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公子和小姑娘

那日是四月初十, 許府後花園, 月西閣樓臺下面, 嬌紅鮮豔的海棠花開了一樹,微暖的春風拂過, 花朵抖了抖, 胭脂般的花瓣往下飄着, 在蔥綠的草上鋪了密密地一層,就在這時, 屋裏一陣小孩子哭泣的聲音傳出來。

許硯行雙眸一緊, 推門進去, 只見接生的婆子和周嬷嬷兩人懷裏各自抱了一個小娃娃, 周嬷嬷笑着道, “恭喜大人, 夫人生了一個公子一個小姐,小公子先出來的。”

床上那人額前還搭着幾縷濕發, 臉色蒼白, 眸子半眯着,嘴角卻勾起了一對淺淺的酒窩。

許硯行內心是大喜的,看着她這般模樣卻又不自覺生疼, 他在心口捂了捂,随後過去将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穩穩抱在懷裏,緩步走到床邊, “婉婉。”

兩字說出口, 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阿婉抿唇, 無力的笑着,看了看那兩個孩子一眼,手從被子裏挪出來,扯着他垂下的衣袖。

沒一會孩子讓奶娘接了過去,許硯行這才低下身子,将她柔軟的手密密實實地握在掌心。

她身子這會虛弱,無力開口說話,兩人就這麽互相對視着。

他們之間,從來只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女人生了孩子,在床上少不得躺上兩個月,阿婉身子本來就虛,許硯行對她恢複這段日子裏的飲食都親自動手,一日三餐,親自喂,更是請侯府許氏過來,同周嬷嬷一道幫她調理身子,白日裏抱兩個孩子過來一起照看着,入夜後又讓奶娘抱回去。

阿婉恨不得将孩子白天夜裏放在自己屋裏,只是自己身子實在不争氣,每當孩子被抱走,那眼睛就直勾勾的,許硯行不得不哄她,“等你休養好了,就可以天天帶他們,身子要緊,乖。”

阿婉淚眼朦胧,“嬷嬷說還得半個月呢,”她抽了抽鼻子,“我覺得已經差不多了。”

許硯行攬着她的腰,指腹在她腰肉上撫了撫,确實比一個半月前摸着肉實一點,但氣色瞧着還是不夠紅潤,于是皺眉,“不行,周嬷嬷是老人家,懂得比你多,這會不仔細,回頭落下病根子如何是好?”

阿婉被他說的沒聲了,只得将臉埋進他的胸膛。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阿婉已經恢複的完全好了,她大早的跟着許硯行一道起來,替他整理發冠和朝服,又一路送他上了轎子。

這會天還蒙蒙亮,她才走到院子裏,就聽到孩子哭叫的聲音,一陣一陣的,叫得她心裏生疼,于是往那屋裏趕去,問奶娘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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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奶娘淡定地給兩個小娃娃喂了奶水,便沒再哭了,奶娘笑道,“夫人,小公子和姑娘這是餓了,每天這時候必定會餓。”

她過去看着床上吃飽的兩個小家夥,手腳都又小又肉,胖乎乎的,可愛得緊,看着看着眉眼間溫柔一片,又有些自責,由于身子原因,奶水不足,根本就無法他們喂養母乳,她在兩個小家夥的鼻尖摸了摸,輕聲嘆了一口氣。

這會已經進了初夏,有些偏熱了,好在園子裏的涼亭旁有一口湖泊,湖岸柳枝成蔭,阿婉讓奶娘将小家夥們送來亭子裏,木搖床裏兩人躺着,睜着一對烏黑的眼睛,在她的逗弄下,,偶爾高興了還會賞個笑臉,眼睛眯着,肉乎乎的小腿往上動了動,不時張開嘴巴,嗚嗚噠噠的叫着。

沒多久,就見管家引着沈璧往這邊走來。

沈璧嫁人後的這大半年來,她們只在沈璧回門那日在侯府見了一次,後來她身子重了,許硯行不許她出去,也不讓人上門來擾她,生了兩個小家夥後更是親自守着,不讓外人進府裏來尋她,直到身子養好後,才放了話,想來探望她的盡管來。

“小舅母,我可想死你了,這都好久了沒見了,”沈璧打扮上雖多了點女人味,但性子還同從前一般,沒有多大變化,她湊到搖床旁,一臉稀奇模樣,“我這兩個弟弟妹妹長得還真同你和舅舅有點像。”

阿婉坐下來,順手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才兩個月大,哪裏看得出什麽。”

沈璧笑,又朝後擺手,随行過來的丫鬟立刻奉上了一只鑲金梨木盒,“小舅母,這是我給他倆的一點見面禮,之前本該來的,誰知我那舅舅守得那麽嚴,這會也應當不晚。”

阿婉親自接過了,又讓周嬷嬷送進屋裏去,“聽說你同魏大人吵架了?”

沈璧一聽,雙手絞着帕子,嘴裏憤憤道,“他說我年紀小,不懂事。”

阿婉又問,“你做什麽了叫他這麽說?”

“還不是他母親,非要給他再尋個妾室,說什麽這般魏家香火方能興旺,”她說着眼睛就紅上了,“我這嫁過去一年都沒有,就想着納妾室了,我沒忍住就頂了他母親一句。”

阿婉聞言,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這深宅大院裏,這種事實在尋常,真計較,也說不出個誰對誰錯來,畢竟不是人人都是許硯行。

如此想來,她竟覺得自己當真是這世上最是幸運之人了。

魏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就好比定陽侯府,想要一個男人一心一意待一個女人,着實不容易。

阿婉只得問道,“他答應魏夫人了?”

“也沒有,就是回頭說我不懂事,沖撞了長輩。”

“這點他說的沒錯,”阿婉抿了口茶,慢慢道,“魏夫人到底是你婆婆,國公府主母,你現在嫁人了,不是侯府的小姑娘了,進了這樣的宅院,性子是要收一收,當然,在我們這,你想如何便如何。”

沈璧洩了氣,趴在石桌上,“好吧,我記着了。”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臉上又笑了起來,“對了,我這弟弟妹妹,喚作什麽?”

阿婉眸底溫潤,她俯身下去,摸着他們的手,目光卻往花園盡頭看過去,“許江遇,許慕棠。”

“我舅舅可真會想。”

她嘴角淺淺笑着,“是呀,他想的很好。”

許硯行回來時直接往花園裏走去,沈璧過去行了禮後,便告辭回去,待她走後,許硯行這才走到阿婉身側,在她肩上攬了攬,随後蹲在她旁邊,伸手刮了刮小家夥們的鼻子,“你們今天乖不乖?”

小江遇和小慕棠嘴角呀呀幾下,小肉手胡亂揮着,最後同時抓在他的衣袖上,竟笑了起來。

許硯行心頭軟了一大半,被抓着衣袖的那只手都不敢動一下,“婉婉,你說他們先叫爹爹還是先叫娘親?”

阿婉半靠着他的肩,哼了一下,“你要上朝,又要處理公務,我天天同他們待在一塊,那定是先叫娘親呀。”

許硯行笑笑,偏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頗有些得意,“自然先叫我,現在都離不得我。”

因為這事,許硯行只要下了朝回來,就輪流抱着孩子,拿逗孩子的小玩意哄着他們叫爹爹。

阿婉笑他,“他們現在才多大,可聽不明白你的話。”

許硯行将孩子放回搖床裏,小被子紗帳都檢查了一番,這才過去妝臺旁将正在散發的阿婉攔腰抱起,“這叫耳濡目染,說多了,他們會有感覺的。”

說着将人放在床上,随後自己俯身壓了上去。

阿婉紅着臉,雙手不知往哪裏放,最後只好半抵在他胸前,故意問道,“許大人,你這是做什麽呢?”

許硯行握住她的手往兩側按着,眼睛緊緊看着她,呼出微熱的氣息,“婉婉,你說呢?”

阿婉垂眸笑,卻在下一刻掙開他的手,圈住他的脖子,下巴微揚,櫻紅的唇吻上他的,舌尖胡亂舔着。

許硯行悶哼了一聲,手掌托在她的臉頰上,冷不丁地被她咬了一口,他舔了舔嘴唇,接着把她往枕頭上壓了壓,滾熱的呼吸往她的白頸上移着。

手掌代替藕色的小衣,覆在她的心口,指尖揉捏着,阿婉雙目忽然放空了一般,細碎的聲音從嘴裏跑出來。

……

結束後,她呼吸有些急促,雙手無力地搭着他的肩,透過微弱的燈火,她往外邊的搖床裏看了兩眼,小聲對許硯行道,“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阿遇和棠棠還小呢。”

許硯行握着她的下巴又親上來,“好,就這一次,下次讓奶娘帶着他們。”

說完心裏就惆悵了,要說這次還是阿婉懷了身子以後第一次,禁欲這麽久,一放開了便想天天和她膩着,可這孩子天天晚上給奶娘帶,她定是會不高興,如此一來,只能繼續克制自己。

許硯行起身,攏了攏裏衣,走到小搖床邊,“爹爹為了你倆,都打算犧牲這麽多了,明兒不先叫爹爹,那就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兩個奶娃娃閉着眼,手指含在嘴裏,睡得正香。

阿婉小聲問道,“許大人,你說什麽?”

許硯行轉身回到床上,把她攬進懷裏,道,“沒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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