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檀追身形一顫，嗆了一口。
他咳嗽了半響，臉色有些青紫：“你又從哪裏聽來的荒謬之談？”
月上蘭哈哈大笑：“這九重天上都傳遍了，說是你白鹿仙君鐵樹開花，将那畫仙迎入山門，正在培養感情呢！”
檀追知道他是來看自己笑話的，板着臉：“再來煩我，我就讓無根将你丢出去，沒收你的通行玉蝶。”
月上蘭終于收斂，“我看那仙人容貌姣好，性格恬靜，也算是良人。這天君老兒都送到你屋裏了，你這都不心動？”
檀追不鹹不淡：“年紀太小，和小芙蓉同歲。”
月上蘭不由地笑道：“人家都沒嫌你老呢！”
檀追擡了擡眼眸，他看不清好友的神情，但想來也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我看你如此積極，不如我傳音給靈妙仙人，讓她給你也說門親事。”檀追語氣冷然。
月上蘭立馬就噤聲了，畢竟檀追可是說了就會做的性格。
隔壁山峰的練功之聲再次傳了過來。
月上蘭不免道：“你這徒弟，還真是用功。”
看在他說了好話，檀追也不再與他計較。
……
此時的斷蕭峰上，少年正專心致志地練劍。
他的功法是白鹿仙君親自挑選的，勁法剛猛，正好與他的體魄之法相得益彰，十分契合。
正沉浸，餘光注意到了不遠處的紫薇峰走出一行人。
他立馬收了劍，擦了擦額間的汗。
畫芷此時正朝着主峰走去，神情有些緊張。
“月娥，我看起來如何？”他道。
小仙侍連忙道：“主子本來就是九重天生得最美的，挑不出一點瑕疵！”
畫芷被他逗笑了，輕聲：“滑頭。”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他內心也是開心的。
兩人逗趣着，已經走進了在水居。
在水居的房門緊閉。
畫芷猶豫片刻，選擇上前輕推房門。
下一秒卻被一道螢光刺傷，随之發出一聲驚呼。
屋內二人聽到動靜，應聲出來查看。
無根不知道去哪了，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因此，畫芷自行推了門，觸發了禁制。
畫芷連忙道：“真是對不住，我不知道這裏有禁制，是不是打擾到神君了？”
檀追輕聲：“無妨。”
他的視線落在畫芷的手背上，盡管視線模糊，卻感受到了血腥氣，想來已經皮開肉綻。
“傷到了。”白鹿仙君向前一步。
畫芷立馬道：“沒什麽，只是皮外傷。”
一旁的月娥收到他的視線，将手中的食盒遞上去。
“我家仙人之前就聽說了白鹿仙君沒什麽別的愛好，但是頗為喜愛美食，故而起早做了半日，還請神君收下。”月娥作揖道。
檀追垂眸看了一眼食盒，自己還真有點餓了。
聞起來似乎味道不錯。
月上蘭手腳很快，已經替他收下了，而且還不忘将食盒放下，自行默默離開了。
看樣子正是給白鹿仙君騰出空間來。
走的時候還不忘給檀追使個眼色，檀追根本沒注意到。
檀追取出一瓶玉容膏，遞給那仙侍：“先帶你家仙人回去上藥罷，這禁制特殊，留了疤就不好了。”
畫芷連忙道謝：“多謝神君，麻煩神君了。”
他看了一眼檀追，便帶着月娥離開了。
檀追側目看了一眼食盒，想着叫愛徒一起嘗一嘗。
白鹿仙君一邊走，一邊低頭查看這墨藍琉璃食盒。
一時沒看路，走了幾步就撞到了人。
堅硬的胸膛硌得他生疼，他咬牙将吃痛聲咽了下去。
擡眸就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不用通明神訣也能知道是誰。
這世間，能夠笑得如此燦爛的，唯有芙蓉小仙君。
而且，他也聞到了少年身上獨特的芙蓉香，和他的心性很合，純真嬌作。
“阿生，你來了。”檀追輕笑。
随春生卻在這時退後一步，連忙道：“徒兒剛練完功，出了一身汗，身上髒。”
檀追将自己的帕子遞給他，道：“回去洗洗歇歇吧，天色不早了。”
随春生接過帕子擦了擦，嗅到了帕子上的降真香，那是獨屬于師尊的氣息，絕無僅有。
“好香。”少年輕聲啓齒。
檀追挑眉，輕笑道：“是啊。這畫芷仙子的手藝似乎不錯，聞起來很香。”
随春生這才注意到師尊手裏的墨藍琉璃食盒，扯出笑容：“是啊，聞起來很香。”
檀追說：“阿生，你用過晚膳了嗎？”
“還未來得及。”随春生道。
檀追不免有些心疼自己的愛徒，緩緩伸出手來。
随春生自覺地接住師尊的衣袖。
“一起用晚膳罷。”檀追道。
随春生開心道：“好。”
此處離斷蕭峰很近，于是兩人就回到随春生的居所用餐。
剛打開食盒，檀追就注意到了這些飯菜似乎沒有自己愛吃的。
不過其中有一道魚龍羹，是他最愛。
只不過顏色有些遜色，湯色不夠濃郁。
果然，白鹿仙君先行端起那碗魚龍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這魚龍羹的味道不俗，但是白鹿仙君卻沒品出滋味來，遠不如先前他所用。
檀追不由地輕笑一聲，內心感嘆自己被小芙蓉養刁了胃口，也開始挑三揀四起來。
于是白鹿仙君剛淺嘗一口，便沒了什麽興致。
可擡頭去看随春生，他此時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儀态都有些太過放開。
就算看不清楚，也能看出愛徒頗為狼吞虎咽了些。
似乎恨不得将那些飯菜全然塞進肚子裏。
感受到那雙灰藍色眸子的視線，少年微微一笑，嘴裏塞得鼓囊囊的。
“師尊，你怎麽不吃？”随春生道。
白鹿仙君看着愛徒，心中不由道：“近日用功，怕是餓極了。”
“為師不餓，阿生吃吧。”
瞧見愛徒吃得不拘小節，檀追更是不再動筷子。
過了一會兒，這慢慢一食盒的飯菜都被少年風卷殘雲一番，吃了個幹淨。
“好吃，畫芷仙子做的飯菜倒是很合我的口味！”随春生說着，還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一不小心吃多了。”
檀追愣了一下，心說這畫芷廚藝雖然不俗，但是對比小芙蓉也是遜色了不少，不過小芙蓉倒是愛吃，看來這美食也是衆口不一。
“吃飽了就好。”檀追輕笑一聲。
看着自己愛徒吃的這般香，他不由地有些餓了。
也許是察覺到了，少年恍惚回神道：“師尊是不是沒吃飽？”
“對不住！我一時忘形了。”少年連忙竄起來。
檀追正想推脫一下，身為堂堂白鹿仙君，怎麽能夠饞這一兩嘴的。
可是少年的動作太快，撂下一句“我去給師尊做些來！”
便匆匆離開了。
檀追那雙灰藍色的眼眸追着少年的背影，輕聲道：“阿生，師尊用過晚膳了。”
“夜宵！”少年說罷，跑得更快了。
檀追嘴角微微揚起，心道：“小芙蓉還真是孝順。”
不大一會兒，少年就端着食盒回來了。
檀追看着少年打開食盒，從裏面端出來一碗魚龍羹。
白鹿仙君肉眼可見地眼前一亮，皺了皺鼻子。
“好香。”檀追道。
便也不端着仙君的架子，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
剛送進嘴裏，一股難以抑制的香氣裹挾着他的嘴巴，唇齒留香。
這魚龍的香氣原本是藏于內裏，少有廚子能夠将內藏的香氣鮮味激發出來，但是随春生的手法不同，會放入适量的芙蓉花蕊，兩者相當契合，幾乎是相輔相成。
雖然激發了魚龍本身藏匿的鮮香，也不會過于刺激。
但這是随春生的獨家秘方，白鹿仙君沒有在別的地方吃到過。
有了這碗魚龍羹做對比，桌邊另一碗魚龍羹就顯得更沒有滋味。
檀追吃飽了，一點都沒剩下。
随春生将碗筷收拾出去，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白鹿仙君靠在他房內的長椅上睡着了。
少年的房間其實也算整潔，但是跟白鹿仙君的在水居比起來，還是有些無拘的。
就比如那長椅靠手上搭着的那件外衣，是少年白日裏穿過的。
此時白鹿仙君就這般枕在上面，大半臉頰都埋入了少年的外衣之中。
濃郁的芙蓉香和清冷的降真香，在此時糾纏在一起，若有若無，卻不相沖，意外融合。
房內的窗戶沒關，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灑在白鹿仙君的身上，像是一層神光。
一陣風吹進來，很溫柔。
白鹿仙君裸露在外面的脖頸似乎受到了侵擾，他下意識地蹭了蹭身下的外衣，那件青藍色的長衫堆砌一層褶皺，有些淩亂。
随春生就這般迎着月色站在門前。
白鹿仙君背對着月色躺在他面前。
許久，随春生輕笑一聲，終于上前将窩在長椅上的白鹿仙君抱到一旁的榻上。
檀追在睡夢中失重，下意識地攥住了少年的衣襟，也許是少年身上的綢緞過去柔軟，白鹿仙君還忍不住在手心搓弄了兩下。
随春生眼底一沉，呼吸短促一剎。
少年連忙将白鹿仙君放在榻上，扯了被子給他蓋上。
也許是方才動作太大，白鹿仙君那金玉镂空玄紋腰帶就在此時松垮下來，身上那層金邊素白衣衫随之散落開來。
于是，少年的餘光就看見一片潔白。
呼吸瞬間停止。
少年便逃也似的，竄出了自己的屋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