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愛情是最流行的一種瘋狂
第56章 愛情是最流行的一種瘋狂
很神奇的是，那晚過後，季清淮卻好像是忘記了校服這回事。
溫向燭打開衣櫃，發現散發着檸檬味清香的校服就在最上面一層。
他呆站在衣櫃前，思考了良久，動手将校服塞到了最下層，以免季清淮看到又動心思。
“今天要帶我去哪裏玩？”
季清淮手裏拿着根油條，嘴巴裏鼓鼓囊囊地從房間外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居服，頭發睡得翹了大半，亂糟糟的。
要不是有那張臉撐着，溫向燭實在很難忍住想要将他從陽臺上扔下去的沖動。
“你有必要這麽接地氣嗎？”溫向燭關上衣櫃，扭過頭朝他擰眉。
“媽說油條要趁熱吃，我剛刷完牙就被她薅出去了。”季清淮無奈地聳肩。
“你以前在我面前不是很在意形象的嗎？”
“我依稀記得，某人不是為了保持對我的吸引力，還特意将地下室改成健身房來着？”
季清淮險些一口嗆住，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難道我現在這樣對你就喪失吸引力了嗎？”他慌張地貼上來追問。
溫向燭怕被他手上的油沾到，立即敷衍地拍拍他的屁股，“有，有。”
說着，他撇開季清淮去客廳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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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季清淮對油條蘸豆漿的吃法感到很新奇，低着頭悶聲研究。
“媽，你今天有計劃要去做什麽嗎？”溫向燭開口關心姜女士。
姜女士喝了口豆漿，看向季清淮的眼神裏滿是慈愛，笑着答：“打算去見見我以前的好朋友。”
“明天要去祭拜你外公外婆，不要忘了。今天就随便你們想去哪了。”
溫向燭點點頭，“我打算帶他看看我以前常去的那家書店。”
“那家書店？我昨天買菜還路過了，老板好像一直沒換人。”姜女士順嘴提了一句。
溫向燭聞言，眼神也随之亮了些，“是嗎？那挺好的。”
吃完早餐姜女士就出了門。
而另外兩個早已定好計劃的人還在房間裏糾結要穿什麽。
“你帶的這是什麽衣服……我在你衣櫃裏怎麽從沒見過？”溫向燭對着攤滿一床的衣服，感覺到了頭疼。
季清淮無辜地望向他，“平時穿的都太正式，這些衣服你當然沒見過。”
“所以為什麽今天非要我替你搭？”溫向燭無奈地比對着手下衣服，看看如何湊出一身來。
事實上，溫向燭早就知道季清淮的穿衣品味比自己不知好了多少倍。
所以他一時興起要自己幫忙選一身，讓溫向燭頓感壓力倍增。
季清淮為難他，他也不讓季清淮好過就是了。
他閉着眼，兩只手胡亂摸出一件衣服，一條褲子。睜眼後看都沒看，就扔給季清淮要他換上。
盲盒穿搭的結果就是色調有點不太協調，但季清淮身形好，穿什麽都不難看就是了。
磨蹭好一會後，兩人終于出了門。
走往書店的路途上，不乏有路人頻頻回頭。
季清淮在海城有孫叔這個專職司機，幾乎嫌少有這樣走在大街上的機會。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扭頭控訴溫向燭，“你為什麽不牽着我？是不愛我了嗎？”
溫向燭知道他是被看得多了有些心慌，低頭穩穩地與他十指相扣。
“以前周末的時候，我都會走這條路去書店。”
“那時候還是觀棋蹦蹦跳跳地走在我身邊。”溫向燭回憶着，突然帶上了笑意，“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帶你走在這條路上。”
末了，他輕輕補上一句：“好像在做夢一樣。”
星期天的早晨，書店正巧在上架一批新書。
店長站在門口和送貨的小哥确認單子裏的書是否到齊。一擡頭，莫名感覺走過來的兩個人中有一個看着異常眼熟。
“快簽字，送完你的我還要去送下一家呢。”小哥催促道。
店長來不及細想，低頭先将字簽上了。
等她準備将書往裏面搬的時候，那兩個路人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小姚姐，我來幫你吧？”
這道聲線幾乎未變過，所以姚清蘭的腦海中立即跳出了人影來。
她擡起頭，努力将眼前這個人與記憶中的重合，卻發現他似乎變得胖了些，個子也高了些，比以前有氣色多了。
人一旦氣色足了，也就更好看了。
“小燭！”姚清蘭幾乎是肯定的、十分驚喜的語氣。
溫向燭點點頭，笑着回她：“我回來住幾天，這是我男朋友，他想來看看我以前常呆的地方。”
姚清蘭将視線轉移，看向一旁始終沒有作聲的季清淮。
季清淮主動開口與她打招呼。
姚清蘭被他自帶的氣質小小驚豔了一下，随即由衷地替溫向燭感到開心。
姚清蘭突然想起什麽，書也顧不得搬了。
“快進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們看。”
兩人進了店在靠窗的座位坐下，又叫來店員點了兩杯喝的。
書店相較于以前似乎是擴張了一些，裝修雖然翻新過，但還留存着以前的很多裝飾品。
溫向燭被太陽曬得眯起眼，神情也懶洋洋的，他看向坐在對面的季清淮，“以前我就是坐在這個座位學習的。”
季清淮抿了一口咖啡，手撐着下巴看他，感覺他此刻的神态像一只被曬得渾身絨毛都在發光的小兔子。
“很好。”季清淮只說得出這兩個字來。
姚清蘭沒一會就回來了，手裏還拿了本封面上積了灰的相冊。
溫向燭看到她手裏的東西，難免猜出裏面或許會有自己的照片。
但還是有些疑惑，畢竟他從未主動在店裏拍過什麽照片。
姚清蘭将溫向燭趕到季清淮身側去，自己坐到了他們的對面。
“我猜你應該想不到，這一整本都是你的照片。”姚清蘭開口道。
溫向燭略帶些錯愕地低頭翻開相冊。
入眼的即是十七歲時穿着校服的自己。
季清淮的神色幾乎是一下子變了，眼裏的興致都掩藏不住。
相冊越向後翻，溫向燭就見識到了表情各異的許多自己。
他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麽多的小表情。
相冊被季清淮抱在懷裏認真地翻閱，溫向燭擡起頭看向姚清蘭，“這些照片該不會……”
其實溫向燭內心第一個想到陸今也，這也很正常。
沒想到姚清蘭知道他欲言又止的主人公，笑了笑，搖搖頭。
“是觀棋要我拍的。”
溫向燭從未想過，陸觀棋那樣看着那樣随心所欲的性子，居然還有這樣細致的心思。
“有一天，觀棋突然拿了個相機來，告訴我說這是她學習大進步，爸媽獎勵的禮物。”
“那時候你在認真地寫作業，她偷偷摸摸地告訴我，因為你的輔導，她才一下子擠進年級前兩百名。”
“小姑娘真的很可愛，說你不願意讓她拍，就拜托我偷偷地拍，說你很少拍照，但至少要在十七歲的時候多留下一些照片。”
“她每個周末都有帶相機來，沒想到你都沒發現過。”
溫向燭內心觸動，語氣卻調笑：“我每次幫她背書包都會問她，是不是從家裏帶炸藥來了。”
“她也真是個迷糊鬼，畢業後光顧着慶祝，都忘記自己還有本相冊在我這了。”姚清蘭捂嘴笑道。
溫向燭掏出手機，對着相冊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陸觀棋，順帶一句語音。
陸觀棋大約是剛醒，聲音還帶着點沙啞，但不妨礙她鬼叫。
“啊啊啊啊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
溫向燭低頭，神情認真地打字回答：謝謝你，觀棋。
以及，“認識你這樣的好朋友是我十七歲時最幸運的事情。”
季清淮過度沉迷于那本相冊，在溫向燭和姚清蘭聊了一遭之後，他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請問書店裏有衛生間嗎？”
正在聊天的兩個人突然都扭頭看他。
“有的，怎麽了？”姚清蘭答。
“我們想借用一下。”季清淮拉着溫向燭起身，甚至不過問他的意見。
溫向燭順從着他，跟着走進了衛生間，打算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直到季清淮從包裏掏出那兩件洗淨的校服後，溫向燭才明白想後悔也晚了。
難怪他出門前磨磨蹭蹭的，非要帶個包，鼓鼓囊囊的，還死活不告訴自己裏面是什麽。
“季清淮。”溫向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他的名字。
穿着這身衣服，要自己怎麽拉得下臉走出去面對小姚姐啊？
季清淮不顧他的反駁，一面直接動手替他換衣服，一面說道：“是你自己答應我了要穿的。”
“那好歹是在家裏穿，出來穿不是太……太羞恥了嗎？”
說話間，季清淮就替他換好了校服，随即将他換下來的衣服認真疊好放回包裏。
溫向燭以為到這裏就結束了，可沒想到下一秒，季清淮又從包裏掏出了自己的校服。
他們私立學校日常的衣服也是襯衫加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褲。
“替我換。”季清淮開口道。
溫向燭不知道被他下了什麽咒，竟乖乖地替他将紐扣一顆顆系好。
幸好兩個人都沒有變胖很多，而季清淮顯然在來之前就蓄謀好了，特地找人從季家将這套衣服翻出來，尺寸改大了一些，再洗好熨好。
兩人都換好衣服，彼此安靜地對視了一會，溫向燭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違和嗎？兩個老東西……還要強行裝嫩。”
“有嗎？”季清淮不覺得，甚至還反問。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溫向燭的鬓角，很認真地用眼睛将對方的這副模樣刻畫進腦海。
“可我覺得你很好看，穿着也不違和，看上去很乖。”
溫向燭被誇得更羞，但也認真地看了看對方。
季清淮這張臉其實和他十八歲時也沒什麽不同，只是氣質變得更成熟了，但這套衣服很好地消解了這一點。
恍惚之間，溫向燭好像真的看到十六歲那年的夏天，在陌生的城市一眼萬年的暗戀對象，突然距離自己這樣近。
就好像他在最狼狽的時候，也可以得到季清淮一樣。
但感性最終還是被理性打敗了。
“出去要怎麽解釋啊？”溫向燭皺眉問道。
季清淮不語，默默地将包斜挎在身上，拉着他的胳膊朝外面走。
姚清蘭這會在收拾書架，餘光瞥見像是兩個穿校服的少年要離開，也沒有很在意，只是下意識說道：“歡迎下次再來。”
季清淮還膽大地應聲了：“好的，小姚姐。”
走到了路上，特意看他們的人就更沒幾個了。
溫向燭的心髒還跳得很歡快，剛剛他生怕被小姚姐發現，叫住了都不知道怎麽解釋。
“你要帶我去哪？”溫向燭還是不明白他的目的。
季清淮轉頭朝他笑，“去你的高中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