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誅心之愛

夜幕卷起,汴京被一層薄霧輕籠,遠處看去好似一處人間仙境,但誰又知在這迷霧背後,暗藏了多少不為之知的殺機。

歌瀾站在屋頂,看着遠方高聳入雲的山巒,霧鎖雲籠。大氣澎湃,讓她心裏一陣激蕩。

蕭禮也早早的趕來了生死門,他實在是承受不住那麽些美人恩,剛進入院門就看到房上纖細的身影。

“生死門的晨光可好看。”

聽到聲音,她低頭看向站在院中,一攏紫衣玄紋雲袖的蕭禮。

“嗯。”

蕭禮對她笑了笑。

“可還看到別的?”

歌瀾嘴角帶起一絲淺笑,這男人的洞察力強悍的可怕,她有時在想他那雙金色的眼眸,是不是能看穿人的心。

她舒口氣,足尖輕點屋檐,順着牆邊,幾下就穩穩落在院中。

“還看到這汴京,濃重的怨氣”

翰飛從正門進來,睡眼朦胧的看着站在院中的兩人,用力的打了個哈切。

“王爺,歌瀾,你們都這麽早。”

突然蕭禮身後飄來兩團如墨的霧氣,等飄進他身邊時,已經化作人形。蕭禮看到來人倒是吃了一驚。

“二位也會有不請自來的時候。”

飛龍一如往常的沉默,青鸾還是一臉奸笑的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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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有話托我們帶給你,護國寺的案子,很快就會交到你手上,他的意思是讓你親自接手這件事,酬勞是,壽命加成五個月。”

翰飛一聽五個月馬上來了精神,往常任務都是加成一個月,這次冥王怎麽會插手,他們人間的事情,一出手還是五個月,這麽大的手筆。

蕭禮則是挑眉看了眼青鸾,微微一笑,走向修羅殿。

“接了,本王也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難得冥王這麽大方,叫齊人,馬上趕往護國寺。”

翰飛激動的雙掌相擊,興奮的大喊。

“卑職遵命。”

護國寺的門口一眼望去,烏泱烏泱全都是人,紛紛議論,是哪個人下手這麽狠毒,剜了人心不夠,還要剝了人皮。

一個老妪小聲和身邊的婦人嘀咕。

“我看這事九成九是妖怪幹的,自從護國寺換了主持以後,就沒太平過。那個空塵大師,看面相就像是妖怪。”

一對官兵撥開人群,攔出一條通道,一身紫衣官袍的男子皺着眉頭,用絹帕捂住口鼻,只露出一雙泛着精光的丹鳳眼,擡手指向說話的老妪,悶聲說道。

“這位老婦知道這麽多,等下帶回大理寺好好審問。”

一聽要去大理寺,老妪吓得趕緊擺手。

“大人開恩,大人開恩,我老婆子就是胡說。”

淩風盯着還未散開的人群,不耐煩的大喊。

“還在這裏看熱鬧,妨礙官差辦案,統統關到大理寺去,反正那邊空地多,你們聚在一起,慢慢唠。”

話音剛落,所有人呼的一下,逃也似的散開了。

淩風咂舌的搖搖頭,一臉輕蔑,現在的人就愛胡言亂語,以訛傳訛。

他走到屍體旁,看到仵作正蹲在一旁幹嘔,噘嘴嘲諷的笑了笑。

到底是沒見過什麽大世面,一具屍體就吓成這樣,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捂緊口鼻,走進屍體。

衙差掀開白布,露出裏面面目猙獰的屍體,雙眼圓睜凸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上下颚也大開,露出慘白的牙齒,仿佛死前想吶喊些什麽。

渾身上下的肉,已經變得暗紅。地上細碎的沙塵,全部黏嵌在肌肉表面。用血肉模糊形容眼前的一切,毫不誇張。

他不得不贊嘆,這殺人兇手的技術很好,皮肉分離的相當精準,肌肉表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破壞,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所有關節的肌肉紋理,和走向,和覆蓋在上面的那層薄膜。

楚淩風探頭,仔細觀察着屍體胸口處,豎着的一道劃痕,不像刀,更不像劍,到底是什麽東西,能造成這樣的細微的傷口。

他後退兩步,撿起掉落在屍體腳邊的香囊,上面刻着白芷兩個字,應該是這姑娘的閨名。

蕭禮領着衆人到達護國寺,看到外面的身穿玄衣的官差,就知道這裏是誰設的防。

楚淩風看完屍體,走到院內大口的喘口氣,雖然斷了這麽多年的案,屍體也見過不少,這麽有沖擊力的還是屈指可數。

剛才真是憋死他了,轉頭看到回廊內,一行人正浩浩蕩蕩的朝他這走過來,他有些惱怒的皺眉。

不是交代了,不準放無關人進來,他剛想發火,看到為首一頭銀發的男子時,愣了下,這不是蕭禮嗎?

“你怎麽來了?這事可不歸你們生死門關,只是普通的命案。”

蕭禮瞥了眼席風,滿眼寒光看着他,恣意一笑。

“我為什麽不能來,你大理寺能越過刑部,來趟這趟渾水,我生死門為什麽不能來湊個熱鬧,是不是普通命案,可不是楚卿你說了算。”

楚淩風不屑的哼了聲,目光落在他身後的人,尤其看到歌瀾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驚豔。心裏暗自惋惜,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又讓生死門禍害了。

“呦,這是來新人了,別說本官沒提醒你們,裏面那具屍體,美豔動人,保你們看了,這幾日都會為她,吃不下睡不好的,害起相思來。”

說完他對歌瀾眨了下眼,背着手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院落。聽到美豔動人四個字,歌昭的眼睛瞬間瞪大,美人屍體。

不過看到楚淩風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還是不屑哼了聲,拍了拍翰飛的肩膀。

“這人誰?”

“他叫楚淩風,為人孤傲自負,但辦事能力是真的很強,和王爺一樣,少年有成,皇上很看中他,所以你看他年紀輕輕,就座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蕭禮神色凝重,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沉默良久,正色道。

“先去看屍體。”

歌瀾偷偷瞄了眼他的神情,這人辦案時,嚴厲,認真,一絲不茍,平常生活時卻是平易近人,還真是分的一手好人格。

進入房間,翰飛上前掀開白布,映入眼簾的慘像,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皺起眉毛,翰飛更是面色難看的,直接跑到門口幹嘔起來。

流螢吓得捂緊雙眼,錦茵也有些不自在的轉身,不去看屍體。

歌瀾倒是一臉淡定走上前,蹲下身仔細觀察屍體,歌昭站在她身後,一只手環胸,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着屍體,一臉沉思。

“這是什麽仇什麽怨,剜心不夠,還要在剝皮,從這姑娘胸前的二兩肉判斷,最多34C。”

歌瀾冷臉側目看向歌昭,這混蛋居然連屍體都不放過。

“你若喜歡,我現在就可以和這姑娘說,我哥哥看上你了,請你晚上過來找他掌燈夜談。”

他馬上驚恐的搖頭擺手。

“我就是看大家這麽沉悶,開個玩笑而已,我總覺得這房間有一股怪味。”

歌瀾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向蕭禮。

翰飛用袖口擋住嘴鼻,走到歌昭面前。

“歌昭,34C是什麽東西。”

歌昭伸出雙手,在空中抓了兩下,意味深長的看向翰飛。

“就是那個東西的大小。”

翰飛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就漲紅臉,把他扯到一邊。

“歌兄,你怎麽能在歌瀾面前說那樣低俗的話,不妥不妥。”

他看到翰飛臉紅的樣子,還有,有意無意瞟向歌瀾的眼神。嘆口氣,伸手搭在他肩上。

“兄弟,何必這麽想不開,我勸你,要想長命百歲,最好遠離我妹妹,她不是你能駕馭的來的。”

“這女子,看樣子是先被剝了皮,期間應該掙紮了許久,然後被人扼住脖頸,窒息而死,最後才是剜心。”

蕭禮眼神深沉,看着地上兩道拖爬的血痕。

“皮剝的如此完整,地上也沒有留下其他血跡,看來這人應該是個行家。”

歌瀾頓了下,又繼續道。

“還有她胸口的傷口,那是鋒利,尖銳的獸爪造成的,不是人殺,确認無誤,哪種妖造成的就不知道了。”

歌昭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道。

“在這個房間,除去死者,最少留下了三個活人的氣息。”

蕭禮從容的扣緊袖口,大步流星的走向門口,臉上帶着堅毅的目光。

“那我們要先去拜會拜會,那位空塵主持。”

禪房內,淩風看着對面,臉色有些蒼白的空塵,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竹笙,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

竹笙是空塵大師,未出家前的俗家名字,他低着頭緊抿雙唇,看樣子一句話都不想說。淩風只能無奈搖頭,自從他妻兒橫死。

竹笙就和變了個人似,不但變賣了所有家産,用做善事,還一聲不響的出了家,往日那個愛笑的謙謙君子,如今變得沉默寡語。

剛才楚淩風問起昨夜的案發經過,他一直低首不語,臉上也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

淩風微怒的,将手中的香囊扔在桌案上,見他依然低着頭不言語,只能壓着性子繼續說道。

“這姑娘,二八年華,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卻突遇這樣的禍事。如果你知道些什麽,為何就是不肯說。”

良久,沉默多時的空塵終于開口。

“她,不是你們大理寺能抓的住的。”

淩風聽到他的話,握緊雙拳,片刻又緩緩松開,一句話沒說的,大步離開了禪房。

空塵望着茶杯裏上下浮動的茶梗,嘴角帶起凄涼的苦笑,虐債,終究是躲不過。

“懷讓,我累了,等下誰來都不見。”

一個灰衣的小和尚馬上恭敬的應聲,然後想了想又問道。

“主持,明天的早課是否還繼續。”

“停了吧。”

他閉上眼,不再說其他,嘴裏輕輕的念起了大悲咒,誅心站在屋頂上,透過窗,看着這個讓她恨之入骨,又占據她整顆心得男人,為什麽他寧可對那些庸脂俗粉笑,也不願擡眼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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