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裝傻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第24章 不要裝傻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卓文清的房間和蔣岱闌的風格截然不同, 他是個戀舊的人,他們也就在這租房裏住沒多久,卻被卓文清布置成了松鼠的樹洞, 每個小角落都堆滿了生活過的痕跡。
蔣岱闌掃了眼桌面, 上方牆面挂着洗出來的照片, 都是卓文清生命裏數不清的碎片時間。
蔣岱闌看着這些照片, 好像掀開了塵封的一角,看見陌生的卓文清從時光的彼岸緩緩走來。
他突然産生一股執念, 想知道卓文清的生活碎片裏有沒有他, 按說他們相處這麽久, 是個小貓小狗都該有感情了吧?
蔣岱闌把卓文清放在床上, 卓文清攤平四肢,鬧也鬧夠了,手伸進去, 忍不住撫慰他自己。
蔣岱闌別開腦袋,心裏始終憋着這股氣出不來。
K.粉就是違禁品,少量服食不至死,也不會流鼻血、尿頻尿急尿痛, 但是卓文清身為公衆人物, 如果被得知吸食這玩意兒, 後果絕非封殺那麽簡單,甚至面臨經濟公司的巨額賠償金。
一定讓白竟思付出代價。
蔣岱闌想着, 臉色也陰鸷下去。
“诶, ”卓文清喊了他一聲, 聲音軟綿綿的,“誰讓你進我房間了?”
那張美麗面孔和平時截然不同,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百轉千回。
“你說什麽?”蔣岱闌回過神, 俯身下來,他必須要靠近了才能聽見醉鬼在說什麽話。
“我說,”卓文清細長的手指藤蔓一般不動聲色纏上濕襯衫領,手指撥動銀色耳釘,緩緩地捏揉那枚冰冷的銀白星體,一雙漆黑的眼眸望着蔣岱闌的眼睛,輕聲開口,“你和我現在的距離就很近。”
他很慢很慢地扇動着睫毛,回答剛才的問題,“我讓你離我遠一點,是讓你離我的私生活遠一點,但是蔣岱闌。”
他用口型說,“你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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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岱闌無意糾正這個人出爾反爾、倒打一耙的無恥言論。
只注意到他的嘴,紅得像暗夜裏盛放的萬傾玫瑰,這種感官上的刺激,讓蔣岱闌的理性情緒越來越盲目。
如果這是近,那卓文清所說的“遠”究竟是什麽意思?
蔣岱闌把卓文清作孽的手握住,“卓文清,你平時都用這種暧.昧不清的語氣和別人說話?”
“我平時都不愛和人說話。”
卓文清看了眼蔣岱闌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眼神慢悠悠的擡起來,盯着他耀眼的耳釘,最後看到他的眼睛:“你算是我的例外,沒有之一。”
“你這種人。”蔣岱闌冷哼一聲,一口叼住他的食指指腹,當作回應。
卓文清手指一抖,面無表情地開口,“疼。”
他嗓子本身就被酒醉啞了,一這麽說,蔣岱闌下意識松了口。
卓文清慢慢地把手收回去,握成一團塞回被子裏,目光純潔地看着他。
蔣岱闌感覺自己是個惡人,竟然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青年,但是馬上他就反應過來不對勁,明明是這人挑撥在先,他憑什麽理虧?
蔣岱闌直接站起來,面容冷淡,“你先躺着,我四處走走。”
卓文清乖巧地點頭,把人都藏進被子裏,只露出個腦袋,方便觀察蔣岱闌幹什麽。
就知道蔣岱闌說喝醉了爬他床上吐是唬人的,他喝醉了明明這麽可愛,蔣岱闌才是大混蛋。
不知道蔣岱闌揣着什麽心思,但是卓文清不在乎,因為無論什麽心思,他都很有耐心地等着蔣岱闌自己露出破綻。
卓文清覺得今晚的蔣岱闌很有趣,只要輕輕一逗就氣得直咬人,好像他養過的那只黑背德牧,看似兇悍,實則友善,即使很不樂意的事也會去認真做,小心翼翼的反而會讓他提高警惕。
如果對他兇巴巴的,強制性給他套上項圈,命令他做這做那,他雖然也會氣得炸毛,但會認真完成使命。
想要馴服他,無非是給他套上項圈,或者被他的兇狠吓退。
很顯然,卓文清擅長飼養惡犬,絕不會被吓退。
卓文清問:“你看什麽呢?”
蔣岱闌:“看照片。”
照片裏有軍區大院,有卓文清爸媽,五官一看就像,還有廖導那張老而不衰的臉、張濛招貓逗狗被廖導罵、沈煜舉着相機、下雨時龍吸水的異像,甚至卓文清小時候養過的黑背德牧,眼睛挺兇的,像士兵一樣站在卓文清身旁,乖乖任年幼的小文清摟它脖子。
蔣岱闌想也沒想,舉起手機拍下這張照片。
萬一以後卓文清惹到他了,他就用這張照片威脅他。
蔣岱闌想得好好的,突然間意識到,照片牆裏沒有他。
蔣岱闌不信,反複地看,但是沒有就是沒有,總不能現拍一張塞裏面,顯得自己有多不值錢?
蔣岱闌心裏的不滿頓時壓過了參觀一個人成長痕跡的新奇勁兒,哪怕這個人是卓文清。
那不對啊,卓文清又哪裏特殊了?
一個謎團重重的天才,卻深陷醜聞漩渦,甚至喝醉了還這麽浪,都不知道迷倒過多少男人!
蔣岱闌自己鬼迷心竅,非得跟人家攪和在一起,想反悔說不攪和了吧,還開不了這個口。
本來就是因戲結識,這麽看來,人家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他一廂情願而已。
蔣岱闌沒有任何譴責他的理由,沒有。
蔣岱闌頓覺渾身的戾氣沒處發,感覺自己像傻x,還巴巴的要給人家報仇,真是——
等等!
蔣岱闌猛然睜大眼,終于在一張照片的角落裏看見了自己的側臉,隐沒在群演和龍套裏面,個頭高得突出,紅絲絨襯衫搭配白色長褲,漫不經心,驚豔絕倫,一眼就看得到。
然而蔣岱闌臉色驟變。
就算燈光不亮,他也能看清自己腦袋上被畫了個圈,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頓時感覺到被針對了,想撕照片,或者質問卓文清。
在生悶氣和讓別人不舒坦之間,他選後者。
于是,一貫冷面示人的玉面修羅蔣岱闌摘下照片,走回床邊,拉下臉,舉着照片,居高臨下地問卓文清:“你最好給我個理由,為什麽在我頭上畫問號?”
卓文清那雙醉眼迷眸看了半天才看清照片,坦坦蕩蕩的搶過照片,“別碰,他這麽帥,你再給碰壞了。”
帥?
“瞿妄”那種公子哥兒最喜歡華麗外表,實際上渣男一個,吊着凱子泡着馬子,沒他不敢幹的事,這樣的人居然帥?
“我看你是眼睛近視了吧卓文清。”蔣岱闌微眯雙眼,從手機裏翻出了十張自己的寫真發給卓文清。
卓文清就聽見手機叮叮當當響,他就點開和蔣岱闌聊天框,一張張點開看寫真,“哇哦。”
蔣岱闌絕不承認是自己小心眼,問他:“帥嗎?”
卓文清迷迷糊糊的說:“帥啊,帥死了。”
蔣岱闌忍不住笑,瞥到他和自己的聊天背景是一片空白,冷着臉命令他:“那你把最帥的一張設成我們的聊天背景,現在立刻馬上。”
卓文清還剩下20%的理智,50%的思考能力,剩下那30%沒出息的腦袋屈服于蔣岱闌的淫.威之下,“好吧好吧,那就這張吧,嘟着嘴,很拽,我喜歡。”
哪有?蔣岱闌怔然,拿過他手機一看,靠,居然把某張粉絲福利圖發給卓文清了!
他要删掉,卓文清一把搶過手機,“多可愛啊,不許删。”
“所以是可愛不是帥?”蔣岱闌第一次産生容貌焦慮。
卓文清認真點頭。
原來卓文清喜歡樣貌風流的、一本正經的翩翩君子,所以才會演戲時那麽投入!
卓文清自己根本沒意識到,每次廖導喊“咔”的時候,他眼裏含着的淚水總是依依不舍地再滾落一滴、一滴、又一滴,戲後他會一個人蹲在角落裏默默流淚,等待情緒的排解。
卓文清是個好演員,好到蔣岱闌也快要分不清,卓文清對他的好,是因為“瞿妄”,還是因為他蔣岱闌?
越想越煩躁,蔣岱闌從未這樣任由情緒失控過,他讨厭這樣的感覺,但他迫切想要一個回複。
蔣岱闌脫口而出:“你是喜歡我演出來那樣的男人嗎?”微微皺着眉,“卓文清,別跟我裝傻。”
卓文清的動作在酒精作用下遲緩了三倍,他先是妥帖仔細地把照片放到枕頭邊藏好,然後将額角已經有點長了的碎發掖到耳後,“我不喜歡男人。”
蔣岱闌立刻捉住了他言語裏的漏洞,“是不能喜歡,還是不敢喜歡?”
卓文清的眼神在這一剎那就躲閃起來,眼睫毛往下彎,高高的鼻梁像座籠罩烏雲的雪山,“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那麽多理由?”
蔣岱闌絕對不允許他就這麽囫囵吞棗糊弄了事,一定要掰開了揉碎了把事情說清楚,掀開他被子,然後按住他,“看着我,說清楚,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是不是我這樣的?”
“……”
卓文清逃無可逃,昔年塵封的舊事湧上心頭。
大院裏出了個同性戀男孩,被他父親打得滿街亂跑,那個男孩長相帥氣,至少在卓文清看來,絕不是人們口中的娘娘腔。
輿論之下,他的父母又哭又鬧,那個男孩不堪忍受異樣的目光,跳河自殺了,死相難看呈巨人觀,少年的英俊全部歸為醜陋。
卓父當時悲憫的眼神卓文清一輩子忘不了,他去祭拜那個男孩,告訴卓文清,不論男女,愛無辜。
可是卓文清不願意父母背負輿論壓力,像那對父母一樣,孤苦一生,雙雙跳樓。
所以卓文清從沒挖掘過潛在的性.取向,盡管他很忐忑不安地意識到,不止是男孩,他對女孩的興趣也寥寥。
“回答我的問題。”蔣岱闌冷酷的問。
蔣岱闌的聲音喚起他的理智,卓文清輕聲說,“沒喜歡過男人,不知道會不會喜歡男人,你問這些問題,我一個也沒想過。”
“那你現在就想。”蔣岱闌咄咄逼人地問。
卓文清看着那枚銀色耳釘,冷酷的,沒溫度的耳釘,卻會因為身體的溫度而溫暖起來,燈光打在蔣岱闌黑頭發的發梢上,一圈朦胧的光影籠罩着蔣岱闌。
卓文清艱難地開口,目光描摹着蔣岱闌的眉眼,“我喜歡耀眼的,高不可攀的,會為愛折腰的,我要絕對的愛,絕對的忠誠,你給得起嗎?”
這個眼神,充滿了挑釁。
蔣岱闌突然覺得卓文清并沒有看上去那麽弱勢,好像他一直都忽略了一點,當年全國最難考的演藝院校所有人打破腦袋都要掙的第一名是誰。
是他卓文清。
一個絕好的演員,難道就不能将演技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裏嗎?萬一,卓文清這些拘謹小心都是裝的呢?
一個沒有野心的人會成為第一名,絕對是本世紀最大的毒雞湯,誰信誰死。
福至心靈,蔣岱闌突然思索出了“遠”是什麽意思。
相互凝望,愛生情濃,彼此最近的距離,只是感官的悸動。
并肩而立,看向遠方,才是目前來講,他們之間最遙遠的距離。
卓文清笑了下,“給不起就別瞎許諾,小屁孩,別以為你很厲害,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弟弟。”
蔣岱闌滿腔大道理都被毀掉了,掐着他的下巴說:“弟弟比你名氣大,比你紅,弟弟給得起,就怕你明天醒來不承認,那你最好就小心點,小心弟弟一生氣就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