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眼淚是世界上最小的海
第57章 眼淚是世界上最小的海
适逢周末，學生們不在，學校附近也冷冷清清的，沒什麽行人。
季清淮旁若無人地牽着溫向燭的手，幾乎是在拉着他走。
他臉紅得不像話，實在是感覺太羞恥。
“到了。”季清淮松開手，轉頭提醒道。
溫向燭心裏早就打起退堂鼓，現下自由了，立馬就要轉身離開。
季清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順手朝門衛大爺喊話：“麻煩幫我們開下門。”
門衛大爺放下手機，戴上眼鏡看了看，才從窗口探出頭來。
溫向燭身上的校服款式一直沿用到去年為止，所以一中高一高二的學生都穿的新版校服，但高三學生還是他身上這種老版。
“高三的？”大爺的視線在他們身上上下打量。
溫向燭不想回答，季清淮就替他應下。
雖說季清淮的語氣理直氣壯，大爺沒怎麽起疑心，但還是多問了一嘴：“你呢，你是哪個高中的？”
季清淮臉不紅，心不跳地胡咧咧：“哦，我是私立學校的學生，他是我朋友，我陪他來拿作業。”
“大爺，高三學生作業不交會被老師罰站，你放我們進去拿吧，一會就出來了。”
溫向燭看着他滿臉正經，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握住自己手腕，身上還有個黑色的斜挎包。
好像……都快把自己騙過去了，相信這真的是十七歲時的某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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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吧，拿完就出來，不要逗留太久。”大爺全然信了，摘下眼鏡又刷起了短視頻，bgm震天響。
“好嘞，謝謝您。”
季清淮拉着溫向燭就朝裏面跑，像是真的趕着去拿作業一樣。
一直到教學樓把他們的身影遮掩住，他才扶着膝停下，喘着氣問：“怎麽樣？我演的像不像？”
溫向燭也喘着氣，手撐着牆面，“你是瘋子。”
季清淮聽完他的控訴，粲然一笑，這才開始打量四周。
一中的教學樓是極有特色的紅牆，綠化也很怡人。
瞧見不遠處有個小亭子，季清淮立即拉着溫向燭向那裏走去。
“為了不給保安大爺添麻煩，我們的時間不多。”
“這個亭子很漂亮吧？”溫向燭的情緒也逐漸平複，既然都進來了，就不必再說什麽掃興的話了。
穿過下面并沒有多少流水的小橋，經過中式風格顯著的小亭子，還有一條兩旁種滿花草的長廊。
“你的母校建得很漂亮。”
兩人索性明晃晃地牽着手步行。
“其實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如果我能早一些參與你的生活，該多麽好？”
季清淮的感嘆何嘗不是溫向燭的心中所想。
如果更早一些呢？如果當初自己救了他，沒有被江問竹頂替呢？
以他的性格，恐怕自己和姜女士都早早地就遠離那個暴力的父親。
在沒有感覺自己得到百分百的安全感之前，溫向燭時常會這麽想。
他不是沒有怪過命運總是弄人，讓他們幾次三番地錯過，讓他們都不敢确信彼此的心意，讓他們時常惶恐會失去彼此。
“可惜沒如果。”溫向燭回答道，随即雲淡風輕地笑了。
也恰巧是這樣的命運，讓他們無需經歷失去，就已經知道彼此最珍貴。
“是啊。”季清淮應聲，也帶着笑意，“以前的一切我抓不住，但至少以後我會纏着你直到死為止。”
他的聲音說着有些變輕，側了一點腦袋來觀察溫向燭的反應。
畢竟這樣的話在正常人看來，會有些極端。
但溫向燭顯然不會感覺到不适，反而是自己握緊了他的手，眉目間染上幾分被讨好後的悅色，“嗯。”
長廊走近，入眼的即是寬廣的草坪與跑道。
作為經常承辦一些活動的市重點高中，不遠處還有個足夠容納幾百人的看臺。
兩人坐到看臺最高處，視野極好，因為時間緊湊而無法參觀的校園也能入眼大半。
為了更貼合高中生，季清淮特意低頭看了眼手表，“十分鐘過去了，我們的時間是真的不多了。”
溫向燭幾乎一眼看出他在這裏有什麽一定要完成的事情，于是幹脆不出聲，避免耽擱對方的進程。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穿着這身校服在當夏令營的志願者。”季清淮将他的手捧進掌心，卻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溫向燭點點頭，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神。
兩人的視線觸及，眼神一瞬間幾乎都柔得出水，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愛意。
“那時候我幫你解圍，只是覺得那個人太過分，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你。”季清淮微微擰眉，“我一直很懊悔，但又……很開心，你能喜歡我。”
“其實我并不是在那時候喜歡上你的。”溫向燭笑着解釋。
季清淮怔愣住，疑惑地看他。
“那一次我僅僅是心底很感激，也記住了你的臉。你知道的，一旦記住一個人，就會感覺他出現的次數變頻繁了許多，也是因為這樣，我也知道了江問竹。”
“我知道你會替他做很多事，你們看上去關系很好，但他卻好像沒有那麽在意你。他有很多朋友，你卻不是，偶爾你的身邊會出現一個吊兒郎當的男生，于是我又知道了周翊禮。”
“某次活動解散後，我在教室裏多留了一會。你們似乎是以為教室裏沒人了，于是在門口講起了話。”
“很抱歉，我聽得一清二楚。”溫向燭無辜地眨眨眼。
“我聽到周翊禮告訴你，江問竹玩暧昧都玩到了他的好兄弟頭上，聽到他生氣地問你是不是想當善解人意的大房？”
“你……全都聽着的？”季清淮随着他的描述，全然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在周翊禮走後，還很狼狽地……掉了點眼淚。
因為那是季清淮第一次産生了自己似乎真的不值得被愛的念頭。
溫向燭在他的注視下點頭，也打破了他最後的希望，“還有你狼狽地哭，我聽見了。”
“我走到後門口，悄悄地開了門，看到了你。”
“明明這是我注意到你之後，你最狼狽的時候。可我卻并不覺得，反而是……很想抱一抱你。”
“從那之後，我總是想起你哭的樣子，直到夏令營快要結束，我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你。”
“是不是很奇怪？”溫向燭笑着替他捋平了一束被吹起的頭發。
季清淮的士氣肉眼可見的消弭。
原本他以為自己穿上這身衣服，對方想起的會是他意氣風發的樣子，結果真相是愛哭鬼。
“怎麽反倒像是我們交換了病症？”季清淮順勢不滿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所以你穿這身衣服，只想彌補我的暗戀嗎？”溫向燭捧住他的臉蛋，笑盈盈地問。
季清淮想起自己早早被他看過了狼狽的時刻，斂下眼，“嗯，誰知道你喜歡的是愛哭鬼，不是季清淮。”
溫向燭失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是愛哭鬼，也是季清淮，我都很喜歡。”
季清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被哄好了一些，“那希望你能原諒十八歲的時候，眼神不太好，腦子也不清醒的季清淮。”
“當然。”溫向燭點點頭，“我們小淮就連哭的時候都像電視劇男主一樣，很帥。”
季清淮被他哄小孩的招式哄得五迷三道，立即好了。
“其實……帶你回來還有一個目的，偷偷以你的名義，為你的母校捐贈了一筆錢，用作承辦雲城的夏令營活動。”
溫向燭以為他的誠意在給予股份的時候就已經足以證明了，沒想到還有。
“以及，以你的名義成立了一個慈善項目，無償資助雲城的貧困學生。”
溫向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是眼睛有些發酸。
而季清淮恰巧也不想聽他說任何感謝自己的話，一只手在包裏掏了掏，又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他的身後，“你看，大爺來抓我們了！”
溫向燭心跳都漏了一拍，趕忙轉頭去查看，可找了半天也沒見什麽人影。
等他再扭頭回去，季清淮已經單膝跪地，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舉到了他面前。
季清淮不知為什麽，笑得有些傻氣，眼神也清澈，真像是返老還童了十歲。
十八歲時，季清淮會在無人在意的生日那天，給自己買一個蛋糕，悄悄地向上天許願，讓他變成能夠被別人愛上的模樣吧。
兜兜轉轉十年，遇到溫向燭，他開始明白，自己一直都值得被愛，也有能力輸出愛。
“這枚戒指就是我想要你去海島旅游的原因。我的時間并不充裕，本想自己做個戒指給你，誰知道你突然生病，所以剩下的一半是陶老先生幫我完成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多麽奪目的鑽石，不喜歡浮誇的儀式，也不想被很多人矚目。思來想去，你最愛的，是我。”
溫向燭被他自信十足的言論逗笑，眼裏卻逐漸開始蓄起了淚花。
溫向燭想，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告訴他自己其實救了他兩次了。
溫向燭不需要感恩，只想要百分百的愛。
季清淮其實緊張地手都在抖，卻拼命讓自己看上去松弛一些，“所以這個戒指上的雕刻，是燭火。”
“而我此刻，厚顏無恥地想要将你的光芒，變成我的私有。”
“溫向燭。”
“我愛你。”
“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嗎？”
所以他此行的唯一目的，是求婚。
他一直假裝還沒有下一步的計劃，其實心底早已想過千百遍了吧。
饒是溫向燭如此了解他，都未曾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求婚。
對方竟然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溫向燭沒有理由對十八歲的季清淮說不，更沒有理由對二十八歲的季清淮說不。
“我也愛你。”溫向燭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回應。
他伸出手，無聲地告訴季清淮自己的答案。
季清淮起身，認真地将那枚戒指戴上他的無名指，玩笑道：“幸好你今天沒有戴上次送的那枚。”
轉眼間，溫向燭的眼睛紅得不像樣。
“不要哭。”
即使知道這眼淚是來源于內心的感動和喜悅，季清淮還是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溫向燭搖搖頭，告訴他：“沒關系。”
因為是感到幸福才落了淚，所以沒關系。
在格外普通的一天，日光柔和，氣溫适宜。
季清淮完成了他低調又別致的求婚儀式。
從此，“我”就變成了“我們”。
兩人在看臺上親吻。
看臺下，匆匆趕來的保安大爺怒吼：“你們兩個學生不要在這早戀！哪個班的？”
“我要告訴你們老師！”
據悉，雲城一中內兩名成年男子冒充高中生，還公然在學校親吻，被發現後才知道其中一位正是最近剛為一中捐款的那位校友。可憐的溫董，名聲被毀僅在一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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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後。
其實最初我只是單純想寫本符合大衆喜好的狗血文，所以前五萬字肉眼可見，我堆砌了很多元素，也用了很多吸引人注意的設定。但寫作的過程中，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筆下的人物有了自己的想法。主角真的是如我設想的那樣懦弱、敏感、多疑嗎？他們似乎并不是，他們不想要一丁點的誤會，他們感情比我所想的要純粹與堅固。
所以大半的劇情幾乎都和我的大綱背道而馳，大綱裏其實有誤會、車禍和一點追妻火葬場。
寫完這本，我只能承認自己确實不适合狗血賽道。
非常非常感謝喜愛過這本書的所有讀者。
至于番外，應該會先寫個交換病症篇，愛哭鬼季總和渴膚症溫助，正常的婚後日常也會寫。
2025年我要更努力地碼字！Pass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