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李韌白吃或者白癡的幾十年裏從來沒有受過如此折磨。
看上去不過細細一根刺, 怎麽動起來會有攪弄骨髓般的痛苦?
那根本不是肉T可以承受得住的!
他額頭布滿冷汗,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求饒:“我錯了,對不起, 小兄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你放過我吧!”
連稱呼都從“小兔崽子”變成“小兄弟”了。
绫希在心裏冷笑, 面上并未表現出分毫, 隔空輕輕轉了下手指。
那根刺也跟着在李韌的血肉裏轉了一圈。
如果尖刺沒有紋路, 可能還會好一些;偏偏它是螺紋狀, 細小的摩擦帶來連綿的餘震,每一下都叫他疼得生不如死, 恨不能将無用的皮肉剝離出血骨之外。
李韌抱着腿在地上直打滾, 又因為動作太大碰到尖刺反而疼得更厲害,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狼狽得要命,哪裏還有半點此前咄咄逼人的樣兒。
李韌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哭還是嚎啕, 求饒聲一直沒斷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對你的水母有什麽想法, 我、我發誓, 我絕對不碰——不, 是看都不看一眼!”
無論是真心悔過, 還是劇痛下的迫不得已,這人獲得的教訓也差不多了。
“叔叔,以後不要再惦記不屬于您的東西了。”
绫希相當心平氣和。
“是……是、你說得對……”
男孩掌心向上擡了擡并攏的手指,所有還在李韌四指上造孽的尖刺溫順地浮起來,一一回到他的手裏,連點兒血污都沒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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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韌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汗淌得像瀑布。
遺留的痛覺不會那麽快消失,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這孩子還有沒有什麽後手,不敢輕舉妄動。
绫希瞥了他一眼,不用猜也知道這人心裏在打什麽盤算。
畢竟只傷害了自己,男孩想,如果剛才李韌是對梨覺出手,那麽此刻的光景就完全不同了。
……梨覺……
绫希如夢初醒,連忙看向另一邊的小水母。
自己剛才那個樣子可是從來沒有在崽崽、或者任何人面前展示過的,不會吓着覺覺了吧?
他抱起圍觀席位上的小家夥,細細地想從這張并沒有五官的“臉”上看出情緒。
然而幼崽非但沒有顯出驚懼,還很激動地在水球裏蹦跶蹦跶,要跟他貼貼:“啵,啵啵,啵!”
希希超——厲害的!
绫希愣了下,随即笑開了。
好吧,就像崽崽在他心裏是天下第一好一樣,可能自己在梨覺看來,也總是完美的吧……?
绫希輕聲細語問:“覺覺,你要回去嗎?”
盡管有水膜包裹着,水母畢竟是水生動物,還是在适合的環境裏待着更好。
小水母在水球裏蹦蹦跳跳:“啵啵。”
崽崽不難受。
還是跟希希待在一塊兒比較好哦。
绫希彎彎眼睛:“好啊。”
反正他早就習慣到哪兒都帶上梨覺了,從人類幼崽,到奶貓,再到現在的小水母。
相比之下,沒有骨骼的小水母雖然連着泡泡一起滑溜溜的,卻是最輕巧的一個。
水球裏還有一些空間,足夠梨覺飄來飄去:“啵?”
“他沒事的。”绫希輕聲道,“就是一點教訓。”
李韌艱難地翻了個身,想看看自己的腿怎麽樣了,然後震驚地發現所有傷口都消失不見,連個類似于打吊瓶的針眼都沒有。
他驚魂未定地摸了摸記憶中受傷的位置,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看不見,痛覺仍然殘留着,仍叫他打了個顫。
這就是男孩口中的“教訓”嗎?
既沒有後遺症,又足夠讓他終生難忘。
對了,還沒有暴露的可能。
可是,李韌想,自己就是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去,又有誰會信?
——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把他這個幾十歲的成年人教訓了一頓?
還不如信他是秦始皇。
李韌好不容易緩過來,瞥了眼坐在床邊抱着小水母喃喃自語的绫希。
這會兒又像個純真的小朋友了,仿佛幾分鐘前冷酷的行刑者是自己的幻覺。
李韌抓了抓臉,還是沒忍住:“小兄弟啊,你這是……暗器?毒針什麽的嗎?”
绫希也沒料到這人還有心思問這個。
他垂着眼睛看向手心,尖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是角。”
“角?”李韌詫異,“誰的角啊?野獸麽?獨角獸?你拔下來的?人家沒咬你麽?”
绫希:“……”
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能養育出這種奇葩來啊。
無父無母的绫希感到不解。
李韌感覺自己好些了,扶着牆邊慢慢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向绫希的方向。
見男孩警惕地盯着自己,他立刻高舉雙手:“——放心,我不靠近,我就在這兒,啊,一步都不往前了。”
绫希皺了下眉,沒說什麽。
倒是他懷裏的梨覺,翕動着傘體,時不時往這兒飄一飄,往那兒游一游,對這個被希希很帥地教訓了一頓的兩腳獸頗為好奇。
哎呀,真是長着一張看起來就會被主角打敗的壞人的臉呢。
還不是終極boss,就是挑釁的路人小喽啰級別。
李韌看不出水母的情緒,更不會知道自己在梨覺心中的評級淪為最低;他注意力還在男孩身上:“哎,小兄弟,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偷偷告訴我。”
绫希看向他。
李韌在只有他們的房間裏刻意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小姑娘說的什麽……什麽boss?”
绫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男孩不答,李韌便當作是默認:“哎喲,真是看不出來啊,小小年紀已經這麽厲害了,要不人家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呢……哈哈……”
他的讪笑聽得绫希十分尴尬。
“我不是。”小孩簡單地回答。
“啊?那你是啥,是那個n……nbc?”
“……你是想說npc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麽c。你是嗎?”
“也不是。”
“那你是玩家?”
“不是。”
“那你……”
李韌已經把自己能猜到的全都猜了一遍,可绫希全都否認了。
李韌“嘶”了一聲:“那可奇了怪了,既然所有的……嗯,就算是職位吧,你都不是,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然而困惑的并不只有李韌,绫希同樣感到迷惘。
自己在無限空間裏,在每個人都有定位和角色扮演的子空間中,究竟算是什麽呢?
像個淡漠的旁觀者,像個無名的過客。
無人問津,無處可去。
小孩因這個問題陷入怔忪,眼神一片空白。
“啵!”
輕細的、泡泡炸裂般的聲響将他從失意中拽了出來。
绫希愣了下,低頭看到崽崽正在揮舞着觸手,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
「希希!希希呀!」
“……嗯?”
「希希,不開心?」
绫希能清晰地聽見梨覺小奶音,仿佛那個有着甜蜜的奶油色瞳孔的小幼崽就在自己面前。
雖然小奶貓會撒嬌,小水母很軟萌,可是他還是會想念真正的梨覺。
他不确定自己算不算人類,也說不上來如今的梨覺是不是人類。
可是只有在成為人類時,才最能互相依賴,最接近「愛」。
绫希有點兒想嘆氣。
系統只有見到boss才會變回人形的設定究竟是誰加的啊?
這不是故意為難他們嘛。
男孩輕輕拍了拍水球:“沒有哦。”
「希希,不傷心。」
小水母試圖用前面的小觸手碰碰他,可惜水膜的隔絕無法被打破,只好退而求其次揮了揮背後的那對大觸手,像是蝴蝶扇動雙翼。
梨覺鄭重其事:「崽,最愛希希啦!」
绫希一直清楚梨覺是個很直球的小朋友,然而這樣突如其來的“表白”還是讓他的心弦震了震。
男孩眨了下眼,接着收緊胳膊,摟住小水母,低低道:“……嗯,我也最愛覺覺。”
小水母的傘體拱了拱他,無論什麽樣的形态都不能改變他喜歡對绫希撒嬌的本性。
绫希像摸頭一樣摸了摸水泡泡,此前糾結的心緒如同陽光下的霧氣慢慢散去。
是啊。
我因為你的存在而存在。
你就是我的意義。
*
有了那晚的教訓,李韌再也沒來騷擾過兩小只,見到绫希都繞着走。
不僅如此,還一反常态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起來,尤其是此前被他用言語調戲過的原映映,他嚴肅地對女孩兒道歉,然後形勢逆轉,成了他巴結她的關系。
原因很簡單,現在李韌是真的相信自己在一個不通關就會死的游戲裏了。
連随随便便一個屁大點兒孩子都有能力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簡直不敢想象後面還會遇到什麽妖魔鬼怪。
既然自己沒那個能力單挑,還是抱緊大腿才有出路。
他有那麽多錢,還要繼承沈老爺子的遺産,好不容易弄走了沈煙和沈将行兩個對手,怎麽能沒命享受呢?
逃生游戲裏,什麽名利聲色都是虛假的。
唯有不要死才是真的。
解密型的副本很需要團隊合作,玩家們進本之後沒多久就達成了各自組隊的默契。
原映映和路迎是老搭檔了,自然不會拆組;李韌厚着臉皮請求加入他們,兩人合計了下,帶着這人也沒什麽損失,必要的時候還能當墊背的。
很久以前,他們也不是冷血之人,也會為隊友的死傷而心碎。
可是無限空間就是這樣一個會泯滅人性的地方。他們只能一次又一次無能為力地看着重要的人離去,直到心髒再也沒有絲毫波瀾。
對于原映映來說,唯一能讓她感覺自己還「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時刻,就是看到子世界中那些小萌物了。
比如上個子世界中的小奶貓,比如這個世界的小水母。
她也搞不清楚這些無辜的小家夥是怎麽被卷進如此殘酷的世界中,可是能有這樣一兩分鐘的停泊,讓她不必思考如何活下去、迷宮究竟有沒有出口,只沉迷在小萌物的可愛中,觸碰得到那種幼小生命的鮮活和柔軟,已經足夠。
就像是長途奔行中,短暫到奢侈的歇息。
原映映找到绫希,希望能看一看小水母,當作給自己充電。
盡管原映映和路迎在上個世界中并沒有直接跟小男仆打過照面,作為無限空間的旁觀者,绫希卻是知道他倆。
和小梨貓一同進本,在沈将行面前維護過梨覺,後來還在假龍窟中借助崽崽的幫助拿到寶石。
他們對崽崽好,那麽绫希對他們的印象也不錯。
不止原映映,其他人聽說能去看那只特別的小水母,也都争着搶着要一起,無論是玩家還是船員。
可是海上漂了幾十年都沒見識過的琉璃蝴蝶結梨花水母诶!
(沒錯,這是全體投票通過的小水母的完整名字。)
據說還有離開水、自動生成防護層的本領。一聽就很厲害的樣子。
雖然沒有摸摸的榮幸,不過光是看看,也是能沾點幸運的吧?
绫希看着一二十號人期待的眼神,有些為難。
這麽多人,不會把崽崽吓着吧?
“……那個,請大家在這裏等一下,我先進去告訴他。”
衆人連連點頭,然後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孩子就是天真無邪,還能幻想跟動物說話。
不過他們都願意為他保留這一份童真:
“小希,告訴他我們都是好人哦。”
“是的是的,沒有惡意,讓他不用害怕!”
“今天的小梨花會是什麽顏色呢?”
“啊,昨天不是決定叫小琉璃嗎?”
“為什麽沒有人贊同我的小蝴蝶結叫法!”
居然為小水母究竟用哪個昵稱吵了起來。
绫希看着這群幼稚的大人,頗為無奈。
最後還是原映映提出了辦法,笑眯眯道:“還是小希代表我們去問問看吧,看他喜歡哪個名字?”
其他人也覺得這個辦法好。
說是問小水母,其實就是在問绫希。
畢竟水母怎麽可能會說話嘛。
男孩遲疑地點了點頭,先走了進去。
小水母原本窩在绫希建的小房子裏睡覺,聽見開門的動靜醒了過來,開心地游到魚缸邊緣,吐出好幾串泡泡。
“啵啵,啵!”
是希希回來啦!
绫希先是洗了洗手,然後才伸手進魚缸裏摸摸他軟綿綿的傘體:“覺覺,待會兒……有人想來看你,可以嗎?”
有人?看崽
小水母不解:“啵?”
“唔,就是玩家和npc哦,他們都覺得你很可愛。”
“啵~啵啵!”
崽也覺得自己很可愛!
绫希彎起眼睛,手指撥弄着細小的觸手們:“是啊,覺覺最可愛啦。所以你願意讓他們來看你嗎?可能會有很多人。”
小水母自然不介意。
跟着爸爸孤單長大的小梨覺是很喜歡熱鬧的。
“啊,還有一件事。”绫希問,“他們想給你取個名字。現在有‘小梨花’、‘小琉璃’、‘小蝴蝶結’三個選項。你喜歡哪一個?”
小水母掀了掀蝴蝶結觸手。
好奇怪的名字哦。他都不喜歡。
「寶寶崽!」他回答。
绫希茫然:“啊?”
怎麽自己喊自己呀?
「喜歡寶寶崽。」梨覺鄭重道,「這個名字!」
男孩把小幼崽淩亂的語序重組了一下:在各種稱呼中,梨覺還是最喜歡別人叫自己“寶寶崽”。
绫希也很喜歡這個稱呼,叫起來軟萌又Q彈,像在拍小皮球。
“好啊,那我去告訴他們,就叫你寶寶崽。”绫希剛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認真道,“待會兒你要是覺得害怕,就告訴我。”
那些人再怎麽渴望看到寶寶崽,也不如崽崽自己的感受重要。
“啵!”
梨覺晃了晃觸手,貼在玻璃上吐出一個泡泡。
看起來,是愛心的形狀哦。
*
“這個簡直就是超級無敵特別非常相當可愛。”
“世界第一萌物。”
“嗯嗯,你說得對。”
“從來沒想過浮游生物也能讓人這麽心軟軟。”
“啊!長得也軟軟的,好想rua!”
“嗚嗚嗚,要不我換個泳裝跳進大桶裏抱一下可行麽?”
“扯什麽淡呢……帶我一個。”
盛着小水母的魚缸連同绫希的書桌一起,被搬到了甲板上。
裏三層外三層圍着兩腳獸們,對可愛神教頂禮膜拜。
今天的小水母在晴好的光線下不再是淡藍,而是熠熠生輝的金,像顆檸檬味的水果糖。
看到這麽多兩腳獸或驚喜或新奇地望着自己,他也很興奮。
梨覺在水裏飄來飄去,一會兒躲進小房子裏,聽見大家失望的嘆息聲後重新鑽出來,再在歡呼聲中扇動着蝶翼。
如果有兩腳獸把手指貼在玻璃上,那麽他也會用自己的觸手碰碰相同的位置,看起來像個友好的握手。
當然,最多的還是咕嚕咕嚕吐泡泡。
小水母的吐泡泡可不只是單純賣萌哦,是有意識的溝通。
每當有人跟他說話,他就會用這種方法予以回應。
雖然這些笨蛋兩腳獸聽不懂他的意思,但聰明的小系統可是能明白所有的話呢。
拒絕崽崽表演。
但拒絕不了崽崽硬要表演。
成天被逃游摧殘、被海上風浪打磨的圍觀群衆心都化了。
“天吶,好像在跟我說話诶!”
“嗚嗚嗚寶寶又吐泡泡了。”
“是寶寶崽啦。”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有什麽辦法能偷走寶寶崽嗎?”
“倒也不必這麽正大光明說出來……帶我一個。”
一開始大家都是站着的,可這樣後排的人就看不到了,按着前面人的腦袋讓他們蹲下。
被按腦瓜的人不高興,回頭罵罵咧咧。
很快,罵罵咧咧又升級成了推推搡搡。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绫希擔心他們一個不小心打翻、打碎魚缸,更怕吓着寶寶崽,連忙叫停。
“請大家排成三行。”個頭小小的孩子有條不紊地指揮,“站在原地不要動,前後左右都保持間隙。”
大人們雖然一頭霧水,不過為了能更好地看到小水母,還是按照绫希的話去做,頗有秩序地排成了三個隊伍。
接着,在所有人眼珠子差點兒從眼眶裏掉出來的驚詫中,绫希把魚缸裏的小水母抱了出來。
“……?”
大人們在心中發出同樣的驚呼:這種操作真的可以嗎?
事實回答他們:可以。
小水母身周附着的水膜也跟着今天的陽光一起變成了淺淺的、亮晶晶的金色,梨覺也從檸檬糖,變成了一顆會漂浮的檸檬糖。
绫希抱着梨覺,依次從每個人面前路過,并且對他們道:“可以摸摸哦。”
語氣慷慨,目光憐憫。
畢竟,對于一般情況下根本見不着系統的普通玩家和npc來說,能有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是非常珍貴且榮幸的。
大人們并未參破背後的含義,小心翼翼地、用上對待國寶珍品的力度,輕輕地碰了碰那層閃着光的金色。
梨覺也實時在水球中揮起小觸手,隔着泡泡同兩腳獸進行簡單的貼貼。
天吶。
接受了可愛之神的垂憐(心)。
“哇他在跟我們互動……”
“我就說寶寶崽真的懂!”
“仿佛有聖光照耀在我的手上。”
“我感覺自己現在無比幸福。”
前面的人絮絮叨叨激動的體驗,後面的人急得伸長脖子看到底什麽時候輪到自己。
當然也有人不相信,就是摸摸水母罷了,能有多大天翻地覆的體驗啊?
然而等到他也親手摸到寶寶崽,整個人頓時熱淚盈眶,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這……這可真是……!”
輪到李韌時,這個曾經癡心妄想獨霸小水母的男人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再三向绫希确認自己也可以碰一下之後,對着左右語無倫次:“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已經摸過小水母的左邊撇撇嘴,心想我也可以;還沒輪到的右邊催促道:“你快點,該我了!”
李韌雙眼放光,手指和聲音一起顫抖:“哦,小梨花。”
然而梨覺并不想和他貼貼,他可沒忘這個人對希希做了什麽。
在李韌伸手過來的剎那躲到绫希懷裏,蝴蝶結觸手的那邊,姑且算作屁屁沖着他,拒絕交流。
绫希訝異地碰碰他,在精神鏈接中問:「覺覺怎麽了,不舒服嗎?」
「崽崽不喜歡他。」小幼崽委屈道,「他對希希不好。是壞人!」
在和绫希有關的事情上,他是很記仇噠!
這對李韌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拒絕的手,這時候再悔恨自己不該貪婪,為時已晚。
周圍更是噓聲一片。
“哎喲,被讨厭了。”
“史無前例。”
“哈哈,在‘寶寶崽握手會’中取得‘第一個被拒絕’的好名次!”
“你不會做了什麽對不起寶寶崽的事吧?”
船員們單純在取笑他,玩家們想得就沒那麽簡單了。
進入副本這麽短的時間,就被關鍵npc(認不出小系統的他們只把梨覺和绫希都當作npc)讨厭了,可不是什麽好征兆。
雖說npc都是主神和中樞捏出的數據,但他們有着相當高級和完善的自我意識,做出的舉動也有着獨一套的邏輯。
傳言中,npc有可能對一部分玩家進行黑紅标記,被打上意為「讨厭」的黑标記的玩家會格外凄慘,他們并不會輕易死去,而是勉強活着,并且在每個本裏都會被其他npc認出黑标記,死去活來地被折磨;紅色則相反。
李韌這樣子,多半是被打上黑标記了。
看來後面得遠離這家夥了,玩家們不約而同想,免得哪天他被雷劈了,連帶自己一起倒黴。
在可合作型的副本中被孤立,是致命的。
此刻仍沉浸在悲傷中的李韌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的命運并不關其他人的事兒,小插曲過後,人們重新将小水母簇擁起來,逗他開心。
小幼崽也從那陣不高興中緩過來,重新和“信徒們”互動。
梨覺之于這船人,并不僅是個治愈的小萌物。
幼崽柔軟的觸須如同無數小小的橡皮擦,在接觸的剎那可以擦去任何人心中的惶恐、焦躁與不安。
他可以安撫每個子世界中終極boss暴亂的精神「核」,治愈小角色的情緒波動更是不在話下。
再怎麽驚慌失措、苦大仇深的人,在和寶寶崽貼貼之後,都會受到療愈力的影響,進而平穩下來。
這是獨屬于梨覺的、任何其他人都做不到的能力。
他小小的身體中,藏着足以撼動整個無限空間的大秘密。
绫希抱着小水母,擡頭看看人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低頭看看還在水球裏晃悠晃悠的小水母:“覺覺,做得很好哦。”
就這麽輕而易舉俘獲了一船信徒,既有玩家,也有npc。
“啵~”
那當然啦!
崽,可是最棒的小系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