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字招牌 那我給哥哥求饒
第18章 金字招牌 那我給哥哥求饒。
蔣岱闌這語氣幽怨還有點陰郁,和他酷哥形象極為不符,卓文清聽着直想樂,強行憋住笑,懶洋洋地用毛巾把自己裹緊了,伸手用力摸了把他額頭。
“你憑什麽不追究?”他也學着蔣岱闌無理取鬧,“我就想了,想的是你,你來追究我的責任吧!”
怎麽看這小子都該拴根繩兒,太張狂了,還臭美的要命,因為要聚餐可能要被拍照還做了發型,被卓文清這一掌無情揉亂。
蔣岱闌一臉的不樂意,盯着卓文清被咬破的下嘴唇,就這麽頂着一頭淩亂飄逸的發型,傾身給卓文清壓在座墊裏,伸手就撓他癢癢肉,一點沒留勁兒,“誰讓你亂碰我頭發的?”
司機在前面車座子裏渾身一震:“這倆小夥子!鬧?再鬧給你倆扔下去!”
卓文清面皮薄,跟蔣岱闌那種臉皮城牆厚的鬧不起,聽話就要推他,但是蔣岱闌勁兒比他大,被推了一把胸口,咳了一下,脾氣一上來,倆胳膊一用力把卓文清夾緊,蠻橫又跋扈:“向我求饒。”
卓文清被他制住,動都動不了,但是也不想輕易就低頭,壓低聲音說:“那存檔吧,等一會兒下車的。”
蔣岱闌眯起了眼睛,似乎看穿了他不想道歉那份倔勁兒,壓根兒沒猶豫,要笑不笑地“嗯哼”了一聲,同意了,從他身上爬起來,在右座上戴上耳機哼歌。
卓文清整潔的白襯衫都被他揉亂了,氣得快不行了,蔣岱闌這個混球!撓他癢癢肉的時候特意把他衣服抻出來撓他腰,卓文清憋着一股氣,把下擺掖進褲腰帶裏的時候特別想踹他一腳,終究因為他漿洗幹淨的褲腳沒舍得下這一腳。
車一停到翠林宴大酒樓,車門一開,卓文清就被蔣岱闌給反剪了右手,拽下了車,卓文清馬上一撤身要把他過肩摔,怎麽說他也有一米八身高,摔個一米九的蔣岱闌不是太難。
蔣岱闌這回沒撓他癢癢肉,倆人纏鬥在一起撞上路邊的燈柱子,震驚到電線上停留的小鳥,鳥兒飛,卓文清一後背猛壓在蔣岱闌手心裏,頓時腦海裏閃出那一日在純山寺後背狠狠被掼在石牆上的滋味。
這回蔣岱闌倒是知道護着他後背了?
蔣岱闌一擡下颌,得意洋洋的像頭獅子,“還倔不倔了?說話。”
卓文清擡眼,白了他一眼,“我就這樣,你愛受不受!”
蔣岱闌眼睛水亮,烏黑碎發遮着長眉,狹長黑眸似笑非笑,強壓着他,故意挑他下巴惡心他,“我再給你個機會,要存檔嗎?不存的話,快點,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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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清一扭臉躲他的手指頭,心說沒大沒小,不上規矩的家夥,似乎是他臉上就藏不住事兒,蔣岱闌一下子從他臉上看出他的腹悱,笑得跟只翹尾巴的狐貍,惡劣提醒道:“哥哥?哥哥?哥哥別不理我,求饒啊。”
卓文清皮笑肉不笑,一條腿插在他兩腿間,別着他的膝蓋骨,哪怕自己骨頭都被硌疼了也不躲。
蔣岱闌向下瞥了一眼,歪了下頭,“剛才我別你的腿,你這算報複?”
餘光瞥見劇組的車陸續都到了,再這麽鬧下去也不雅,卓文清真心不想給他妥協,低頭整了整衣領。蔣岱闌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後退一步,卓文清把腿撤回去,擡眸不解地望着他。
“那我給哥哥求饒。”
蔣岱闌別過頭,聽上去語氣忿忿不平,“咱倆和好。”
說完他像是嫌太沒架子,轉身大步進了翠林宴大門。大明星莅臨,見慣了明星藝人的服務生也不免驚豔,只是他站定門口,背對大門,似是在等一人。
卓文清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走過去,蔣岱闌就像被觸發電動開關的機器人,卓文清“诶”了他一聲,他頭也沒回,大步流星進了大廳。
卓文清摸了摸鼻子,被蔣岱闌突如其來的軟化打得措手不及,跟着進去。
流光溢彩,輾轉照亮殿堂每處空間,正規劇組很講究一個長幼尊卑的儀式感。
大家都到了,卓文清雙手擱在腹前,廖原拍着他肩膀,“小卓,岱闌,還有小梁,一會兒敬完酒,你們坐一桌,年輕人好交流感情,我待會兒去那邊喝酒,不耽誤你們。”
原來今晚不止是普普通通劇組聚餐,贊助商的團隊也受到了邀請,一來來了一群人,各個打扮的光鮮亮麗,不乏商界大佬和圈內大能。
廖原帶着卓文清和蔣岱闌這倆金字招牌挨桌敬酒,臉上帶着一貫的克制笑容,大導的矜持狂放氣質融合,矛盾迷人,淋漓盡致。
反觀卓文清和蔣岱闌兩個年輕人,在廖導的引薦下,向酒桌頻頻舉杯。
卓文清不太能喝酒,喝一點就上臉,臉一紅,灌他酒的就更多,蔣岱闌酒量好,不愧是商業世家出來的大少爺,兩指夾着高腳杯舉在身前,進退有度,張弛有力,臉上始終帶着游刃有餘的淡淡笑容,卓文清每每喝不下的時候,蔣岱闌就在前面搶他的酒,替他擋下不少。
沈煜和梁覽他們這些配角跟在後面,沈煜喝了口酒,唏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結婚了呢,看廖導樂的都找不着北了,平時看着挺矜持一人,宣傳他倆的時候笑得跟他倆誰的岳父似的。”
梁覽這個富少也被廖原拉着一起敬酒,聽見這話,看了眼人群中他們倆忙碌的背影。
梁覽不動聲色地點頭,似是贊同,只是他桃花眼裏一閃而過的冰冷完全湮滅了那一點善意。
敬完了酒,菜上桌,正宗的淮揚菜,20年花雕蒸鲥魚,油爆清水河蝦,米其林二星的标準,一道蟹肉蛋白文思豆腐羹清香濃郁,蟹粉清炖獅子頭割開了,肉質嫩軟,汁水橫流,但是這些都不是蔣岱闌的口味,他是純正的北方人。
蔣岱闌皺着眉頭,語氣很不好地問服務生:“這肉餡就不能做成四喜丸子嗎?”
服務生抱歉地說咱們這地方不流行那個做法。蔣岱闌抿了下唇,要看菜譜。他看見蝦籽扒北海道刺參的時候,自言自語:“難道油焖大蝦不配出現在這裏嗎?”
他指着白袍蝦仁,一腔執念道:“炸個蝦,別人不吃我吃。”
卓文清哭笑不得,看着他瞎折騰,明知道人家沒有還要為難,服務生也只能苦笑着答應了。蔣岱闌這才滿意,合上菜譜遞給她,回頭一看,正好看見梁覽要去坐滿桌唯一剩下那個位置,也就是卓文清身邊。
在他到來前三秒,蔣岱闌毫不留情擠進去,大馬金刀的坐姿,直率鋒利,很幹脆地坐下,冷淡的一張俊臉像別人欠了他錢。
梁覽都走到他面前了,濃眉一凜,“幾個意思?”
聲音壓很低,像是愠怒蔣岱闌的半路截胡。
蔣岱闌卻絲毫不在意他的情緒,或者說他這個人天性霸道,就不會在意任何人的感受,拿起筷子挑了塊獅子頭,放進卓文清的青瓷小碗裏,漫不經心說:“娛樂圈就這麽現實,紅的藝人坐主桌主位,想坐哪兒坐哪兒,不紅的只能排隊等着挑別人剩下的,你不滿意,就去問你後爸多要點投資給劇組,片尾的冠名商會特別鳴謝你。”
就算梁覽是位受過最高等學府熏陶的工科生,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住這麽激,濃濃的風雨欲來勢頭,“那卓文清憑什麽坐這?”
蔣岱闌笑得邪氣,身上經年蘊養出來的反骨昭然若揭,“憑我想讓他坐這。”
梁覽被他氣笑了,“行。”他坐到卓文清對面,一身的紳士風度轉化成惡狠狠的戾氣,卓文清看他那眼神,心知這結下的梁子是解不了了,從蔣岱闌在記者面前對他出言不遜起,到今天公然挑釁。
什麽仇啊?
卓文清低頭吃飯,不管他倆鬧成什麽樣,飯是要吃的。他不挑食,小時候不吃蔬菜,他爸抄着拖鞋底滿大院揍他。
大少爺們之間財富地位的鬥争,跟他一個普通小演員沒關系,這麽好的飯不吃多可惜,他的平民胃好久沒裝過這種奢侈品了。
這頓飯吃的很飽,酒席散場後,廖原帶着全劇組人員給金主們告別。待到人群走光,蔣岱闌才發現卓文清不見了,問過沈煜才知道,卓文清被梁覽叫走了。
樓梯間裏,卓文清喝得醉醺醺的,神志勉強能保持清醒,扶着樓梯凳坐下,看着梁覽越來越近,直到擋住了頭頂的走廊微光,聲音越來越近地問他:“中元節要到了,要回烈士陵園祭拜他們嗎?”
“回。”卓文清嗓子發軟,幹咳一下清清嗓子,“我給我爸掃墓。”
說到這個,他眼圈紅了,忍着眼淚沒哭,陌生人面前不流眼淚,流血流汗也不流淚,他記得的。他拍拍褲子上的土,起身要走,梁覽卻拽住他的褲腰,“你等等,今年跟我一起去,行嗎?我倆一起。”
卓文清心裏百轉千回,覺得梁覽不配去看梁叔叔,小時候叔叔對他那麽好,他這麽多年都不回國掃掃墓,現在裝什麽孝順?都是做給活人看的,搞不好還要發通稿宣傳一波,順便讓星途更舒坦一點。
卓文清扒開他的手,一根一根的,發着狠勁兒,喝了酒舌頭鈍,仍然道:“不用你去看,他們倆的家,我照顧得好好的。”
甩開梁覽走出樓梯間,卓文清卻覺得自己不該說那種話,血濃于水,梁叔叔怎麽會責怪親生兒子?于是,他說:“你有心的話就去吧,他在天有靈,一直念着你回家看他。”
再也沒有別的話,關上鐵門,将舊時故人獨自留在昏暗裏不管了。酒意上頭,卓文清搖搖晃晃的站不穩,擦了下眼,正好看見蔣岱闌站在他身前,探究的眼神打量他。
卓文清沒有酒後跟人胡講心事的習慣,若無其事地撸了把頭發,淡淡說:“走吧,回家,對戲。”
明天的戲不少,五頁紙的內容足夠他倆磨三個小時,蔣岱闌雖然對演員這行兒不精通,但大小也算半個演員了,眼神看了眼那門裏,猜不透為什麽卓文清的眼睛是紅的。
蔣岱闌渾身酒氣,但是沒醉,“你們吵架了,還是他欺負你了?”
卓文清拽着他袖子,把他往門口拉,“別惹事,走了。”
他怕蔣岱闌跟梁覽醉酒鬧事,不好收場。好在蔣岱闌居然乖乖聽話,跟他走了。
倆人驅車回了租房,過程很安靜,誰也沒說話。蔣岱闌把車停在樓下,跟卓文清上樓。拿到了劇本,倆人來在側卧裏,今夜雨終于停了,外面漫天的星星,蔣岱闌點燈,倆人對戲。
整整五頁紙,對了兩個小時,醉酒一點沒耽誤他倆的事兒,卓文清越對越精神,最後一段戲,他幾乎是默背下來的。
這段戲要關燈。蔣岱闌拿書櫃裏的貝殼吊墜當項鏈,送給“葉杉”當禮物,卓文清又驚又喜,偏要端着矜持,不僅不笑,還低頭讓他給自己戴上。
蔣岱闌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頸椎骨骼。
卓文清說:“謝謝你的禮物。”
珍珠白的貝殼溫潤細膩,堅硬的質地,卻流露着柔軟的光澤,星星點點,卓文清對着天空看吊墜,眼眸中醉意朦胧,像是欣喜極了,只是他眼底那種淡淡的空洞顯得憂傷。
這裏要切鏡頭了。蔣岱闌卻蹲下身,提着那顆珍珠說:“你笑笑。”
卓文清頓時眼露迷茫,但還是依言輕輕笑了。
蔣岱闌把珍珠貝舉到他臉頰上,左右端詳,他在想,這顆珍珠貝怎麽能和他的酒窩一樣圓、一樣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