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冰涼的、帶着魚腥味的水潑醒了李韌。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 看見一群留着絡腮胡、頭發亂得像海草的大漢圍着自己,七嘴八舌讨論着。

“嘿,以前都是撈魚, 今兒怎麽總撈着人來。”

“大哥,這人也沒有魚值錢啊,還不如魚呢。”

“臭小子, 怎麽說話呢。”

“嘿嘿我這不是說出大哥您的心聲麽……诶诶诶, 我錯了我錯了。”

李韌爬起來向後縮了縮, 警惕地看着他們。

大腦有些懵, 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這是哪兒?

身下搖搖晃晃,好像颠簸在浪潮上, 連坐都坐不穩。

再加上這些人身上的魚腥味……

一艘船?

他為什麽會在船上?

如果沒記錯, 自己本來在睡覺來着。

然後聽到了貓叫, 以為是自家那個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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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的事, 他就不記得了。

那些人——姑且可以稱作為漁夫——見他神色慢慢清醒,攤了攤手:“我們不是壞人, 你不用這麽提防。如果你沒什麽問題,就先休息吧。”

“我……”李韌張口, 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昏睡期間又發生了什麽。

看起來像一樁綁架案。

真可笑, 幾周前他還在和沈将行策劃綁架沈煙的兒子, 幾周後,沈将行失蹤,而他也被綁架了。

虧心事不能做多,否則總有一天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比起反省、悔過,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盡力解救自己;李韌冷靜下來,清了清嗓子:“你們想要什麽?要多少錢?可以讓我老婆轉……”

被簇擁在正中、為首的那個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正要開口,又有人來了,對他道:“大嫂說該收網了,我們先上去吧!”

他點點頭:“好,就來。”

回頭又對眼神警惕的李韌聳了聳肩:“我們不是綁架犯,你別誤會。不過回頭再說吧。”

一群人鬧鬧哄哄地走了,夾雜着“我們長得真那麽像壞人嗎”“反正你挺像的”“嘿信不信我揍你”“早知道不這麽好心救他了”的抱怨。

船員們順着樓梯上了甲板,腳步聲慢慢消失。

李韌松了口氣,估摸着自己應該被關在最底層的船艙裏。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又冷又硬,好在現在天氣不算涼。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這些彪形大漢不是綁架犯,而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好心人?

他試圖爬起來看看周圍的情況,冷不丁又是一道聲音。

“你終于醒啦?”

李韌吓了一跳,這才發現暗處還有一些人。

和自己一樣濕淋淋的,蜷縮着身子取暖。

他恍惚記起,最開始的确有個漁夫說“怎麽總撈着人”。

看來,今天被綁在這兒的不止自己一個。

他眯了眯眼,看見七八個人。

跟自己說話的是坐在最前面的,挺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還像個學生。

李韌估摸着衆志成城能不能反殺綁架犯:“你們又是誰?”

女孩的神态很安然:“放心啦,我們跟你一樣是玩家。這個本是解密型的,沒有限定通關人數,而且可以合作。所以不需要有自相殘殺的環節。”

後面一串沒聽懂,不過李韌捕捉到了一個最重要的關鍵詞:“……玩家?”

“對啊。”女孩疑惑地問,“怎麽——哎呀,你不會是新來的吧?”

李韌沒說話,女孩道:“你這麽淡定,能直接睡到進本之後,還以為是個老手呢。”

這姑娘白淨秀氣,長得不錯。

李韌看着她,有了別的心思。

他自己就是個普通家庭,能入贅進沈家這樣的名門望族,絕對是攀高枝。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平時一點兒不老實,經常拿着老婆的錢出去花天酒地。

李韌既極度渴望年輕女性,又對她們不屑一顧,認定這個年紀的女孩無非就是愛慕虛榮,用錢可以買到她們的一切。

他對那女孩道:“我給你錢,你跟了我吧?我很有錢的。反正我老婆現在也不在……”

原映映既沒有像大多數第一次聽到的女孩那樣震怒和鄙夷,或者流露出渴望來快錢的動搖,她只是略帶無奈地看着他:“不是吧大叔,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那個吶?”

她的口吻有種不符合年紀的老練。

與其說看破了男人的本性,更像是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如此不合時宜。

她身旁看起來痞痞的眉釘男人翹起嘴角笑了笑:“我勸你別打小原的主意,她的武力值已經快拉滿了。”

原映映擺擺手:“路哥你別那麽誇張,還差不少呢好吧。”

李韌一頭霧水。

什麽武力值,什麽拉滿?

不過這兩人交談起來如此輕松,應該的确不是什麽綁架事件。

他不會打游戲,更搞不懂年輕人的流行語:“哎,你們是在拍什麽綜藝吧?害,你們忙你們的呗,我知道,我就是那種被臨時拉過來看反應的,俗稱n……npc的人。”

老婆平時喜歡看綜藝,他還是有那麽一丢丢了解的。

至于自己剛才說的話,啧,既然敢把他請過來,肯定知道他是什麽人,到時候播出來會剪掉。

“Npc?”原映映這回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我看出來了,大叔,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懂。”

李韌有些不高興:“小姑娘,你怎麽說話呢。哥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

原映映熟練地左耳進右耳出,對路迎嘆了口氣:“最近怎麽老遇到什麽都不懂的新人。”

路迎沉吟:“‘大混亂’攪出的異常不是一樁兩樁,中樞需要更多新鮮血液來穩定運轉吧。”

“路哥你說,如果不停地卷新人進來,從平衡的角度上考慮,是不是也有老玩家被放出去了?”原映映語帶期待,“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

路迎苦笑:“還是別抱有太高的期望比較好。”

他們講的話李韌完全聽不懂,不過也無所謂:“我不知道你們在說啥,反正都跟我沒關系。小姑娘,你給個準話,願不願意?節目結束之後……”

原映映的眼神已經變成了憐憫,看着李韌,話還是在跟路迎講:“大概率第一個撲街。”

路迎嗤笑:“也別太善良了。這種游戲規則下,你不可能救得了別人。也許一次兩次,但不可能每次。”

原映映卷了卷自己的發辮:“我知道啊,但是也就是提醒一下吧……”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路迎不在意李韌投來的憤怒的目光和罵罵咧咧,反正這滿腦肥腸的家夥打不過自己。

兩人不再關心李韌的反應,讨論起了目前掌握的情況。

“路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本倒目前為止有點兒太風平浪靜了 ?”

這個“風平浪靜”是雙重含義。

不僅到現在沒有發生什麽緊張刺激驚險危急之事——而這在逃游中最家常便飯不過——連這艘出海的船都過于太平了。

首先,從自然天氣上來說,至今風和日麗,沒什麽大風浪。

其實,就是人物環境。

這些長得有些粗糙的漁夫其實心地善良,不然也不會救了這麽一串傾覆的人。

不僅善良,還挺溫柔的,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兇狠。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劇情裏的普通npc。

如果boss不是這艘船的船員,那麽接下來還會引進新角色。

不僅是出現的新角色,其實也有可能暗藏在已經見到過的船員之中,甚至就是那個比較顯眼的船長。

他們必須提防所有人。

有興奮的腳步聲咚咚靠近,兩人立刻閉嘴。

“哎哎哎,你們要不要來看!”是個挺年輕的小夥子,“你們都是城裏來的,肯定沒見過——我們網到一條怪魚!”

原映映和路迎對視一眼:線索來了。

不僅是他倆,其他玩家也立刻反應過來,紛紛起身。

李韌是這個本唯一的100%新人,怔怔地看着所有人都對魚很感興趣似的跟在那年輕的漁夫身後準備上樓。

出于安全考慮,一個人被留在艙底不是什麽好選項。

李韌同樣跟了上去。

今天的風不大,可畢竟在海上,漁船還是比陸地要晃得多。

李韌扶着欄杆,莫名有種喝醉酒的感覺。

他是最後一個到的,其他人早就圍在了分裝好不同魚類的大桶旁。

桶裏游弋着各種各樣的海魚,對漁夫來說很常見,但對不太吃海鮮、或者說根本沒機會吃海鮮的玩家們來說,就有些陌生了。

一直被嫌棄的李韌終于等到場合發揮,他喜歡吃海鮮,也喜歡海釣,侃侃而談:“哎喲,這是海鲈吧?這個個頭大,能有十幾磅吧?這是鲻魚?有點兒小了;還是一米五以上的黃鳍鲅魚釣着爽……”

船長,也就是漁夫們稱為“大哥”的人頗為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你認識得挺多啊。”

李韌微微笑:“我有一艘游輪,平時也會出去逛逛。”

他并不掩飾自己的財力,邊說還邊看向原映映,意為“哥這麽有錢有魅力你不如從了哥”。

原映映翻了個白眼:“真是受不了了。”

路迎安慰她:“還是缺被副本毒打的經驗。”

“——不過,先生,這條你肯定不認得。”大副得意洋洋指了最裏面的那個比其他都要小得多的桶,“這就是喊你們來見識一下的怪魚。”

副本中會遇到的、主動交談的npc,幾乎沒有哪句話是廢話。

這條魚一定跟接下來的線索息息相關,所有玩家都湊過去看。

這個小東西實在很難用“魚”來描述,更像水母。

它的傘體圓圓的,有成年人的雙手合起來那麽大。

邊緣垂下纖柔的、花瓣一樣的觸手,如同珠鏈;

唯獨一對觸手遠比其他的要大得多,還是彎曲的,乍一看像對蝴蝶結。

小家夥的身體晶瑩剔透,仿佛随時會融化在水中,卻又在光線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奪目光彩來。

精致小巧的水母打着旋兒漂浮,如同一只張開雙翼的水中蝴蝶,輕盈又靜谧。

漂亮是漂亮,可看起來挺眼熟啊。

李韌擡了擡下巴:“不就是水母麽?”

船長捋捋自己的胡子:“是水母,可是老夫我幹這行也有幾十年了,什麽種類的都見過,從來沒見過這種的。”

要知道,水母的觸手有很多作用,捕獵、游動、感知、防禦,必須要格外精巧和自由。

這個小家夥卻有一對打結的觸手,看起來也不像後天被幹預、而是先天形成的,究竟有什麽用處呢?

小水母見這麽多兩腳獸望着自己,非但不怵,還慢悠悠地游到桶的邊緣,沖他們吐了個泡泡。

原映映蹲下來:“哇,好可愛啊!”

船長連忙道:“你們可千萬別碰它,很多水母都是劇毒,害搞不清楚它是什麽情況。”

原映映好歹也是出生入死無數次的老玩家了,自然深谙陌生子世界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随便亂碰的道理。

不過她還是裝作乖巧模樣:“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大叔。”

船長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看女兒。

和重要的npc搞好關系沒有壞處,這是原映映謹記的又一條例。

小水母用和“蝶翼”相對一側的、稍長的另外兩條觸手碰了碰桶沿,像是扒在那兒的小手,再度吐了個泡泡。

“它好像在和我說話呢。”原映映道,“真的好可愛哦。”

路迎插着口袋低頭看着,和原映映同時想到另一個小萌物。

“哎,路哥,你記不記得我們在黃金暴君的那個本還遇到一只小貓咪?”原映映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麽樣了。”

毫無自保能力的柔弱的小生命,怎麽看都很難活下來。

幸好這只小水母是npc的一部分,而不是被中樞抓取的玩家。

不然,一只水母參與逃生游戲也太奇怪了吧。

“看起來其實有點兒像桃花水母,不過大得多。”李韌踱步到他們身邊,“讓我考考你,你知道桃花水母為什麽被稱作桃花水母嗎?”

路迎用口型對原映映道:‘又來了。’

原映映也不想配合,可偏偏這種人就是毫無眼色、沒完沒了:“讓我告訴你吧,一個是傘體的觸角分布形狀長得像桃花,另外就是經常在桃花盛開的季節出沒,也就是暮春時節,因此得名。我有一個朋友……”

其他人完全沒聽他的叨逼叨。

“可是它長得不像桃花,倒是像……”原映映歪着頭,換了個角度觀察小水母傘體上的花紋,“梨花。”

“那就給它命名為梨花水母吧。 ”李韌啧了一聲,“說不定就是全新的物種呢,我回去聯系一下我的人脈看看……”

這回原映映已經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船長再度加入他們的談話:“可以啊,我覺得這個名字不錯。這次出來收獲不錯,明天一早就可以返航了,你們也能回家了。”

他一邊一個攬住李韌和路迎的肩膀,“看來你們是我的貴客啊,來吧,晚上請你們吃海鮮大餐!”

沒有被他身上的魚腥味“荼毒”到的其他玩家們歡呼起來。

有免費的大餐,當然要吃。

進副本間隙在玩家大廳是沒有足夠的點數奢侈的,進本後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能快活一下是一下嘛!

船長放開被嗆得直咳嗽的兩人,問船員:“小希呢,叫他過來。”

小希?

一個即将解鎖的新人物。

會是npc,還是boss

等船員把小希帶來之後,玩家們齊齊在腦海中劃掉了後一個選項。

不可能有這麽年幼的boss。

船長夫妻倆已經五十多歲了,一直沒有孩子。

半年前,在一樁沉船慘案中收養了成了孤兒的六歲男孩。

小希懂事聰慧,還有個特殊本領:很會養稀奇古怪的魚。

要知道很多海魚是很嬌貴的,一旦被撈上岸,保存不好的話不出倆小時就會死;但只要放在小希那兒的,再怎麽瞎折騰也能平安回到陸地。

而且自從養了小希,這半年漁船但凡出海一定風平浪靜,并且滿載而歸。

小希是他們的福氣,是幸運星,深受所有船員的喜愛。

船長決定把這朵……不對,這只罕見的“梨花水母”交給小希照顧。

小男孩長得清清秀秀,穿着也很幹淨,和蓬頭垢面的船員們完全不同。

這群文化程度低下、僅有蠻力的漁夫們,在用自己能做到最好的方式在養一個孩子。

男孩黑頭發、棕眼睛,看起來沒什麽特別。

唯獨前額有一撮與衆不同的銀白,很是亮眼。

船長夫婦收養他的時候還以為是染出來的,可小孩說這是天生的顏色。

“來了啊。”船長沖男孩招招手,“這個也交給你了。”

小希經過原映映和路迎身邊時,沖他們微微一鞠躬,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感激,什麽也沒有說。

原以為是孩子的禮貌,可是他在經過其他玩家時并未做出同樣的動作。

兩人頗為納悶。

他們和他……認識嗎?

李韌則是另一種困惑。

這孩子和老爺子收留的那個淩西長得太像了,連名字都差不多。

他和養在沈家的淩西沒什麽交集,偶爾去老爺子那兒能見到一眼,是個沉默順從的孩子。

沈将行說,沈煙家的兒子被找回去之後,淩西很喜歡帶他玩兒,那小崽子同樣願意黏着淩西。

小孩有親近同齡人的天性,李韌不以為意。

總的來說,他對淩西的印象實在很單薄,一時難以辨認眼前的小希和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小孩看着年紀不大,力氣不小,端來沉甸甸的、布置得很漂亮的魚缸,找了個舀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水母從桶轉移到缸裏。

如果說小水母此前對玩家和船員們還只是普通的好奇,那麽看到小希後,熱絡變成了一種急切。

它不斷地用小觸手拍打着魚缸的玻璃,幾乎把自己貼成小魚餅,一串又一串泡泡咕嚕嚕地往上冒,仿佛想跟男孩說什麽,或者要一個抱抱。

可惜,水母不是小貓咪,是沒有辦法跟人類擁抱的。

小希伸出食指,隔着玻璃和水母的小觸手碰了碰,像在安撫:“噓,噓……”

他自己還是個孩子,用上哄孩子的語調。

令人驚奇的是,這安慰當真有效,小水母安靜下來,在魚缸裏轉了轉,躲進角落的小房子裏。

這個小房子應該是為小醜魚的體型定制的,對于小水母來說有點兒窄了。

它柔軟的身體能夠鑽進去,那對最大的蝴蝶結觸手卻被卡在了外面。

小水母努力了好幾次還是沒能把自己塞到小房子裏,不得不退了出來。

玩家們都從它翕動的小身體上看到了濃濃的落寞和委屈。

小水母再次來到魚缸邊緣,吐了個泡泡。

男孩隔着玻璃摸摸它伸出觸手的位置,小聲道:“對不起,我回去給你重新做一個大房子。你想要花園嗎?我還可以做花園和秋千。還有還有……”

孩子的童言童語聽得總神經緊繃的玩家們難得會心一笑。

也許只有這個年紀,才會依然活在天真的童話中,認為自己有同小動物溝通的能力吧。

*

這艘船頗為古老,電路很不穩定,夜晚的燈光微乎其微,房間裏還額外配備了蠟燭。

船上有幾間空房,彼此相熟的玩家住進去,李韌幸運又不幸地落單了。

他睡不着,披着外套盯着燭火,琢磨着怎麽能把那只梨花水母偷走。

水母基本都是透明、半透明的,光線可以直接穿透它們的身體。

可這只竟能折射出不同光彩,剔透的小身體宛若琉璃,一看就是奇珍異寶。

李韌并不缺錢,他可是沈家的倒插門女婿。

不過誰會拒絕錢再變多一點呢?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是個俗人,而發現新生物——這可是科學、生物那種哪怕是上流社會仍遙不可及的高貴和榮耀啊!

他一直想幹出點成績證明自己,讓沈老爺子和沈家的其他人看得起自己。

這只水母,或許就是最好的轉機。

船長家的兒子住得離他很近,威逼利誘一個小孩子并不難事;難就難在,這只梨花水母的個頭不小,而且可能很脆弱,他一時想不到用什麽容器和方式能夠不引人注目地帶走水母。

如果這只水母沒活下去、成了标本,還能賣得了好價格嗎?又還有研究價值嗎?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去看看。

他來到小希的房間,正準備敲門,聽見薄薄的門板後面孩子正在說話。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小希說,“覺覺,我們又見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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