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殺意

殺意

穿着黑色道袍戴着黑白太極面具的暗閣弟子将沈黎團團圍住,天道法力在空中集結成陣,一道白光沖天而起,化作白刃四散飛去,割斷了那一道道法力線!

天道法力瞬間反噬到施術人身上,暗閣弟子齊齊後退一步,沈黎則趁機一頭紮進那濃霧之中!

站在一旁的蔣晦“啧”了一聲,手指彈動,飛身追去,暗閣衆人在原地平複了一瞬後也跟着追了上去。

院子中只留墨寒辰一人,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一片濃霧,面冷若冰霜。

沈黎沒想到這次竟然連蔣晦都來追他了!

一般的暗閣他還能對付,但是蔣晦作為暗閣首領,又是從小把他帶到大、可以說算是他師父的人,對他的能力再了解不過。

更何況,和暗閣的一般應天者不同,蔣晦的應天能力極強,所以才能坐上首領寶座,如今沈黎只靠這陣法的能力根本就不能直接和他對上!

只能投機取巧搏一把了!

沈黎借這迷途陣制作陣中陣,這迷途陣有了他的陣法線融入便不由他們撤除,但他手中的靈墨不多,再加上那生門有墨寒辰在,墨寒辰的能力更是天機閣之最,除非在外面有人能接應破陣,否則他在這裏也不過是作困獸之鬥罷了!

就在沈黎寄希望于被他推出去的金桂時,迷途陣一個轉角,他撞上了一個人,等他看清楚這人的模樣後,他臉上立刻出現了絕望的神情,立刻轉身就要跑。

“現在跟我回去還能跟閣主求個情!沈黎!”蔣晦抓着他的手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焦急說道,“當年也是,給你眼色讓你去旁邊等我,你怎麽就自己一個人偷偷下山了?!”

“小夫子,小夫子!!”沈黎掰着蔣晦箍住他胳膊的手,“你讓我走吧,之前你都放過我一次,這次也就當沒看見我吧!”

蔣晦要氣笑了:“你知道上次之後他懷疑了我多久嗎?這次就在他眼皮底下,生門就在他站的那個院子裏,你讓我給你放水放你走?你是覺得閣主是好糊弄的嗎?”

“我不想回去……不想去那裏,”沈黎的眼睛裏流露出恐懼,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可憐兮兮地抓着蔣晦寬大的黑色袖袍,擡頭看着他,“小夫子……我不想回去。”

沈黎紅潤的貓兒眼看着自己,蔣晦的動作頓了頓,手稍微松了點,語氣放柔和:“這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而且閣主不是跟你承諾了嗎?不再把你關去那個碧菱洞了。”

聽到“碧菱洞”三個字沈黎抖了抖。

蔣晦的手有松了些,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他伸手有些愛憐地摸了摸沈黎的腦袋:“乖,回去吧,上次閣主是怕你去越澧應令動用天道法力會受傷才關着你,再說了,天道法力這件事對你傷害太大,你看,就算你到了越澧,聞煜明不也是不讓你用天道法力嗎?”

沈黎仍然抓着蔣晦的袖子,他低着頭抽泣,幾滴眼淚落在蔣晦的衣袖上,讓本就是黑色的袖子多了幾個暗點。

蔣晦嘆氣,手又軟了一些,放輕聲音道:“這次你越澧天機使也當了,越澧現在已經宣布脫離天機閣的庇護了,那麽也就沒需要派天機使了,你回去也是應當的,只要你乖,閣主他就……”

忽然,蔣晦的聲音頓住,他的身體僵硬,眼睛轉向自己的袖子,那幾滴沈黎哭下來的“眼淚”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袖子上蜿蜒出了一道道線條,蔣晦這才發現,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什麽眼淚,而是靈墨!

沈黎擡起頭,眼角雖然還很紅,但卻盈滿了帶着歉意的笑。

“小夫子,”他聲音軟軟的,拉着已經被控制住身形的蔣晦的袖子又晃了晃,“對不起小夫子,但是,我現在有歸處了,我要回我應該回的地方。”

蔣晦口不能言,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沖破這陣法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沈黎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謝謝小夫子,”沈黎傾身微微抱了抱他,“謝謝小夫子對我的養育之恩,謝謝小夫子當年放過我一馬,謝謝。”

蔣晦比他大十五歲,從撿到他的時候起就養着他,要是年紀再大點兒當爹都沒問題。

蔣晦教他學字、教他走路,給他開特權讓他年紀小小就能進藏書閣,不厭其煩地給他解答各種各樣的無厘頭問題。

蔣晦是他在天機閣裏唯一能信任和撒嬌的對象,他會嫌棄他煩,卻也不會真的讨厭他,他還會為他慶生,從過年就準備做涼果餅的材料。

就連在被關押在碧菱洞的那些日子,也是蔣晦會答應他的請求,冒着被墨寒辰知道的風險,幫他在驚蟄後雷雨的夜晚給他帶一小瓶的霆霄花,才讓他沒有斷掉給聞煜明的承諾。

就因為他和蔣晦說過他的打算,說過他和聞煜明的約定。

他總會記住沈黎的這些邊邊角角的小願望并滿足它,就像個溺愛孩子的家長一樣。

“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沈黎放開蔣晦,手上多了一道暗閣的令牌,他也有些傷懷,“但是,小夫子,你就當最後再縱容我一次吧。”

蔣晦用眼睛瞪他,更多的是着急。

“你……”他體內的天道法力翻湧,那化作暗線纏繞攀繞在他周身的靈魄開始斷裂,“閣主……不會……放過……”

“我知道。”

沈黎手上動作,那首領令牌被他瞬間捏碎,一顆極黑的石頭和一道陣法以他為中心瞬間炸開!

“但是,我總得搏一把。”

黑色的石頭瞬間升空,整個迷途陣開始震顫起來!

墨寒辰冷眼看着一枚白色的珠子從古樹根浮起,那正是迷途陣的陣眼鎮物!

墨寒辰閉了閉眼,一道聲音瞬間響徹整個陣法:“帶回越澧天機使,死生勿論!”

蔣晦終于掙脫了他身上的束縛,他聽到那命令,站在原地怔了怔,接着飛身轉向那溫家故府的方向。

“閣主!”蔣晦快步走到墨寒辰面前,幹脆利落地跪了下來,“閣主,請您收回成命!”

“為什麽要收回?”墨寒辰漠然道,“他本就是屬于歧陽山、屬于天機閣,屬于我的,他的人是屬于我的,他的命也是。”

“他會想明白的的!”蔣晦俯地道,“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回來的!”

墨寒辰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在那濃霧上,眼見濃霧正在慢慢散開,露出小鎮的街道和胡同。

他淡淡道:“他不會回來了,最起碼,活着的他,不會回來了。”

蔣晦的肩膀抖了一下。

“蔣晦,”墨寒辰冷聲道,“我知道你下不去手,那這次,你就在這裏做後續收尾的準備吧。”

蔣晦的身體一僵,半晌,他才緩緩道:“是。”

然後他慢慢站起身,拿出了一枚珠子,他松開手,珠子緩緩落下,卻在半路停住,白光閃現,一個白色的、帶着陣法流動的棺材出現在院子的空地上。

蔣晦看了那棺材一眼,便受不住似地別開眼去。

沈黎側身躲過襲擊,轉身跑入小巷之中,迷霧已經快散開了。

迷途陣用的白煞石做陣眼,而白煞石和黑炁礦相沖,同一個陣法裏,黑炁礦出現勢必會引動白煞石。

而就他躲天機閣追兵的那些日子裏,他早就從暗閣追兵手上的令牌中摸出來這裏面的陣法封存下都會有這麽一顆黑炁礦。

于是他便利用了蔣晦的心軟拿到了他首領令牌裏的那一顆。

該說不說,首領令牌裏的比其他人令牌裏的果然都要大啊。

這東西一出現,白煞石就沖了出來,兩廂相鬥直接将迷途陣給破了。

可就在陣破的一瞬,墨寒辰冰冷的聲音便響徹這方天空。

他要殺了自己。

沈黎心底有一絲難過,他從未想過墨寒辰有朝一日會真的想殺了他。

但這也在他的預期之內。

天機閣閣主從小就被教育要以天機閣利益為重。

如今越澧已經宣布脫離天機閣的庇護,那麽天機使沈黎的共同“叛變”更是給天下天機使和天機閣弟子提供了一個反面例子。

就像那個因黃成發引薦而主動退出十二地支弟子身份的那個人一樣,天機閣需要殺掉這麽一個“反面例子”來以儆效尤——

看,就算你的主國再怎麽護着你,背叛天機閣都不會有好下場。

更何況,現在沈黎的能力對于脫離天機閣庇護的越澧來說至關重要,如果沒了沈黎,将對現在的越澧來說是一大重創,也能給其他蠢蠢欲動、躍躍欲試要擺脫天機閣控制的國家一個警告。

所以,殺了沈黎對天機閣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站在墨寒辰的立場,他盡力給過沈黎生的機會了。

墨寒辰命令下下去的一剎那,原先對沈黎還留有餘地的暗閣弟子瞬間化身索命修羅,招招帶殺,天道法力結陣壓下,沈黎手中的靈墨不多,只能勉強靠着取巧躲開一二。

暗閣弟子把他逼向一個死胡同,沈黎手中的靈墨已然所剩無幾!

難道今天真要交代在這裏了嗎?沈黎絕望地想 。

千鈞一發之際,幾道身影突然從側牆頂上出現,攻向了那準備圍剿的暗閣弟子!

沈黎一愣,緊接着又兩個熟悉的身影攻了進來。

“沈大人!小心!”

是金桂……和丹桂?

金桂手持長劍,與暗閣弟子纏鬥起來,丹桂出手快狠準,幾下就撂倒一片。

為什麽……丹桂會出現在這裏?

還有,沈黎看着那些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他們似乎聽令于丹桂,是越澧暗衛?!

手腕突然被攥住,沈黎下意識地要反擊,卻聽耳邊傳來熟悉又冷沉的聲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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