流摩肩接踵。
愣神的片刻,她并攏的膝蓋忽然被磕蹭了下,對方應該是沒有站穩,因為此刻人流湧動,磕到她的人被迫将手壓在她身後的車窗玻璃,膝蓋壓住她的,以一種籠罩住她的方式勉強保持平衡。
“抱歉。”
耳邊是溫聲道歉,壓在膝上的力道急忙退開,在那個人靠近的剎那,鈴木月就聞到了他身上清淡的香氣,似花香,又似草木。
擡頭看到那個人,鈴木月幾乎愣住了。元旦日那天從半空中抱住她的人,和五條悟一樣是咒術師的,她記住很好,記得他人稱呼他的姓氏。
夏油。
對面的夏油看到她臉頰後,瞪大眼睛面上寫滿驚慌失措,在月懷疑他是否也有記憶後,忽然夏油匆忙又狼狽的別開了臉。
月不明所以,眼睜睜盯着緋色從他裸漏在外的脖頸迅速蔓延至臉頰耳尖,頃刻間他像是給自己塗抹了一層紅色顏料,幾乎渾身是豔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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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鈴木月的目的地,她帶着不解茫然下車。她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她一離開,方才別開臉的夏油轉頭,牢牢盯住她的背影。
第二天的電車上,叫做夏油的少年再次出現,他不說話,手勾着鐵環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自己腳尖,一副能把腳尖盯住花來的架勢。
鈴木月心有餘悸,下意識四處瞅探,沒有發現咒靈一類的異常,她再次帶着不解下車。
第三天,四天····就這樣又過了一周,在夏油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後,鈴木月扯上他的衣角,後者僵硬擡頭望來。
“要坐嗎?”
他睜大眼,急忙搖搖頭。
鈴木月松開手,坐在位置上抱臂打量他。也就是這時她才發現,他很緊張,整個人呈現一種奇怪拘謹,一站一坐的姿勢令她輕易的,清晰看到對方垂下的眼睫,随着呼吸輕微顫動着,很漂亮。
她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視線,夏油努力垂下臉,從脖頸再次蔓延到臉頰的紅暈将他赤裸剝開,隐秘欲望暴露無遺。
這次月下車前回頭看了看他,正對上少年直愣愣注視她背影的視線,他的臉頰又開始蔓延緋色,月收回臉漠不關心下車。
“哈哈哈哈哈,對方真的沒把你當成電車變态嗎?”對于同期隐秘卑微的暗戀歷程,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非但沒有給出有效建議,并為同期進行心理安慰,反而大咧咧嘲笑。
兩個人出奇一致捧腹大笑,笑着笑着跌靠在一起,完全不顧黑臉夏油的死活。
這也怨不得他們,和五條悟同為問題學生的夏油傑,在長輩同學看來,一副做任何事都是游刃有餘,盡在掌握的自信姿态,卻偏偏對一見鐘情的女孩,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她冷冷的。”夏油傑委屈凄凄辯解,他拿兩位沒道德的同期沒有辦法,也拿一看到喜歡的人就卡殼死機的自己沒有辦法,“看車窗外閃過的樹影的眼神,都比看我有耐心。”
“誰會看陌生人有耐心啊。”
硝子笑夠了,拂過臉頰的碎發,點煙呼氣:“你好歹讓那女孩認識你吧,換我早就不耐煩了,聽起來那孩子脾氣很好嘛。”
“至少沒有對連續跟蹤自己十幾天的癡漢動手或者報警。”
夏油傑毫無底氣:“不是癡漢····”
“喂?傑,需要老子幫你嗎?”轉着眼鏡腿的五條悟随意道,“雖然老子沒經驗,但老子好歹博覽群書。”
那樣情況只會更糟吧,拒絕并安撫了炸毛的摯友,夏油傑再次登上電車,她果然還是坐在同樣的位置。
反複做足了心理安慰,無數次深呼吸,張開的唇閉上又張開,眼看馬上要到她的目的地,夏油傑索性頹萎果斷放棄。
但這次下車前,她站到他面前:“可以跟我一起下來嗎?”
心情忐忑跟着她下車,因為靠近學校,加上是電車站點,附近商戶很是精明的做的都是學生生意。
兩人走進一家甜品店,鈴木月點了份草莓冰,将菜單推給對面少年,他掃一眼,最終點了和月一樣的糖水。
“你在跟蹤我嗎?”未咽下的檸檬水差點嗆住咽喉,下意識想要否認,又沒有任何理由,從表面上看,他做的時候跟變态沒什麽區別,于是點頭沉默承認,等待來自鐘情之人的審判。
“我們之前見過嗎?”
他滿心慌張,全然未覺她語氣中的試探。
“沒有,半月前在電車上,我第一次見到你。”
“噢。”店員将兩份相同的草莓冰送來,鈴木月用小勺子挖起沙冰送進口中,這家店沒有使用甜膩到劣質的草莓蜜,新鮮水果做成的沙冰清新爽口,是夏日絕佳消暑利器,“那你,是喜歡我?”
她直白的,毫不委婉道出真相。
夏油傑方才沒有嗆到的嗓子為這直白失誤,他被冰沙成功嗆到嗓子,狼狽彎腰整理好面容,他正襟危坐,聲音放得很低:“嗯。”
捧着臉慢慢打量夏油傑,他長相清秀文雅,肩寬腿長,發型服飾都打理收拾的整潔,放在外面絕對是女孩子們喜歡追捧的類型。
“我叫鈴木月。”
遲來的自我介紹,夏油傑軟着嗓同樣介紹了自己:“我叫夏油傑,目前在宗教學院讀高二。”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放得這麽輕。
宗教學院,他們咒術師對外原來是這樣介紹自己的,鈴木月不由彎眸笑起來,夏油傑羞赧而目不轉睛溫和直視。
“可以加一下微訊嗎?”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鈴木月聽聞直接拿出手機同他加上好友,“吶,這下子,不用一直趕電車了。”
夏油傑臉色爆紅,原來她一直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