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靜靜地耽于沉重的夢裏

第26章 靜靜地耽于沉重的夢裏

“我先去洗澡。”溫向燭佯裝神色自若地起身。

可慌亂的步伐早已暴露了他的心境。

陸觀棋盯着他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她才低下了頭。

而後她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手機還在自己手裏。

像塊燙手山芋一樣。

為了避免偷窺到隐私,她只好順勢躺了下來,将手機倒扣在了茶幾上。

陸觀棋在心底認定,這兩人壓根都還沒聊透就這麽草率地确認了關系。

很快,她又自認是在多管閑事。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問題還是該自己解決才是。

這麽想着,她猛地坐起身,打算開個電視看看,打發打發時間。

沒想到下一秒,溫向燭的手機又突然震動了起來。

陸觀棋猶豫了兩秒,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

屏幕上明晃晃的“季總”兩個字讓她莫名緊張。

陸觀棋走到主卧門口,聽到了衛生間內明顯的水聲,只好将想把手機送過去的念頭作罷。

眼見着手機震動好一會,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挂斷。陸觀棋思慮再三,還是按下了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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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互相都錯過才是最麻煩的事情,還不如自己接了解釋一下。

“喂?”陸觀棋小心翼翼地打了聲招呼。

對方顯然是愣住了,長達十秒沒有任何回應。

若不是陸觀棋對着屏幕看了一眼,還以為已經被他挂斷了。

“你是誰?”

季清淮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我嗎?我叫陸觀棋,是香豬的朋友。”

“香豬?”季清淮略顯疑惑。

“就是向燭嘛。”陸觀棋解釋道。

“你好。”

季清淮這才開始禮貌地問候。

“他在洗澡,你找他有什麽事嗎?我怕你着急,所以就替他接了。”

若說陸觀棋前兩句話還有些拘謹,從這句開始就已經是如魚得水了。

“他在洗澡?”季清淮的語氣反倒怪異起來。

畢竟這句話若是放在夜晚八點檔裏,多少是能牽扯出一場大戲的。

“對啊,剛進去。”陸觀棋眼珠一轉,鬼點子湧上心頭,“我看他給你備注的季總,你是他的上司嗎?”

“嗯。”季清淮簡略地應了一聲,随即又補充道,“還是他男朋友。”

“你是他男朋友!?”陸觀棋裝模作樣很有一套,語氣驚訝到季清淮的臉色都沉了幾分。

“真的假的?他什麽時候和你在一起了?那我哥肯定沒機會了啊。”

季清淮敏銳捕捉到關鍵信息,再聯想到她剛剛的自我介紹,立即試探性地問:“你是陸今也的妹妹?”

“這你都知道?”陸觀棋此刻是真有些吃驚。

“我是小燭的男朋友。”季清淮再次重申道。

“小燭?”陸觀棋自顧自地低語,緊接着又偷笑了一聲。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你還沒告訴我。”她追問道。

“今天上午。”

季清淮的語氣偏冷,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不該再廢話下去了。

“難怪他拒絕我哥了。”陸觀棋一句話讓可能産生的誤會都煙消雲散。

“既然你是香豬的男朋友,那下次應該能一起吃個飯吧?我和他可是八九年的好朋友。”

她問完,對面就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陸觀棋雖然耐心地等着回複,但就沖對面這猶豫不決的樣子,已經讓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看來她這句試探倒是很有用,起碼能看出對面并不是很想露面,那這戀愛談得多半也就沒那麽光明正大了。

“有機會可以。”

良久後,季清淮還是回答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陸觀棋心底對他的評價已然跌了幾分,也就沒了再幫忙的念頭,“好的,等他洗完澡我會轉告他,讓他再打給你。”

“再見。”

陸觀棋道完別,自己先挂斷了電話。

本來在聽到好友多年的暗戀終于如願的時候,她也是感到開心的,現在卻不是了。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啊。”她對着手機嘀咕了一聲。

按滅屏幕後,她突然不知道一會該怎麽面對溫向燭。

身為好朋友,她實在是忍不住想勸對方再好好想想。

可這個季清淮畢竟又是好友暗戀多年的人,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本來他們的開始就見不得光。

聯想到溫向燭口中常提及的命運論,陸觀棋想到,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命運。

愛始終見不得光的命運。

陸觀棋重重地嘆了口氣,此刻手機在她手中才完完全全成了個燙手山芋。

很快,衛生間的水聲停了。

她屏住呼吸,安靜地聽着溫向燭的動靜。

直到門推開的一刻,她箭步沖上去,将拿着毛巾擦頭發的溫向燭又吓得愣在原地。

“剛剛你的季總又打電話來,我怕你們總是錯過,就替你接了解釋一下。現在才挂斷沒多久,你趕緊打回去吧。”

她一口氣解釋完,沖出主卧,順帶還關上了門,留足了個人空間。

溫向燭還沒消化完她的話,有些懵懵地站着。

溫向燭解鎖開手機,果然看到了幾分鐘前的通話記錄。

他擡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竟覺得有些無措。

溫向燭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正常的感覺是如何。

總之,他現在的心遠比之前要更懸着。分明得到了一段正式的關系,卻意外地沒有半分實感。

就像月亮懸在空中的時候,總有人仰望它的皎潔。

可月亮垂到你手邊時,你卻害怕自己抓住的只是水中的倒影。

這麽想着,溫向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回撥。

他想驗證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确。

電話這次接通得出乎意料的快。

“喂?”季清淮率先出聲。

“喂。”溫向燭握緊手機,對着聽筒應道。

“洗好澡了?”

季清淮的語氣算不上正常。

話幾乎剛入耳,溫向燭就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

“是不是不舒服?”他關切地詢問道。

季清淮那頭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或許是因為想不明白,怎麽僅僅溝通了兩句話就被發現了自己的狀況。

“你怎麽知道的?”季清淮忍不住問。

“你難受的時候總是這個語氣。”溫向燭的回答似乎是理所當然。

他對季清淮的了解已經到了季清淮自己都驚詫的程度。

“你發病了?”溫向燭顯然不能理解他的沉默,只能主動追問。

“有點。”他誠實地回答道。

“昨晚不是才……你最近這麽頻繁,會不會是加重了?”溫向燭原本糾結的念頭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對他的關心,“要不讓你那個心理醫生再來看看?”

季清淮适時地再度陷入沉默。

很湊巧,他在回電話前心底亂得很,就順勢打給了自己的心理醫生。

聽他說完症狀後,心理醫生良久沉吟不語。

季清淮還以為自己的症狀真的加重了,所以對方才不說話。

“是這樣的,季總。情緒低落确實是引發渴膚症的重要因素,渴望肢體接觸也是正常的。”

“但您這種滿腦子想着做/愛的情況,我負責任地告訴您,這是x瘾犯了。”

“或者我可以換個好聽的說法,您這是陷入愛河了,能明白嗎?”

季清淮又一次挂斷了他的電話。

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次好歹把話聽完了。

心思也全然被戳破了。

這通電話也成了季清淮回撥過來的關鍵因素。

“咳咳。”季清淮假意咳嗽兩聲。

“感冒了?”溫向燭又再度緊張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八點半,還早,要我……”

季清淮心裏對他的愧疚還沒有消退,自然不能讓他再折騰一番跑來陪自己。

“不用了,太麻煩。”

“是嗎?”

分明是被體諒了,溫向燭卻反倒失落起來。

“季清淮。”他輕飄飄地開口喊了一聲。

季清淮很少聽到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心底突然對兩個人關系的跨越也有了實感。

“嗯?”

“只有我能給你治病,對吧?”

季清淮不明白他怎麽又問起這個,但也耐心地回答道:“對,只有你。”

“那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難受要怎麽辦?”溫向燭的語氣輕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知道。”季清淮自己也說不清,“洗冷水澡也沒用,我只能躺在床上,抱着小熊……腦袋裏想的全是你。”

溫向燭被他一句話說得羞紅耳朵,“想我什麽?”

“哭的時候,”季清淮也有些羞于開口,“很漂亮。”

“你把攝像頭打開,讓我看看你吧。”

季清淮輕嘆一口氣後,屈服般地說出了口。

“現在?”溫向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

“不可以嗎?”

季清淮的撒嬌總是如此自然又撩人,與生氣時的刻薄全然是兩幅面孔。

“可,可以。”溫向燭莫名口吃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毛巾,用手指操作,将語音電話轉成了視頻電話。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剛洗完頭沒來得及戴眼鏡的腦袋出現在鏡頭裏,臉頰上還透着被熱氣蒸騰後的淡粉。

很意外的是,對方的鏡頭下是全黑的。

“你在哪?為什麽不開燈?”溫向燭擰眉問他。

“剛到家。”季清淮的聲音突然離得很近,像是在他耳邊說話一樣,“有點生氣了嗎?”

溫向燭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對方又無意識地感嘆了一聲:“好可愛。”

“我很難受,你哄哄我吧。”

季清淮徹底放棄了掙紮,整個人像是成了一只纏在主人腳下求撫摸的小貓。

陷入愛河的人是無法正常思考的,殘酷的現實就先抛之腦後吧。

話的末尾,他難得語氣溫柔,輕輕喊了聲:“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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