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通

私通

東宮,是蘇長鳶前世最為惦念的地方。

也是她最為記恨的地方。

惦念有二,其一,她當初被妹妹調包入東宮,一進去就做了太子妃。當時太子趙烨分不清她與蘇錦鶴,她又擔心犯欺君之罪,沒有告訴趙烨實情,趙烨故而是實打實對她好,外面傳太子女兒心性,只知道眠花宿柳,朝秦暮楚,實則他心中認定一個人,便只對一個人好。

蘇長鳶哪裏受別人這般對待過,整天被他溫言細語對待,漸漸淪陷,淪陷在太子的溫柔多情裏。

這也是她活該,占着不屬于自己的愛,所以後面才有那樣的慘劇。

可是,這并非她籌謀,倘若蘇錦鶴沒有将她調包,她又何苦戀上太子。

和太子趙烨在東宮過了一年,皇帝因病賓天,太子牽宮甘露殿,她則牽到栖鳳宮,做了一國之母。

而後太子繼位,梁王造反,他将梁王發配儋州,側妃曹洛林也一并跟着去,而王妃蘇錦鶴,則讓他悄悄藏了起來,過了不久,梁王染病去世,趙烨則将蘇錦鶴名正言順接入了宮中,做蘇貴妃。

蘇長鳶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趙烨早就知道她不是蘇錦鶴,他依舊沒有遷怒于她,而是處心積慮,用盡辦法把蘇錦鶴接進宮,以慰藉他白月光的情愫。

蘇長鳶不是沒有請辭過,她求過他,求他廢後,降她為庶人,放她歸隐田園。奈何太子不肯,至于為何不肯,她自然是知道,因為他不願意讓朝臣指責他,娶了自己弟弟的妻子,還讓人家的遺孀做皇後,這是他不願意看見的。

他想保護蘇錦鶴,想要把她永遠留在宮中。

而蘇長鳶,則是被駕在上面的人,她下不去,下不去了。

沒過兩年,她喜得龍鳳胎,賜名啓兒,檀兒,這便是她留在宮中唯一的慰藉,自此有找到了活下去的念想。

啓兒在十歲時被冊立太子,遷入東宮,她作為母後,時常來往走動,便是她在東宮第二件惦念的事。

然而就在冊立大殿不久,啓兒和檀兒一并誤入了芙蕖湖,雙雙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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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可靠的宮人說,因啓檀二人在湖邊争執,掉入了水中,救起來之後,都咽了氣。

蘇長鳶一夜白了半邊的發,直到死前,都不願意相信,是蘇錦鶴唆使她的兒子,害死她的兒女。

想到這裏,蘇長鳶眼眶不禁紅了,這一世重來,什麽都可以回來,她的母親沒死,她的外祖父一家安好,她也沒死,但是,她的兒女卻回不來了。

如此想着,展眼來到東宮院外,朝裏一望,左邊是啓兒最喜歡的秋千翹板,右邊種着檀兒最喜歡的玫紅月季,這個季節還未及花期,只開了兩三朵,在那拱橋一般的綠色氤氲中,宛若染了一滴血。

蘇長鳶立在宮門外側,靜靜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緩步行至兩守衛跟前,剛要問話,只見兩守衛松開了戒備,恭敬道:“恭迎良娣回宮。”

不禁愣了會,才知道,原來守門的小侍衛将她認作了蘇錦鶴。

她自沒有解釋,徑直往裏走去。

東宮的一磚一瓦,一牆一草,院內擺設,房間的布局,均與前世一般無二。

她自行走了幾圈,沒尋到蕭起,本想再問宮人,卻又覺得不妥,便原路折回,卻見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

陽光透過疏影,落在兩人身上,一個衣着粉衣曲裾,一個身着朱紅常服,紅衣男人在身後追着蘇錦鶴,滿臉堆笑:“本該早來看皇嫂的,如今皇嫂入宮這般久,實屬小王無禮了。”

蘇錦鶴氣哼了一聲,眼神瞥過去,瞪他一眼:“什麽小叔,你都險些成為我姐夫。”

對于梁王上門朝蘇長鳶提親一事,蘇錦鶴頗為不滿,她原本心裏只有梁王,可梁王一個花花公子,竟對她姐姐生出了歹心。

梁王忙搶兩步,伸手一攔,将她攔在面前,一雙眼睛閃爍着乞憐,又有幾分委屈:“只許你嫁我哥哥,不許我娶你姐姐?”

他輕挑地伸出手去,勾住了蘇錦鶴的下巴,輕輕摩挲着下巴上柔軟的肌膚。

蘇錦鶴面色頓時紅起來,怒地後退了兩步,左右四處看看,步搖猛地撞出響聲:“放肆,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也不怕被人看見。”

聽她這般說話,梁王便會意地收起了手,只拿一雙眼睛瞅她,見她身段似柳,柔軟搖曳,面含初桃,眼下帶的一顆紅痣,更叫人心生憐愛,嬌滴滴,軟綿綿,搖曳着身子朝知辛閣那邊走去,心也一下丢了,跟勾了魂一般,他停了半晌,又見她扶着一片花朵,回眸含笑,頭似猛地一撞,一下魂飛魄散,心神留戀,就是死了,也要跟過去。

完了。

蘇長鳶猛地緊了一口氣,這兩人正朝她的位置來,她左顧右盼,見左間是一處屏風,便迅速繞過去,這裏原來布置着一尊黃金佛龛,供的是釋家如來佛。也是太子靜室,極少叫灑掃,就是太子一月也偶爾來得一回,前世,蘇長鳶也只是偶爾路過看過,從未進來探過究竟。

只是這間靜室四處無遮擋,牆面幹淨無一物,唯有中間放着一梨花木茶案。

完蛋了,本想找一個躲的地方,可看這地方沒有遮擋。

蘇長鳶無力地貼着佛龛,背脊靠在冰涼的黃金上,呼吸愈發緊張起來。

兩人腳步聲漸漸近了,身影交疊在一起,從屏風外透過來,看來已經勾搭纏綿了一陣,嬉笑連連。

若是,若是她當場撞見了梁王和良娣私通,那她的小命,豈不是要在這裏玩完。

她閉上眼,暗祈禱神明庇佑,貼在佛龛上的手,也不忍顫抖起來。

正當這時,一冰涼的手抓住了她,輕輕一帶。

還未來得及睜眼,身體一個趔趄,往□□了下去,轉了半圈,坐落在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那人拿手捂着她的嘴,豎起一根指在她唇邊,又對着她耳邊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的心突突直跳,不知道是誰,卻只好點頭,匆忙收住了聲音。

呼吸漸漸回籠,視線也适應下來,原來她和那人藏在佛龛背後的小甬道裏,甬道狹窄,逼仄得只能容下一把椅子。

她輕輕吸了口氣,聞到那人指縫中梨花熏香。

這個熏香,倒是在哪裏聞過。

什麽人這個時候會在東宮,還有閑情抽把座椅躲在神龛後面?她猛一下驚醒,某人身上便是這種熏香,所以他是......。

她視線垂落,借着暗暗的光線,見他正坐在一座做舊鎏金的素輿上。

是蕭起嗎?

甬道安靜,她可以聽見身後的人平靜地喘息,呼吸均勻地噴在耳後側,令人微癢。

關鍵時刻,她也不介懷,也不敢動,就那麽尴尬地坐着,等待外面兩個人走開。

誰知道,蘇錦鶴一個轉身,閃到屏風裏:“你終究是喜歡上了我姐姐。”

梁王啧一聲,忙上前,将她抵在梨花案上,不讓她再躲,雙手抱着她的腰,不停地撫摸着:“好錦鶴,就許你嫁給太子殿下,一家子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就不許我分走一點勢力?”

蘇錦鶴不免挑眉:“你原來是為着勢力。”

蘇長鳶了然,蘇家雖然門楣低,但是她外祖父是開國的功臣,身邊又有譚桀音父親為将軍,她父親和哥哥都算清正廉明,尤其是哥哥,年紀輕輕考上探花,做了國子監司禮,前途無量。

年幼的太子和梁王自然要培養自己的勢力。

佛龛外又傳來兩聲親吻聲,趙慎癡癡迷叫着她:“好錦鶴,本王可想死你了。”

緊接着,聽得兩聲衣帶扯落的聲音。

蘇長鳶耳朵一鳴,不是吧,他們難道要在這裏私通。

她掐緊了手指,呼吸屏住。要說也不是沒有可能,這裏環境清幽,也沒有人走動。

身後的人似乎也有一絲異樣,原本握着她口鼻的手,僵硬了幾分,指腹輕輕觸碰到她臉頰,令她膽戰。

她深知,他并非故意,便沒有說話。

外面的聲音繼續傳進來,雖看不見人,但也聽得見衣褲褪掉,落在地上的響聲。

兩人的呼吸都傳了過來,令人生出無限遐想。

蘇錦鶴低了兩聲,又恍若清醒過來:“你猴急什麽,都不同我講兩句體己話。”

梁王吻着她的脖頸,臉頰,扶着她的腰将她放在案牍上他癡迷地親吻着:“說,說,我聽着呢。”

蘇錦鶴嗯了一聲:“你都不知道,太子有多懦弱,太後娘娘叫我一切從簡,他便讓我從簡,就是我去禮佛,也被嘲笑不成樣子,他也沒有能力讓我做太子妃,只會給我吹噓,我以後會是太子妃,會是皇後娘娘。”

趙慎冷靜下來,親吻變得緩慢,他捧着她的臉:“你放心,你早晚會是我的,你想要做什麽,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蘇錦鶴驚喜道:“那我不要做王妃,我要當皇後。”

她要當皇後,那些欺辱嘲諷過她的人,她要一個個踩在腳下!

趙慎情迷地吻着她,一路蜿蜒,吞吐道:“那你就做我的皇後。”

須臾,外面的說話聲停了,動靜卻愈發大起來,但又礙于在東宮,兩人都克制着,那種欲要發作,不得不壓抑着的低音,斷斷續續傳入,聽得人面紅耳赤。

她緊緊拽着腰間禁步,似乎要将上面一顆顆珠玉撕掉一般。

身後那人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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