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忘記整個宇宙星空的平和
第32章 忘記整個宇宙星空的平和
季清淮花了很久才将這兩句話消化完。
實際上，他不止是消化，更是在等。
他盯着屏幕半分不敢松懈，生怕一眨眼，對方就會突然冒出要分開的話來。
直至此刻，他才完全意識到昨天溫向燭的怒火從何而來。
憑心而論，如果是季清淮自己處于這樣的境地，恐怕連表面的平靜都難以維持。
可溫向燭卻在他睡着之後，依舊心軟地解開了那綁住手腕的死結。
想到這裏，季清淮心底的結也像是随之展開一般。
即便對方的答複沒了下文，季清淮也飛快地站起身，決定不該再坐以待斃。
就算是死，也該死得明白才是，不能這麽稀裏糊塗地就錯失了機會。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步履匆匆地路過總裁辦，招來下屬們齊刷刷的視線。
季清淮走了，就意味着他們可以正常下班了。
辦公室裏的狂歡與頭頂烏雲，局部下着雨的季清淮形成鮮明對比。
人越慌亂的時候，就越容易出錯。
季清淮的電話撥錯了好幾次，才終于撥到了溫向燭的手機上。
對方似乎并不打算為難他，很輕易地就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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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淮也沒料到會這麽順暢，所以電話撥通了十幾秒，他都沒想好要說什麽。
“寶……”他下意識的稱呼到了嘴邊，自覺不妥地撤回了後半個字，小心翼翼地問：“你在哪？我想去找你，可以麽？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有些話我想當面說好一些。”
季清淮似乎是進入了什麽誤區，一旦對方的情緒出現半點波動，他就讓自己淪入到近乎卑微的境地中。
溫向燭聽着很不舒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把自己當成什麽。
如果是伴侶，那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供着尊佛似的小心恭敬。
“你來吧，我在家。”溫向燭回答道。
“你不是說……不想讓我去你家嗎？”季清淮想起他早上的話，又開始打起退堂鼓。
“我不想的話你就不來嗎？”溫向燭的态度變得不再平和，“季清淮，你真覺得是我不想把你介紹給我媽嗎？”
季清淮開車門的手一愣，直到被點撥了，他才開始思考到這個問題。
“對我來說，我們的關系永遠見得了光，只有對你而言不是。”溫向燭的語氣裏透着些不同于以往的冷。
季清淮坐到駕駛位上，系安全帶的時候，電話已然挂斷了。
季清淮暗惱于自己的不開竅，永遠察覺不到對方的真實念頭。
這回他甚至顧不上搬什麽救兵，只一門心思地趕着路，生怕晚去一秒，那扇只為自己敞開的門又匆匆關上了。
再一次站在溫向燭家門口敲門的時候，他依舊是不亞于之前那次的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實自己所說的話，來給他開門的竟然不是溫向燭本人，而是絲毫不感到吃驚的姜女士。
“小季來了。”姜女士上前一步，熱切地将他往家裏拉，“小燭下午就告訴我你要來，我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呢。”
季清淮不知所措地被拉着進門，第一反應是自己什麽都沒帶，還是空着手來的。
“阿姨，我……來得匆忙，什麽都沒帶。”
季清淮這麽大的個子，因為深感自己失禮而局促地像個小孩。
姜女士愣了一下，的确第一次正式上門是該帶些禮品以示重視。
但對方态度又這樣誠懇，姜女士不由對着他的臉打量半晌，“你這孩子，忘了就忘了吧，眼睛還紅紅的，怎麽跟我家小燭一樣……”
陰差陽錯的誤會讓季清淮的臉一瞬間紅得透徹。
“好了，不用擔心。”姜女士拍拍他安撫道：“阿姨不會怪你的。”
季清淮也不好解釋自己的眼睛為什麽紅，只能乖乖地被姜女士拉着進了門。
“去洗個手吧，阿姨剛做好的飯。”
轉眼都到客廳了，溫向燭還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季清淮只好應了聲，邁開步伐向廚房內的水池走去。
他推開廚房門，身上還穿着圍裙的溫向燭循聲回過頭來，神色還是冷冷的，“來了？”
“寶寶。”季清淮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吓，飛快地将他從身後抱住，連帶着語氣都充滿委屈，“你別再吓我了。”
溫向燭這打個巴掌，再給顆紅棗的調教方式，恐怕季清淮這輩子都要難以忘卻了。
溫向燭手裏還握着湯勺，鍋裏是他從拍賣會回來後熬了兩個小時的湯。
“松開。”他不鹹不淡地說道，“我們的帳等吃完飯再算。”
他都邀請自己和家人共進晚餐了，季清淮哪裏還不明白他絕對不會抛棄自己。
有了這樣安全感之後，季清淮乖乖松開手，“好，那我吃完飯再跪鍵盤。”
“我家可沒鍵盤給你跪，想跪等明天回了公司再跪。”溫向燭瞥他一眼，又很自然地指使道：“把那個湯碗接給我。”
季清淮現在處于被他打一巴掌都要拍手稱贊的狀态中，哪裏還會在乎這點小事。
甚至還要自告奮勇，“我來盛吧。”
“起開。”溫向燭嫌棄地用手肘推他，“不要幫倒忙。”
季清淮捂着被他肘痛了的胸口，沒有露出半分不悅，不死心地積極争取道：“那我可以端，端菜我總不能出錯。”
他這麽說了，溫向燭就把盛好的湯碗遞給他，“那你先出去吧。”
剛出鍋的湯很燙手，季清淮死撐着，非要和他一塊出門。
直到溫向燭的圍裙脫了一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出了廚房。
“小季，不是讓你洗手的嗎，怎麽還幹起活來了？”姜女士忙走過來接過他手裏的湯。
季清淮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手，“那我再回廚房一趟。”
實際上，他非逞強多等了幾秒，手指已經紅透了，還有點灼燒感。
打算走出廚房的溫向燭正好又被他堵在了門口。
季清淮将手指伸到他面前，委屈感更甚，“我是不是燙傷了？”
溫向燭一把拉過他的手腕，将人帶到水池邊替手指沖涼，語氣有些不悅，“不是說能幹好的嗎？”
季清淮其實沒多痛，但為了過會的帳能算得輕點，還是配合着“嘶——”了一聲。
所幸的确不嚴重，溫向燭找出家裏的燙傷膏給他塗了一層就好了。
但姜女士對他的燙傷感到很內疚，“不該讓你一個客人來幹活的。”
“阿姨，我真沒事。”季清淮用抹着燙傷膏的右手拿好筷子給她展示了一下，“而且是我非要端湯碗的。”
“你這孩子。”姜女士面上憂心忡忡的，但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樣一來，三個人之間的氛圍也變得自然了許多。
在季清淮的記憶中，幾乎從來沒有過什麽和家人一起吃飯的溫馨記憶。
季家的餐桌上，女主人和男主人身側的伴侶都換得極勤快。很多時候季清淮都還沒眼熟某張臉，很快又換成了下一張。
這樣在飯桌上被長輩關切的氛圍，他幾乎從未體驗過。
季清淮低下頭，夾了一筷子米飯放進嘴裏。
在這裏，就連大白飯都比以往甘甜似的。
“寶，你給他夾菜呀。”姜女士看他光低着頭吃白飯，忍不住催促溫向燭道。
溫向燭無奈又配合地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蛋，還開口提醒：“好好吃飯，不要走神。”
姜女士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似乎頗為滿意，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等吃完飯，姜女士特意遣溫向燭去洗碗，自己則拉着季清淮坐到沙發上。
季清淮其實不太好意思直視姜女士的眼睛，但偏偏姜女士怎麽看他怎麽滿意。
“小季啊，我聽小燭說你是他上司？”姜女士拉過他的手拍了拍，并不因為這個身份就感到拘謹。
事實上，姜女士對于季清淮的身份并沒有一個準确的概念，關于“小季”有錢這件事她雖然也知道，但只以為是普通的有錢人。
更何況季清淮本身也就沒什麽有錢人的架子。
姜女士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包，看上去還蠻有分量。
“阿姨知道你家裏有錢，但第一次正式來家裏，紅包還是要給的，你也別嫌少。”
季清淮都聽懵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阿姨，我不用……”他幹巴巴地推脫道。
“嫌少是不是？”姜女士佯裝不悅地将紅包塞進他手裏。
季清淮哪裏見識過這場面，将姜女士的話當了真，只好一臉為難地收下了紅包。
等溫向燭洗好了碗出來，姜女士很有眼力見地給兩個年輕人讓出了空間，“我要回房間看電視了，你們兩個聊吧。”
她走後，溫向燭在沙發上坐下，眼神掃了一眼季清淮手裏的紅包，“我媽給的？”
季清淮呆呆地點頭。
“多少錢？”溫向燭說着，就想去拿他手中的紅包。
“這樣不好吧……”季清淮遲疑着不放手。
“有什麽不好？”溫向燭瞥他一眼，他就乖乖松開了手。
溫向燭低頭看了一眼厚度，不用數就知道數目，“一萬零一。”
“你還沒數怎麽就知道了？”季清淮吃驚。
“你是不是沒見過這麽一點錢？”溫向燭低頭又将一疊錢塞回了紅包裏，“我們普通家庭一般就給這些。寓意萬裏挑一，證明我媽對你很滿意。”
“阿姨對我很滿意？”季清淮的情緒被他挑動了一些。
“看不出來嗎？”溫向燭将紅包塞回他手中，“不要嫌少，拿去花吧。”
“我要好好保存。”季清淮駁斥了對方随意的态度，“這是阿姨的心意，我怎麽會嫌少。”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
“該不是你的小竹找上門來了吧？”
溫向燭今天的話裏總帶些淡淡的攻擊性。
再綿軟的針也刺人，季清淮聽得心裏并不好受。
溫向燭拿着個精致的盒子從玄關處回來，忍不住拆開看了一眼，“你買的？”
“給阿姨的一點心意。”季清淮站起身走到他身側。
溫向燭對着盒子裏的東西看了好一會，最後也沒有拒絕，“你想送就送吧。”
“今晚我可以睡在這嗎？”
客廳裏只剩兩個人，季清淮也就忍不住貼了上來。
“當然。”溫向燭應聲道。
只不過兩個人的目的顯然不相同。
回到房間後，季清淮憋了一晚的情緒總算爆發了。
其實從吃第一口飯的時候，季清淮就感覺眼睛酸酸的，直到剛剛拿到“萬裏挑一”，更是有點忍不住，但還是等回了房間才發作。
他眼眶紅紅，手裏緊緊攥着自己被選擇的證明，擡頭看向溫向燭。
“到底是我淚失禁還是你淚失禁？”溫向燭倒是忍不住失笑。
“你不該抱抱我嗎？”季清淮控訴道。
溫向燭聞言順從地走到他面前，将他擁進懷裏，還體貼地拍了拍背，“哭吧，哭完就該算賬了。”
一句話将季清淮感動的情緒消退了大半。
與此同時，姜女士在房間裏對着一個打開的盒子發着呆。
燈光下，盒子裏的珠寶熠熠生輝。
姜女士不懂行，也不知道這些有多值錢，只好拿起細看了看，“送的這是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