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捉蟲) (2)
面,“你喜歡這個是嗎?”正想擡手去碰一下,卻讓他用一把折扇擋了擋。
他低聲說,“小姑娘,這個你弄不懂的。”
沈璧聽到那句小姑娘,有點不高興,可又覺得好像是如此,她如今才十三歲,還沒行笈禮呢,可是――她盯着他的臉,病态美大概說的就是這是他這樣的,可她喜歡,她雖然年紀不大,心思可成熟了。
為了證明她不是無知的小姑娘,後來她找着各種理由和機會見他,終于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沈璧穿着母親讓府裏繡娘新做的衣裳,偷偷去見魏成缙,她知道他每個月會去一趟山上,母親和舅舅的爹娘的墳墓也在那座山上,路她熟的很。
沈璧去的時候他正好下山,看着精神比以前好,手中拿着一把長劍。
然後她做了有生以來最大膽的一件事,抓着他的衣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答案是顯然的,他拒絕了她,沒有任何猶豫。
他說,“四姑娘,你還小,別胡鬧了。”
“要是我不小了呢?”
“那也不可能。”然後她就被他的随從送回了家。
她把自己關在屋裏哭了好幾天,最後是餓得不行了才出門,剛填飽肚子下朝回來的爹就說了一個消息。
皇上下旨賜婚了。
嘉寧公主要下嫁到魏國公府,嫁給嫡長子魏成缙。
沈璧的心思,她家姨娘向來是知道的,她轉頭又把自己關了進去,姨娘天天跟着她抹淚,又勸她,“阿璧,魏公子那樣的人,我們配不上呀,你想去做妾室嗎?”
她趴在床上嗚嗚的哭。
姨娘卻不跟着哭了,嘆了口氣,幽幽道,“就你前些天同他主動說的那些話,他又不留面子就拒了你,人家只怕是連妾室也不願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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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現在這麽傷心,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哎喲,你姨娘嘴笨,說不來好話,好話說了有用?不如讓你看清現實,再說那魏公子看着體弱多病,不是傳言他活不過三十嗎?你跟過去,為了守活寡不成?”
她從床上坐起來,哭道,“那公主還下嫁呢。”
“傻孩子,這公主嫁下臣,各朝各代多的是,回頭人沒了,她們樂意,還是大把大把的男人等着她們挑,你能一樣嗎?”
“姨娘,你就不能想着他點好的?他每日習武鍛煉身子,肯定會活很久的。”
姨娘起身要走,哼聲道,“又不是我兒子我姑爺,我想他好做什麽,你這傻姑娘,就傻着吧。”
傻姑娘沈璧就真的傻着了,及笈那年,許氏要給她訂親事,她第一次沖了許氏,後來又說想多陪母親爹爹幾年。
許氏疼她,另一方面又操心着他那舅舅的事,于是就擱置了。
半年後,陛下駕崩,年幼的太子登基。
不久後發生了另一件事――嘉寧公主同魏成缙和離了。
這對沈璧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這兩年來,她斷斷續續從旁人嘴裏聽到不少關于他們的事。
比如嘉寧公主脾氣很大,不讓魏成缙碰她。
比如嘉寧公主天天罵魏成缙藥罐子。
再比如嘉寧公主其實早就提過和離,是先帝礙着皇家臉面不準許。
所以她覺得他們不是相愛的,至少公主不喜歡他。
可是她喜歡,很喜歡,無論從前,現在,将來,無論他什麽樣子,她都喜歡。
可她卻忘了,她和嘉寧公主喜歡不喜歡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喜歡她。
至少目前是如此。
所以當她再次盛裝打扮,去那座山時,說着從前一樣的話,魏成缙仍舊拒絕了她。
這次他沒有送她回去。
沈璧蹲在山間哭,碰上了她舅舅和新舅母。
後來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一見鐘情都能變成兩情相悅,像她這般,叫做一廂情願。
她告訴自己,堅持下去會有結果。
是什麽讓她有了放棄的念頭呢?
那是新朝建立的第一年春天,她帶着丫鬟去長門街一家綢緞鋪看布匹,回程路上,人來人往中,她看到魏成缙拉着一個帶着面紗的姑娘,往另一頭人少的地方走去。
鬼使神差的,她跟了過去。
走了許久才來到一處郊外,芳草青蔥,她躲在一簇灌木後面。
他們在争執,雖然離得遠,但是能聽到魏成缙說話。
“你能別鬧嗎?”他要去拉那個姑娘的手,但是那姑娘躲開了,“嘉寧,我已經讓步夠多了,你還有什麽不滿?”
沈璧愣在那裏,她覺得自己得走,不能繼續聽下去,可是腳下卻怎麽也挪不開。
“魏成缙,你覺得這就夠了?我卻受夠了,我不喜歡屋裏有藥味,我不喜歡我的男人看着弱不禁風,我更不喜歡你母親,不喜歡魏府,當初是父皇讓我嫁的,不然我才不要嫁給你。”
魏成缙臉色鐵青,“那為何在兩年前宮宴時,禦花園裏,你要主動來撩撥我?”
她不說話,要走。
魏成缙拽着她的手不放,卻讓她反手一巴掌打上去,“本宮是當朝最尊貴的公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魏成缙,從頭到尾,是你太當真了。”說完就直接走了。
沈璧捂着嘴蹲在那裏,兩只眼睛睜的大大的,然後那個人在臉上抹了一下,大步往她這邊走來,她躲閃不及,只聽他道,聲音很冷,“看夠了?”
“魏成缙,我――”
“對,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他轉過身去,“四姑娘,即使如此,你和我還是不可能的。”
她突然就生氣了,從灌木裏走出去,仰頭看他,哼哼唧唧道,“你自作多情,我現在可沒念着你,天下男人多的是。”
然後氣呼呼的離開。
別人不要的,她也不要,她不在乎,一顆心捧上去,被活生生扔掉,她這是作賤自己。
回去後她第三次把自己關進了屋裏,這回她姨娘都不勸她了,給她端了飯菜來,說着風涼話,“這男人有什麽好,公主都不要的,你卻當個寶,人家還不稀罕,恨不得踩上好幾腳,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的。”
她淚眼模糊趴在桌上,“我也不要了,誰愛要誰要去。”
“這才對嘛,”姨娘給她擦了擦臉,“來來來,趕緊吃了,侯府不用你省這一口食糧,犯不着為了個臭男人餓着自己,你這邊又哭又餓的,他沒準在那邊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快活着。”
只可惜她姨娘略感欣慰沒多久,她又成了那個沒用的。
她爹說舅舅要去平反,又說了一下随行的人,她一下子撲捉到魏成缙這三個字。
然後她發現自己慌了,又開始擔心他,想見他。
于是在他出發之前,她又去見了他。
在魏府後門那裏,她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說來也巧,他那天在後面馬廄裏看馬,她趴在門縫喊他。
“你怎麽過來了?”他皺眉問。
沈璧把帽兜放下來,沒出息地說,“聽說你要去――”
“對。”
“你身子骨又不強,打仗這種事――”
他打斷她,“你也覺得我不行,我很弱,對嗎?”
沈璧看着他的臉,仍舊有些蒼白,身子确實有些單薄,可是她喜歡他,從來不在乎其他的,在她心裏,眼前這個無論哪一點都是最好的,“不,魏成缙,你什麽樣子我都不嫌棄,什麽強弱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麽問,不過是擔心你,關心你而已。”
她聽見魏成缙嘆了口氣,眼底淡淡地,他進去前,只道,“我只是想證明我自己,平亂而已,不會有事。”
她沖門裏面,他的背影道,“那,魏成缙,我等你,一個你覺得,真正的你。”
魏成缙頓了頓,回頭來看她,臉上沒什麽情緒。
可沈璧覺得這就夠了,她和姨娘說,至少他開始會回頭看她,知道有這麽個人在他身後。
她姨娘笑她傻,沒救了。
沒救便沒救吧,如果這種病能讓她如願以償,那她也就甘之如饴了。
她覺得這輩子,她所有的勇氣都用在了魏成缙身上,比如小小年紀沒羞沒臉地和一個男人說情話,再比如,連夜背上包袱,單獨一人遠去越州。
那裏有他信任的任,有他名義上的親人,他在戰場上被困,兵力不足,能讓他們脫圍的只有他的師傅寧王了。
後來,到了軍營裏,他去接她,當她假寐躺在他的雙臂中,心底偷偷的笑,融化一個男人而已,她已經邁出了好幾步,初見成就,時間還長,她相信會有完全消融的那一天。
小舅母對她無奈,說她這是成了魏成缙的小跟班,她想,她就要天天跟着他。
然後,吃飯他會叮囑她多吃點,走路時間長了,會讓她上他的馬,晚上睡覺會提醒她不要忘了蓋被子,雖然語氣還是那麽不為所動。
舅舅出事那段時間,是他送她或者是押着她回邺都的。
一路上态度很強硬,她哭,他就冷着臉,顧自駕着馬,也不安慰她,時不時還說她兩句,于是她得寸進尺了,要下馬。
魏成缙卻緊握她的腰,不讓她動,“沈璧,你又怎麽了?”
她捂着眼睛哭,“我這麽傷心,你也不安慰我,還吼我,既然讨厭我,你把我扔這裏好了,我自己回去。”
“還記得兩年前我怎麽說你的嗎?”他突然問。
沈璧搖頭。
“小姑娘,你這樣子還是沒長大。”
沈璧反駁,“我不小了,我已經及笈,再過些日子,就要十六了,我母親說都能嫁人了。”
魏成缙卻笑她,“可這性子,還跟小孩子一樣。”
她低頭,手在臉上胡亂抹着,“還不是都因為你,在別人面前,我可懂事了。”
“這麽說,還是我的錯不成?”
“對,”她眼睛紅紅的,一抽一抽地看着他,“你總是惹我哭,這次我為了你從家裏跑出來,回去還不知道――”
他卻擡手握住她的下巴,吻在她的唇上,封住了她所有的話。
良久才放開她,沈璧的眼睛更紅了,“你……你親我。”
“對。”他雙手繞過去繼續拉住前面的缰繩,她整個人被他環在懷裏,氣息離的很近,“還哭不哭?不夠再繼續?”
“……”
馬蹄繼續揚起,她縮在他懷裏,卻沒再哭了,嘴角淺淺地笑着。
回到邺都後,沒多久舅舅和舅母也平安歸來,過了幾日她去看望舅母,聊到了魏成缙。
舅母說她在金玉堂那裏,看到魏成缙在下面巷子裏和嘉寧公主糾纏不清。
她笑笑,說已經不在意了。
可是心裏卻在隐隐作痛。
回去時,她關門,丫鬟一看這狀态去喊她姨娘。
姨娘這回連飯菜都沒給她帶,站在床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這都第幾次了?你自己數數看,就折騰吧,哪次折騰得讓人家難受一次那才叫本事,天天房門一關,自個哭,他知道嗎?女人呀,不高興了,吃味了,有時候得讓男人知道,這樣他才會心疼,才知道這女子是水做的,不然呀,還以為你是鐵做的,刀槍不入,他才懶得管咯。”
“那好……”她起身,“我去找他,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別這麽不明不白。”
“這才對,要是他還那副樣子,你就徹底死了心,老老實實給我嫁人去。”
她讓人帶話,約在了一家茶館。
他過來時,看她眼睛腫腫的,問,“這是怎麽又哭了?”
“你坐下,”她指了指對面,等他坐下才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他愣了愣,眼睛眯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茶,也沒狡辯,“對,前兩天,在金玉堂那邊,碰上了。”
“是不是還拉拉扯扯了?”
“誰和你說的?”
“這不重要。”
“我是打算和她說清楚,結果起了争執,你也知道,我和她向來說幾句就會吵。”
沈璧繼續問,“什麽說清楚?”
他耐心答她,“所有的事,我和她以前那些事,和你現在的事,以後不會再來往了。”
沈璧很好哄,不是她沒腦子,而是她相信他,至少目前為止他從沒騙過她,拒絕她時很直接,接受她時也很直接。
然後她就巴巴坐在他旁邊,抱着他的手臂哼唧着。
後來某天他說他要娶她,然後去侯府提親。
一切都順理成章。
出嫁那天,她姨娘說,“以後吵架了,別自己關屋裏,這夫妻倆有事就要直接說,你捂着,我捂着,然後女人呀,就成了怨婦,男人照樣潇灑。”
這兩年來,她姨娘說了這麽話,就這句她真正聽進去了。
成親以後他母親對她不滿意,她性子也直,結果他母親說要給他添妾室,她沒忍住就頂了一句,回了屋裏,他晚上回來,就說她不懂事,她生氣,第二天就找小舅母訴苦。
接下來又沖撞了他母親,那天晚上,他拉着她在床上坐着,給她說起了許多道理,她想她姨娘說得對,有事就該敞開談,于是就耐心聽他講,聽着聽着,覺得他說的還挺有理。
他母親是長輩,又是魏家主母,自有她的權威,她有不滿,要學會忍,忍一忍就過去了,也不會傷根毛發。
至于妾室,他說他不會添房,他身子本就不大好,沒那麽多力氣和其他人折騰。
她笑他,“不要臉。”
魏成缙卻道,“這不是和你學的?當初是誰――”
她去捂他的嘴,“魏成缙,你不準說,不準不準。”
……
沈璧想,比一見鐘情直接變成兩情相悅更難的是,從一廂情願變成兩情相悅。
嗯,她做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我愛你,你愛他又如何,鋪鋪也能讓它變得甜甜甜,為什麽!因為鋪鋪是長安街的·小甜餅·藥鋪^O^/
2,49章和本章留言的姑娘鋪鋪會發完結紅包哦,謝謝謝陪看到最後的你們,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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