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見愛深

安慶三年,隆冬臘月,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冰冷刺骨許多,鵝毛大雪覆蓋了世間萬物,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光禿禿的樹枝和房檐下到處挂着,晶瑩剔透的冰柱。

誅心躺在雪地中痛苦的喘息着,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冷的讓人瑟瑟發抖,但她卻可悲的發現,自己居然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無力的感受着,生命一點一點流失,她哈出最後一口熱氣,絕望的閉上眼,心裏默念。

罷了,死了,總比回到族裏,被那些所謂的親人,辱罵毒打要強,死了,她就可以見到母親了。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對着自己淺淺一笑,然後是一雙溫暖的大手将她輕輕捧起。

将他仔細的圈在懷裏,聲音輕柔的詢問着她。

“小家夥,這麽冷的天還跑出來,是迷路了還是肚子餓了。”

誅心對他輕輕嗚咽一聲,動了動前爪,樊竹笙才發現,手上有濕漉黏膩的觸感,攤開手掌,掌內刺目的鮮紅,奪人眼球。

凡義牽着馬車,艱難地走在厚重的雪地上,身後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少爺,地上的是什麽?”

他伸長脖子張望,看到樊竹笙懷裏的小家夥,驚豔得喊出聲。

“這狐貍長得好漂亮,怎麽沒見過這種品相的。”

原來他老遠看到的那抹殷紅,是只狐貍。

“凡義,我們早些去前面鎮上,找家客棧休息,這個小家夥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凡義憨憨一笑,應了聲好,他知道少爺自小就心地善良。

樊竹笙抱着誅心小心的上了馬車,伸手不停的撫摸着她的被毛,嘴裏輕聲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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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會救你的。”

誅心細聲的唔了下,身體本能的蹭向他溫暖的懷抱,他眼神溫柔。

等到了鎮上,找好下腳的地方,凡義就急匆匆的去找了獸醫,來來回回折騰到大半夜,才算弄好一切。

誅心的腹部纏滿白色的棉布,迷迷糊糊的睡着,等她在睜眼,發現自己躺在軟軟的床榻上,遠處的屏風後傳來水流聲。

她忍不住抖動了下,雪白毛茸茸的雙耳,那個男人是在洗澡?

正想着,又是一聲接一聲的嘩啦聲,只見屏風上人影晃動,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樊竹笙一邊走出屏風,一邊豎緊中衣的衣帯,誅心睜大黑亮的雙眼,看着面前還未整理好衣衫的男子。

尤其他袒露在外,緊實的胸膛,還有那一張魅惑人心的臉龐,黝黑深邃的雙眼直直的看向她。

吓得她趕忙伸出前爪,捂住眼睛。

母親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他走到她面前,輕輕摸摸她的頭,然後伸手撓撓她的下巴,誅心舒服的擡頭,不由自主的眯起眼,嘴裏發出咕咕的聲音。

“你個小狐貍也知道害羞。”

月影婆娑,誅心趴在他枕邊,看着眼前熟睡的臉龐,挪動下身子,擡起頭,想嗅嗅他的味道,卻不小心鼻尖劃過他的臉頰。

只片刻就傳來樊竹笙慵懶的聲音。

“怎麽?可是屋內有些冷”

說完他掀開被子的一角,誅心歪頭看向他,不明白什麽意思?見她發呆的表情,樊竹笙笑着伸出指尖,點下她的鼻尖。

“你這小狐貍很是有趣,被子裏很暖和,要不要進來?”

原來是這意思,誅心不禁有些心跳加速,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一骨碌,竄進被子裏,窩進他的懷裏,讓人心安的溫暖和味道。

她發現自己居然有些貪戀這個男人的一切。樊竹笙擡手小心的圈住她,沉沉的睡去。

等第二天,太陽折射進房間的時候,凡義端着熱水,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小心的将臉盆放在架子上。小聲的喊了喊他。

“少爺,少爺,已經快巳時了。”

凡義向床內瞧了瞧,又在屋內尋了一圈,心裏嘀咕,那個小狐貍哪去了?

樊竹笙睜開雙眼,伸了個懶腰,難得能這麽沉的睡一次。他摸向被裏,原來毛茸茸的小家夥,居然不見了。

“少爺,那小狐貍怎麽不見了?”

他心裏有些許失落,不過随後便不在糾結。

“怕是走了吧?”

凡義有些生氣的撇撇嘴,畜生就是畜生,哪會知道恩情這個東西。

“行了,吃完早飯,趕緊趕路,離赴約之日,只有四天不到了。”

誅心本來決定回族裏,拿回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然後徹底遠離赤尾一族,她想留在那個男子身邊,因為他是除了母親,第一對她這麽好的人。

可是等她在趕回客棧的時候,他們卻已經走了,她看着空蕩的房間,傷心的嗚咽了兩聲,失落的轉身離去。

大雪和狂風掩蓋吹散了,一切關于他的氣味。

她只能又一次,無助的徘徊在數九寒風中,剛才她吃了母親留下的丹藥,傷口恢複的很快,現在只要不用力按壓,就感覺不到疼痛。

她攏緊身上的衣服,身體依舊冷的不住發抖,她只能不斷對着掌心,哈出熱氣,然後揉搓着雙手,和雙肩。

樹梢上掉落一團雪球,砸在她頭頂,冷的她打了個噴嚏。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嘎吱嘎吱的,車輪攆過雪地的聲音,誅心轉身看到,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男子,揮動着手中的鞭子,趕着馬車。

她站立在原地,好奇的看着馬車緩緩停在她身旁,車簾掀開,看到探出頭的人時,她嘴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

“是你!”

樊竹笙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大冬天的卻穿一身單薄的夏衣站在雪地中,雙頰和鼻翼凍得通紅,整個人看上去都在瑟瑟發抖。

“姑娘我們認識嗎?”

誅心笑着對他點點頭,後來一想,自己那會是只狐貍來着,随後又搖搖頭。

凡義被這姑娘逗得撲哧一笑,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樊竹笙也忍不住笑了笑。

“外面冷,你要不要上車上暖和下。”

他本以為這姑娘會拒絕自己,畢竟這裏是荒郊野嶺,人煙又稀少,有哪個姑娘會膽大,敢孤身一人上陌生男子的馬車。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誅心居然想都沒想,話音未落,她就鑽進馬車,一旁的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但他也沒多想,她都已經凍成那樣,想必是繼續溫暖的地方,随手就放下了車簾,挪動下身子,靠在車廂的最角落,擡手把手爐遞給她。

“抱着這個會更暖和些。”

誅心擡頭對着他甜甜一笑,伸手接過手爐,緊緊抱在懷裏,舒服的呼出口。

他愣了下,看着她眉眼彎彎的樣子,總覺得這雙眼睛仿佛似曾相識。

“姑娘去往天啓縣的路,你可知道?”

她搖搖頭,他嘆口氣,看着她又繼續道。

“那你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誅心睜着無辜黑亮的雙眸,在對他搖頭。

“我沒有家,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

聽到她這回答,車外的凡義都忍不住啊了一聲,少爺這是惹上一個大麻煩了。以少爺的脾性,怕是會一路帶着這姑娘。

但是,就不知道這一路上孤男寡女,會不會出點什麽事情,他家少爺已經成婚好幾年了,小少爺今年都已經三歲了。

果不其然,只聽見樊竹笙為難的沉吟一聲道。

“那如果你相信在下,我可以先護送你到下個鎮子上先。”

誅心皺眉想了想,随後笑了笑。

“我能一直跟着你嗎?你是除了我母親,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我會做很多事情,只要你給我個容身之處就行。”

他有些為難,凡義嘆口氣,對着車內喊道。

“少爺,這些日子就姑且帶着她吧,我們這來回最少還要兩個來月,有個姑娘在,生活起居上的事情,她總比我做的要細。”

樊竹笙最後還是應允了,仔細打量了下她。

“那你先跟在我身邊伺候着,等回了汴京我會給你安排別的去處,那你叫什麽名字?”

誅心對他淺淺一笑,明媚皓齒,居然讓他有些看迷了眼。

“我叫誅心,你呢?”

誅心,他低頭輕輕呢喃,愣了下,馬上擡頭看向她。

“我叫樊竹笙,你可以叫我竹笙。”

凡義咳了聲,聲音帶着些許不滿。

“少爺你也太偏心,我剛入府的時候,你就讓我叫你少爺,怎麽誅心就可以直呼您的名字。”

樊竹笙佯裝生氣的呵斥他。

“趕好你的車。”

誅心雙手托腮,細細的打量着他,想起那晚看到他沐浴更衣,而且還與他同塌而眠,不由的羞紅了臉。

樊竹笙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中的賬簿,劍眉微蹙,轉頭迎上她的灼灼的目光。

“你就不怕我把你騙去賣掉?”

誅心吃吃一笑,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她對他就是有種莫名堅定的心安。

“你不會!”

看着她笑靥如花,樊竹笙都忍不住被帶動的笑起來,他想起了遠在汴京的妻子煙嬈。

他和煙嬈,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當天他才知妻子的樣貌,雖然兩人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愛,但貴在這些年相敬如賓。

煙嬈也是溫柔賢淑,持家有道的女子,只是他們之間似乎過得太過一板一眼。

接下來的日子,越和誅心接觸,他越覺得自己,開始不受控制,向她慢慢靠近。

誅心就像是他不曾見過的另一個世界般,她的一颦一笑,都占滿他的心,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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