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取名

阿婉懷了身子後, 許硯行每日下了早朝便往府裏趕,公務也都往許府中帶,只在下午抽點時間進宮教導小皇帝,天黑之前便會乘轎而歸。

她最近喜歡上了吃葡萄,還是那種半青不紫, 許硯行便讓人每日準備一串最新鮮的葡萄, 不讓她多吃, 過過嘴瘾。

這日許硯行下朝回來, 陪她在月西閣樓臺上坐,她半躺在軟榻上,時不時張嘴吃許硯行剝開的水嫩的葡萄肉。

新鮮的葡萄水汁潤濕她的紅唇, 男人喂她喂了幾口, 便有些心猿意馬了,偏偏她這懷胎頭幾個月又不能做什麽,他看得心癢癢, 最終湊過去低頭吻住她的唇,在那唇上舔了舔,半酸半甜的味染上了舌尖, 叫他只想更深一步, 于是往裏面探去,勾着她的唇舌, 糾纏不休。

兩人厮磨了一會, 許硯行額上已經生了汗, 他放開她, 擡手替她攏了攏衣襟。

阿婉眉眼溫柔,面對他,她從來是沒有什麽脾氣的,又拿起一旁的手絹在他額上擦了擦,邊道,“聽說太後打算給陛下請老師?”

這是今兒早上聽肖參說的,可她覺得許硯行完全可以教導皇上,也不知這太後娘娘又在做什麽打算。

“對。”他繼續給她剝着葡萄皮,“不過,至今無人願意。”

她有些擔憂,語氣有些低,“許大人,太後娘娘是不是還在忌諱你?”

“別擔心,這病着的能折騰出什麽?她要請帝師那就請,也沒什麽,正好我得了空陪你。”說到這裏,他停下了,猶豫了一會,心下那個想法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他這會同阿婉說了,第二日便在朝中下令,替小皇帝請個老師,不規定年紀,有想法的可以自薦,衆人紛紛道自覺學識能力都夠不上教導陛下。

倒是下朝後魏成缙向許硯行推薦了一人,早前因病退朝的朱閣老,學富五車,從前還是先帝的老師,這會身子養好了便一直在家裏待着,許硯行琢磨了一會,便定下了。

兩人邊說着邊往宮門方向走,魏成缙說完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許硯行眼角挑了挑,問他,“還有何事?”

魏成缙低聲道,“太傅大人,下官想娶沈四姑娘。”

他冷聲道,“先把你和嘉寧公主的事給拎清楚了再說。”

魏成缙不慌不忙答道,“下官同公主殿下已經沒有什麽情分了,曾經那些事都過去了,下官以後只想和四姑娘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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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硯行聞言,冷冷哼了一聲,徑直往許府軟轎走去,進去前只留下一句話,“既如此,那你應當去定陽侯府提親,與本官說做何?”

魏成缙站在宮門前邊,眸底淡淡,他回頭看向身後巍峨的殿宇,目光忽深,仿佛越過重重宮殿,看到了趙嘉寧所住的那一座,最終收回目光,眼底深色褪去,只一片冷然。

* * * * * *

許硯行坐在轎中,擡手按在眉心,中途經過長門街,又讓人停下,去給阿婉買了一些偏酸的零嘴。

回到府裏,卻見沈璧正在前廳裏拉着阿婉說話,沈璧起身喚了他一聲随後又坐下。

他過去摸了摸阿婉的頭,“今天覺得怎麽樣?”

“好多了,比昨日裏吐得少。”見他手裏揣着東西,拿來一看是些零嘴,忽的又皺眉頭,“周嬷嬷說不能吃多了。”

“那慢慢吃,一天吃一點。”他拿眼看了看她倆,沒說什麽,自個去了月西閣辦事,給她們留了空間。

他一走,沈璧就捧着杯子道,“我舅舅真是越來越溫柔了,”她輕嘆,問阿婉,“男人最後都會變成這樣嗎?”

阿婉只是淺笑,“等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沈璧皺着眉,扭扭捏捏許久,慢吞吞道,“小舅母,我前日見了魏成缙。”

阿婉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

“他……他說他可以娶我。”說到這裏,沈璧抿唇笑着,“我現在就等着他來侯府提親呢。”

“為什麽?”阿婉問,魏成缙這人雖然待沈璧态度有所轉變,但突然說要娶沈璧,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畢竟――她垂眸,忽然想起幾日前,周嬷嬷陪她去金玉堂,打算給腹中孩兒打一對銀镯子,只是才上了金玉堂二樓,站在窗臺邊上,往下随意瞥了一眼,便看到魏成缙背對她,正在拉着嘉寧公主的手,兩人似在争吵――無論如何,這都不像是斷幹淨的模樣。

她斟酌了一番,還是将那日所見與沈璧說了一道,她總覺得魏成缙說娶沈璧不是那麽單純。

誰料沈璧聽了,情緒也不見有什麽變化,只低聲道,“我現在也不想管了,既然他說要娶我,那定是心裏邊有我,便是現在心底不全是我,将來成了親,有的是時間讓我們磨合。”

阿婉聽了,竟一時不知如何勸她,過了會,沈璧起身說要回侯府,她也沒繼續留人,看着那背影,總覺得有些落寞。

她去了月西閣,周嬷嬷擔心她,一路攙扶着上了樓,裏面許硯行還在看折子,她拐到另一邊的樓臺上,趴在窗邊,目光落在花園裏一塊地,那裏幾個月前移了六株海棠樹來,這會綠葉青蔥,在烈日下,綠得有些刺眼。

腰間忽然被一雙手臂圈住,接着男人氣息夾着一絲熱意流連在她耳邊,阿婉沒有回頭,許硯行之前讓她不要管沈璧的事,可她總覺得沒法裝作看不到,她總覺得現在的沈璧就像曾經偷偷念着許硯行的自己,只不過她有幸得償所願,得了個兩情相悅。

許硯行聽她嘆氣,便道,“怎麽了?”還沒等她回答,又說,“沈璧跟你說什麽了?魏成缙會娶她?”

阿婉呀了一聲,“許大人,你都知道了?”

“婉婉,我知道你為何糾結沈璧的事,但是她到底不是你,無論如何,她有自己的命運,她的性子直,同時也很倔,你我都是勸不住她的,這次平亂,魏成缙立了功,加封兵部尚書,若真要娶沈璧,定陽侯府的人想必都會答應,”他說完又似是安慰她,“今日下朝我提醒過魏成缙,讓他先處理好同嘉寧公主的事,其他的再說。”

阿婉突然笑了,她轉身貼近他懷裏,聲音嬌軟,“許大人,我知道了,以後我真的不會再想這些了,你說的對,沈璧确實不是我能勸得了的。”

許硯行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懷了身子還天天操心別人的事,好好養着自己,還有,以後別一個人上月西閣,樓梯有些陡,不安全。”

阿婉乖乖應着,“好,我知道。”

他又拉她進去,扶她在案幾前坐下,将一張紙鋪到她面前,那上面寫了六個字,上下兩行各三個。

她歪着腦袋看了看,又擡頭看他,眼睛烏亮亮的,嘴角兩道酒窩,“許大人,這是……是我們孩子的名字嗎?”

說完又伸出手,纖細白嫩的指在那六個字上輕輕撫着――許江遇,許慕棠。

“對,若是男孩就叫許江遇,倘若是女孩就叫許慕棠。”他湊過去,低聲道,“如何?”

阿婉靠着他,笑着道,“好聽,不過,可有什麽寓意?”

“沒有,就是覺得怎麽好聽怎麽取。”

他擡手撫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的頭頂,目光又轉向紙上那幾字。

許江遇,是因為那年他們在江州第一次遇見。

許慕棠,則是因為她喜歡海棠。

他沒有說,阿婉卻也多少猜到了,她也沒說,只窩在他懷裏笑着,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勾着他的衣襟,許硯行被她勾得心神有些亂,于是捏住她的手,嗓子有點癢,“別動。”

“哦。”阿婉乖乖收回手,沒一會,困意便浮了上來,眼皮一搭一搭的,許硯行就這麽攬着她,也不抱她去榻上,于是阿婉就靠着他的手臂睡了起來。

屋外周嬷嬷正準備進來喚他們去用午膳,卻見許硯行回頭,食指在唇邊比了比,示意她不要出聲。

樓臺外邊一股溫熱的風卷了進來,拂在他寬闊的肩背上,阿婉躺在他懷裏,睡得正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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