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婉婉,我在

阿婉路上多數時候都保持清醒狀态,又怕遇上匪賊, 另外肖參駕馬也需要精力, 因此中途會歇息幾次, 大都找的客棧, 盡量白日裏趕路。

一路上聽了不少玉潛關戰事,雙方激戰之後, 朝廷大軍被逼退到玉潛關外, 但還在防守中, 阿婉松了口氣, 一路緊趕慢趕的,終于在六天後進了越州城, 先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安頓好之後,肖參終于沒忍住問她了,“夫人,小的不明白,我們為何來這裏?”

說到這裏,阿婉想起了一事, “肖侍衛, 你去打聽一下寧王府在哪裏,我們下午過去一趟, 之前他留了一個錦囊給我,說戰事緊急之時就讓孫統領來這裏找寧王, 只不過孫統領現在動不了, 所以我想來試一試。”

肖參聽了, 恍然大悟,并且寧王府,這地方他知道,幾年前他同大人來過一次,他笑道,“夫人,小的知道在哪裏,只是,夫人,我們這次沒有大人的名帖,不一定會讓我們進府。”

這個問題她有想過,若是孫岳康來那定是沒有問題,只是孫岳康現在被禁足,事到如今,也只能試一試,再不濟寧王總有外出的時候,在門口守着總能夠碰上的,許硯行那張紙上有他的印章,想必是給寧王看的……

她搖搖頭,怎麽覺得越想越亂了,随即對肖參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去。”

阿婉帶了肖參前去寧王府,留下了花苓看東西。

寧王府距離這裏不遠,就在街頭,朱門高牆,門口站了個灰衣守衛,肖參前去說明來意,那守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願意進去給他們傳話。

走了會路,阿婉這會有些熱,心頭有些躁,看這情形,索性走上前,從衣袖裏掏出一枚大銀錠子來,“有勞了。”

那守衛眼睛一亮,邊将東西接過去邊笑着讓他們等等,轉身小步跑了進去。

天上太陽實在大得很,這裏不比邺都城,入了五月份,轉熱得厲害,阿婉往門邊上站了一點,又拿手絹在額間擦了擦,肖參見狀,心裏頭也不是滋味,想着等他們大人回朝後,必定要好好懲治那些人。

阿婉可是他們大人捧在手心裏的人,要是大人看到了,指不定心疼成什麽樣子呢。

他往前面站了站,擋着傾洩過來的陽光,眼睛被刺得半眯着,過了會子,他忽然猛地眨了眨眼睛,随後又拿衣袖在眼睛上蹭了蹭,只見遠處街口有兩個錦衣女子,身後跟着幾名丫鬟,其中一個他識得,正是寧王妃,另一個――

“夫人,”他轉身叫阿婉,“您看,那是誰?”

阿婉正疑惑那守衛怎還未出來,被他這麽一說,回神來,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有些無力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那不是沈璧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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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怎麽在這裏?”

“小的懷疑四姑娘是偷偷跑出來的,而且旁邊那位是寧王妃,夫人,咱們不用擔心了。”

沒一會,沈璧同寧王妃慢慢走到了大門這邊,她正同寧王妃說着話,擡頭時,竟看到了阿婉,也是給驚到了。

接着上前拉着她的手,語氣頗為驚訝,“小舅母,你怎麽跑到越州來了?”

阿婉拍掉她的手,“這正是我想問你的。”

沈璧沒說,現在情形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又去挽了寧王妃過來,“師母,這是我舅舅的妻子,阿婉。”

阿婉聽出了些門路,沈璧喊她師母,這其中關系那必然不簡單,她緩了口氣,上前給寧王妃行了個禮。

寧王妃打量了她幾眼,臉上笑得慈祥,“早就聽說太傅大人娶的妻子年輕貌美,知書達禮,這會見了,确實不假。只是,許夫人怎麽來了王府這邊?”

幾人說着便進了府,阿婉沒隐瞞,直接表明來意,“王妃娘娘,實不相瞞,臣婦有事求于王爺。”

寧王妃掩唇笑了笑,“怕不是同沈璧這丫頭目的一樣,請王爺出兵增援?”

阿婉微微訝異,轉念一想,又突然明白了什麽,她看了沈璧一眼,沈璧臉卻半紅着,看來她猜的不錯。

“這事王爺已經應下了,後日便會出發,許夫人請放心吧。”寧王妃臉上仍舊挂着笑,“你同沈璧好好聊聊。”說完就徑自離開了。

沈璧帶她去了自己住的屋裏,不等阿婉開口問,自個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原來魏成缙少年時曾讓魏國公府寄養在越州,拜了寧王爺徐海松為師,學習武藝文史,寧王夫婦膝下無子 ,所以待魏成缙如自己孩子一般,寧王向來不管朝中争鬥,所以這次許硯行帶了誰一道去,他也不清楚,不料沈璧偷偷從邺都跑過來,告訴他說魏成缙也在,希望他能派兵支援一下,寧王一聽,當即就應下了,原本打算明天就出發,只是還需要時間清點兵将,所以就定到後日。

“總之,王爺答應了就好。”阿婉松了口氣,縱使如此,她心口的大石頭還未落下來,那日杜東亭說許硯行受了傷,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她現在只盼着趕緊到後天。

她想見他。

沈璧輕嘆一聲,“我昨晚上才到的,來日若是回了家,爹爹還有我姨娘還有母親,定要給我禁足了。”

阿婉看着她,雖然嘴裏說着這樣的話,可臉上神态卻是滿足的,這樣義無反顧地替魏成缙付出,也不在乎自己會得到什麽,“沈璧,你還有家人,不是僅僅只有一個魏成缙,你若出了事,侯夫人還有你爹爹姨娘該多傷心?可是魏成缙卻不一定會,你懂不懂?下次不可這樣一個人跑出來了,姑娘家,到底不安全。”

沈璧聽了她的話,腦袋垂下去,“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怕,怕他出事,小舅母,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對吧?我的心情就像你很擔心舅舅那樣,所以你不也匆匆來了這裏嗎?他現在對我如何,我不在乎了,我只想他活的好好的。”

阿婉搖搖頭,知道她這會子感情占了上風,勸是勸不來,就讓她自己碰吧,多碰幾次壁就知道回頭了,“到時候同我們一塊回去,讓許大人在侯府給你求求情。”

沈璧這才笑了,起身過去攬她的手,“好,這是你說的,我可記着了。”

接下來一日,阿婉抓着時間去藥鋪子裏買了點藥,雖然軍中不缺,可是若自己帶着點,她便覺得內心會踏實很多。

寧王帶領大軍出發那日,阿婉換了一身墨色男裝,她身形小,這身衣服還是特意找的店子趕着做的,衣服一換,頭發一束,五官清秀,像極了公子哥。

她不會騎馬,還是坐的自己從許府來時的馬車,倒是沈璧這丫頭,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身皮甲,穿在身上,坐在馬上,倒也像模像樣。

兵将們需要養精蓄銳,不敢趕得太急,好在抄的小路,沒過三日,便到了玉潛關附近的小城裏,由于戰事不斷,百姓們白日裏也不敢出門,街上人煙稀少,大軍順利過城,最終在一處郊外安營紮寨。

寧王早就派人送了信過去,他同阿婉和沈璧說了幾句話,說是最遲明早,就會與朝廷大軍會合,讓她們今晚好好歇息,不要着急。

阿婉同沈璧住在一個營帳裏,入夜後,郊外蟲子多,她睡不着,回頭一看沈璧倒是睡得安穩。

她坐在鋪着坐墊的地上,雙手抱着膝蓋,沒一會又揉揉眼睛,有些發澀,心底一個聲音對她說着,快睡,快睡,睡着了,天亮了,就能見到許大人了。

她抿着嘴唇,垂眸掰着自己的手。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她記得他離開時,許府園子裏的海棠樹才光禿禿移植過去,到她離開時,卻已經枝葉滿樹了,一眨眼,竟已經兩個月了。

她眸子慢慢合着,腦袋緩緩枕在膝上,嘴角勾着一對小酒窩,仿佛又做了一個與他有關夢般。

若是醒了,他就在身邊該多好。

* * * * * *

許硯行是亥時末趕來的,進去營帳時,他闊別多日的小妻子,這會正抱膝而睡,他原本急促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安靜的營帳裏,他聽到她嬌軟的聲音在呢喃,許大人,許硯行。

他兩個月來一直繃緊的心弦瞬間松落下來。

時隔兩個月再見,她瘦了許多,露出的半邊臉頰,輪廓的痕跡更加深刻,嘴唇蒼白,那對皓腕上的小骨凸出,纖細柔弱,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發,随後将人半攬在懷裏,聲音沉穩有力,“婉婉,我在。”

魏成缙在外面來回走了幾步,終于等到許硯行懷裏抱着個人出來了,他這才挪步準備進去,經過許硯行身邊時,只聽男人冷聲道,“本官說過,本官一會再來帶她,你不用插手。”

魏成缙面色僵了僵,嘴角動了動,“太傅大人還是顧全好自己人,裏面那位下官會替您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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