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不要這麽拽啊

第4章  要不要這麽拽啊

在袁景燦的拳頭即将落到虞近寒身上的前一秒,教室門口傳來李冬青的一聲暴喝:“袁景燦!你幹什麽!”

沒有人見過李冬青那麽生氣的樣子,她把手裏的教材猛地往地上一摔,走過來一把将袁景燦拉開,劈頭蓋臉一頓怒罵:“罰你打掃一周衛生你還不服氣是吧?想報複同學是吧?那就給我打掃一個月!明天把你爸媽給我請來!我告訴你!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班級裏橫行霸道!”

李冬青才三十出頭,平時看着文雅端莊,發起火來把滿教室的學生都吓懵了,袁景燦低着頭一言不發,顯而易見地慫了。

虞近寒也吓了一跳,她還以為私立學校的老師會比較溫和呢,畢竟很多學生都來頭不小,沒想到李冬青是一點也不慣着他們。

第二天早上,袁景燦的母親來了學校,跟兒子一起在李冬青的辦公室裏呆了半個小時。袁景燦回到教室時,臉上帶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虞近寒看着他這衰樣,沒忍住笑了。看來他媽同樣一點也不慣着他。

課間的時候,童夢緣一臉八卦地湊過來:“小虞,你看北辰gossip最近一篇推文沒?”

“沒有。”自從上次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于她的流言,她就再也沒打開過這個公衆號。

“最近有一條匿名投稿,可轟動了。你知道嗎?原來陸熔岩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而且這個未婚妻就在咱們班上!”

虞近寒悚然一驚:“誰?”

“陳伊寧啊。”

“陳伊寧是誰?”虞近寒到現在還沒認全班上所有人。

“就是那邊那個穿白裙子的女生。”

童夢緣指了指窗邊前排的一個女生。虞近寒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了陳伊寧漂亮而線條柔和的側臉。

北辰中學只有周一需要穿校服,其餘時間不限制學生的衣着。今天是周四,陳伊寧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披着柔順的黑發,坐在窗邊的座位上看書。明亮的日光将她的皮膚照耀得白皙光潔,看起來很清麗柔美。

虞近寒不能理解:“才多大啊,就訂婚了?有錢人都這樣嗎?”

“沒有訂婚,就是他們剛出生的時候,兩家人就約好了,等他們長大了就安排他們結婚。你懂吧?就跟小說裏寫的娃娃親一樣。”

虞近寒還是不能理解:“包辦婚姻是犯法的。”

“嗐呀,”童夢緣擺擺手,“家長們也就那麽一說,當然還是要以子女自己的意願為主。但是像陸家這種頂級豪門,子女的婚姻肯定都是由父母做主啦。将來陸熔岩的父母非要安排他娶陳伊寧的話,他肯定也不能拒絕吧。”

虞近寒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果然,有錢人的世界跟她有壁。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找到北辰gossip最新的那篇推文,迅速浏覽了一遍。

這次的推文是一篇很長的匿名投稿,講的就是陸熔岩和陳伊寧的關系。

這篇匿名投稿說,陸熔岩一直不談戀愛,并不是因為他是智性戀,真正原因是他家裏早就為他定下了未來的妻子人選,那就是高二一班的文藝女神陳伊寧。

陸熔岩的爺爺和陳伊寧的爺爺年輕時候是摯友,陸熔岩和陳伊寧的出生時間又只隔了兩天,兩家家長都覺得這兩個小孩很有緣分,約好了等他們成年就安排他們結婚。

陸熔岩和陳伊寧從幼兒園起就一起就讀于艾森國際學校,後來又雙雙轉學到北辰,并就讀于同一個班。兩人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朝夕相處,寒暑假兩家人還會一起去旅游,這就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天定緣分……

投稿後面還啰嗦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虞近寒沒往下看了。

這篇推文閱讀量很高,留言也爆了。

有人在留言區哀嘆:“原來優秀的男生從一出生就被預訂了。”

有人當場磕起了CP:“校園男神和文藝女神的絕美愛情,我先磕為敬。”

有人質疑:“真的假的,爆料的人住人家床底下了?怎麽什麽都知道?”

有人不信:“假的吧,我就是高二一班的,他倆平時話都沒說過幾句,明顯不熟。”

有人反駁:“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跟我哥在學校也裝不認識,難道我們不熟嗎?”

有人惋惜:“如果陸熔岩不是智性戀的話,那他和虞近寒的雙學神CP不就BE了?我剛覺得他倆配一臉呢。”

配個幾把。虞近寒暗罵一聲,收起了手機。

過了一會兒,她察覺出這篇匿名投稿有點不對勁。爆料的人說了很多細節,陸熔岩和陳伊寧兩家人的關系、兩人的出生日期、轉學前就讀的學校、轉學的時間……就算爆料人是陸熔岩或者陳伊寧的好朋友,也很難記住這麽多信息吧?除非……爆料人就是陸熔岩或者陳伊寧。

她轉頭看向左側陸熔岩的座位,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潮牌T恤,正全神貫注地轉着一支筆。

會是他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也看不下去前幾天關于他和自己的流言了,所以主動爆點料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或者說是陳伊寧看到他跟自己的流言,吃醋了,所以親自下場宣誓主權?

陸熔岩手中的筆旋轉得飛快,轉着轉着,竟一不留神飛了出去。筆管重重打在虞近寒手中巧克力牛奶的吸管上。

這是專門用來練習轉筆的特質筆,筆杆的兩頭都加重過,打過來力度很大。本來吸管是被虞近寒叼在嘴裏的,這下直接打飛出去,淺褐色的奶液從吸管口飛濺出來,落在她的下巴和衣襟上。

虞近寒:“……”

陸熔岩:“……不好意思。”

筆啪嗒一聲掉在了虞近寒腳邊。

陸熔岩觑着對方寒冰般的臉色,心想好險這支筆沒打到她臉上,不然他絲毫不懷疑這人會跳起來把他打一頓。

他小聲提醒:“我的筆在你腳邊……可以幫忙撿一下嗎?”

虞近寒沒搭理他,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把臉上和衣服上的奶液一點點擦幹淨。

就在陸熔岩以為虞近寒不會把筆還給他時,虞近寒一腳踩在筆杆上,往左邊狠狠一踢,筆被踢到了陸熔岩腳下。

陸熔岩:“……”

要不要這麽拽啊……

他自知理虧,默默彎腰把筆撿起來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虞近寒和童夢緣像往常一樣坐在一起邊吃邊聊。

陳伊寧來得稍晚一點,一襲白裙輕輕搖擺,好像一朵潔白的茉莉花,端着餐盤搖到了虞近寒面前。

“我可以坐這嗎?”陳伊寧輕聲問,清麗的臉上浮現出溫和得體的笑容。

虞近寒擡頭看着她,咽下一口飯:“随便坐,沒人。”

兩人相對而坐。陳伊寧頭上系着水晶發帶,身上的白裙子版型很好,一看就是名牌。

而坐在她對面的虞近寒,穿着一件平平無奇的寬松白T,一條質地柔軟的淺灰色運動褲,一雙洗得發黃的白色帆布鞋。

拜陸熔岩所賜,她的衣襟上還有幾塊淺褐色的污漬。

我可真屌絲啊。坐在陳伊寧對面的虞近寒默默感嘆。

“昨天向老師布置的那幾道數學題,你都會做嗎?”陳伊寧突然問。

驟然聽到陳伊寧的詢問,虞近寒擡頭看向她:“會做。怎麽了?”

陳伊寧笑了笑:“最後那道題的解法我到現在都沒想出來,待會兒回到教室,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虞近寒點點頭:“可以。”

回到教室,虞近寒把作業本拿出來,仔仔細細給陳伊寧講了一遍解法,陳伊寧聽的過程中一言不發。

講完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對方:“你聽懂了嗎?如果我講得不清楚的話,你可以再問問陸熔岩。”

上次開學考試,全年級就她和陸熔岩的數學是滿分。

陳伊寧笑了笑:“你講得比陸熔岩清楚多了。你不知道,陸熔岩講題的時候思維可跳躍了,班裏都沒有人願意問他題。”

陳伊寧這番抱怨裏,透着一種微妙的親昵與熟稔。

剛回到座位上的陸熔岩聽到這番話,偏過頭看了她們一眼。

“看什麽看?”陳伊寧笑着看向他,“我說錯了嗎?你哪次講題不是這樣?”

陸熔岩沒搭腔,拿出一本數競資料,開始專注地刷題。

虞近寒心想,那篇匿名爆料八成是真的。

“今天麻煩你啦,放學後我請你喝奶茶好不好?”陳伊寧轉頭向虞近寒發出邀請。

“放學後我要上數競課。”

“那周末一起出去玩?”

“這周日要參加數學聯賽,周六要去考場報道。”

陳伊寧遺憾地聳聳肩:“那好吧。”

陳伊寧離開後,虞近寒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明明入學以來,她跟陳伊寧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今天陳伊寧卻主動跑來問她題,還想邀請她一起玩。總感覺有點刻意了。

這兩天,虞近寒難得有些緊張。周日就要參加數學聯賽了,要是不能通過數學聯賽進入省隊,她就沒法參加CMO(全國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更不要說保送了。

她這一年來起早貪黑花了那麽多時間搞數競,就是為了保送,她不想這一年的心血都白費。

不知道是不是墨菲定律在作怪,她越想順順利利參加數學聯賽,老天爺越不讓她如願。周五的體育課上,到底還是出事了。

自由活動的時候,她和童夢緣一邊散步一邊聊天,一顆籃球從她身後飛過來,狠狠砸在她的背上,虞近寒被砸得踉跄了幾步,差點直接背過氣去。

“喲,沒事兒吧?”袁景燦兩手插兜站在籃球場上,慢悠悠地問,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虞近寒死死咬着牙,一瞬間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童夢緣攙扶着她去校醫室,她的背部痛感強烈,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她以為自己快不行了,她大概馬上就要見到她那多病短命的老父親了……

校醫檢查過後,只說不要緊,用幾天藥就好了。他給虞近寒開了一只噴霧劑,讓她噴在受傷的部位。

童夢緣幫她噴了藥,虞近寒在醫務室坐了一會兒,痛感越來越強烈,不得已找校醫要了一片布洛芬。

校醫一臉納悶地撓了撓他那寸草不生的後腦勺:“不應該啊,真有這麽痛嗎?”

虞近寒痛得沒有力氣解釋。她從小就有觸覺失調的毛病,觸覺比正常人靈敏很多,對疼痛的感知力也比正常人強很多。這傷落到正常人身上,可能忍忍就過去了,但對于她來說,這疼痛強度簡直要了她半條命。

她坐在醫務室裏等待布洛芬起效,這期間李冬青過來問了一下情況,又急匆匆地走了。

虞近寒以為她忙着去上課,快放學的時候才從童夢緣口中得知,李冬青是忙着去處理袁景燦了。雖然袁景燦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砸到人的,李冬青還是立刻調出監控查看了一遍。

監控裏,袁景燦和那幫打籃球的男生并沒有在進行激烈的拼搶,虞近寒所在的位置附近也沒有他的隊友,袁景燦根本沒有必要把球傳到虞近寒所在的方向。尤其是他那一球還砸得那麽重,那麽狠,明顯就是故意傷人。

李冬青當即讓袁景燦收拾書包離開學校,停了他一周的課。

李冬青處理事情迅速果決,很公正,也很解氣,但虞近寒的心情還是跌到了谷底。她現在站着疼,坐着疼,走路也疼。尤其是寫字的時候,手臂牽引背部肌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放學的時候她不敢擠地鐵,怕被人蹭到背部的傷,只好打了個車。

恰好今天沈霜露也下班得早。她最近換了一份工作,在一戶有錢人家當傭人。

這份工作上班時間不是那麽固定,有時候下班很早,有時候下班很晚,全看雇主的安排。恰好今天雇主一家要外出用餐,不需要她做晚飯,便早早讓她離開了。

沈霜露剛走到弄堂口,就看到自家閨女從車上下來,手裏拎着書包,臉色很差。

她習慣性地嘲諷道:“喲,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現在有錢了,出入都得打車了。”

虞近寒疼得滿頭冷汗,她看了一眼自己親媽,暗暗嘆了口氣。

這破日子到底有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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