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一份認罪書 朱莊頭,來,認個罪
第45章 又一份認罪書 朱莊頭,來,認個罪。……
被個黃毛丫頭當衆嘲笑, 朱莊頭那個氣啊,但他沒工夫和她計較,便直截了當地對喬檀道:“你是不是偷了莊子上的賬簿?”
“是的。”喬檀更加直截了當地回答, “賬簿就在我手上, 所以朱莊頭,咱們來談談交易吧。”
此話一出, 不止朱莊頭, 便是田員外都驚了。
既震驚于喬檀的大膽, 更震驚于喬檀的坦蕩。
她就這麽痛痛快快的承認了?!
“小檀丫, 你真的偷了喬家莊子上的賬簿啊?”田員外望着眼前這個淳樸樸素的小姑娘, 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是,是我偷的。”喬檀坦坦蕩蕩的承認,“我知道, 我這個行為比較下作, 但對付下作的人, 就得用下作的法子。”
下作本作朱莊頭一愣, 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把氣喘勻實了。
“果然是你!我說你白天怎麽神神秘秘意有所指的,說什麽記賬出賬的事, 原來是在這等着我呢!你敢偷盜, 就不怕我告上官府!”
緩過勁來的朱莊頭指着喬檀的鼻子就罵。
“怕?我為什麽要怕?”喬檀毫不畏懼,她不慌不忙, 笑着道, “就算鬧上官府, 我頂多被治個偷盜之罪, 而你要面對的,可是來自官府和喬家的雙重懲罰,且無論是哪一種懲罰, 勢必都要比偷盜的罪責重上許多。”
“再說了,你說我偷盜,你有證人嗎?你找到證物了嗎?你若空口白牙的鬧到官府去,最後被治罪的,可能是你。”
一通話說得朱莊頭臉色發青眼裏發昏,腳下一晃一晃的又有些站不住了
他咬牙切齒,好一會兒才從齒縫中擠出一行字:“你……好,好!呵,不得了了呀,數年不見,你學會算計人了!”
“朱莊頭過獎了。”喬檀道,“和你們的卑鄙手段比起來,我這點心思完全不夠看呢。”
Advertisement
朱莊頭晃了晃神,怔怔地看了喬檀許久,忽然就底氣不足起來。
聯想到曾經和他媳婦一起做過的事,他越發的心虛了,“說,你到底想怎樣?”他強撐着幾分鎮定與喬檀周旋,“我勸你不要胡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喬檀聽罷,歪了歪頭,像看小醜一樣看朱莊頭。
朱莊頭表情虛了虛:“你看我幹什麽?”
“不幹什麽。”喬檀道,“朱莊頭,你不用在我這裏裝腔作勢,你心裏有多慌,你自己清楚。否則也不會摸黑找過來,不顧自己的顏面,當着田員外的面和我争執了。”
朱莊頭繃緊了的眼神中瞬間洩了氣,他瞟了眼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田員外,和一直嫌棄地瞪着自己的小甜,一臉郁卒地道:“快說,你想幹什麽?如何才肯交還賬本。”
“這個嘛……”喬檀換了個姿勢站着,想了想後慢條斯理地道,“昔日,我們母子四人住在莊子上時,屢屢受你欺迫,最後還以偷盜為名将我們轟了出去,生死不論,想我們一家自生自滅。這麽多年過去了,朱莊頭,我想問你一句,當年是不是你做局陷害,污我偷盜。”
聞得喬檀提起數年前發生在莊子上的事,朱莊頭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愈發地難看:“誰冤枉你了?”他不假思索地否認,“王嫂錢嫂都看見你偷銀子了,我是有證人的,你想賴也賴不成!”
“王嫂?錢嫂?”喬檀冷笑,“你随便指兩個人出來就是人證嗎?而且,依照朱莊頭的辦事風格,只怕如今再想找到這兩個人為我洗刷冤屈,也是找不到人的吧?”她頓了頓,冷着臉對朱莊頭一擺手,“如此,朱莊頭請回吧,賬簿的事,不用再說了。”
朱莊頭駭然。
“你是在威脅我。”他後知後覺地道,“我若不如你的意,你就要用賬簿和我魚死網破!”
“随朱莊頭怎麽想吧。”喬檀一臉的滿不在乎,“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看你想怎麽解決了。”
朱莊頭被氣了個倒仰,繃着臉好半天沒說話。
見他陰沉不定猶豫不決,田員外二話不說下了逐客令:“來人,給我轟出去。”
幾個體格彪悍的下人走了進來,作勢就要架走朱員外。
朱莊頭雖然有些肉在身上,看上去頗為壯實,可惜他的肉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肥肉,幾下就被田員外的下人架了起來。他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也不顧上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自暴自棄地道:“行,我承認!當年的事,我是買通了兩個下人冤枉你,一心想把你們母子四個轟出莊子,行了吧。”
話音一落,田員外格外鄙夷地哼了一聲,小甜也狠狠白了朱莊頭一眼,唯獨當事人喬檀鎮定如舊:“不行。你要說清楚,是誰指使你陷害我,又是如何把那二十兩銀子貪了去,花在了什麽地方。”
“這我哪記得!”朱莊頭惱羞成怒,一臉不服,“夫人留不得你們,我一個當下人的能怎樣?要怪就怪你娘不争氣,既不得老爺的寵愛,又不得夫人的歡心,可不就是被人欺淩,下場可悲!”
“砰!”
朱莊頭才說完話,舌頭都沒來得及收回去,便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偏生他被兩個下人死死按着,想躲也躲不掉,只能生受了這一腳。
“誰!誰他娘的踹我!”側腰被踹的朱莊頭兩條腿不住打顫,疼得龇牙咧嘴的,“卑鄙小人,你出來!別藏着當縮頭烏龜。”
喬松帶着喬櫻,面沉如水地走了進來,站在了喬檀與朱莊頭的中間。
“你再罵我娘一個字試試!”小少年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根長木棍,此時此刻,他正用這根長木棍對着朱莊頭的臉,“你再敢胡言亂語一個字,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朱莊頭望着眼前樣貌幾乎一模一樣,皆是滿眼怨恨地瞪着自己的少男少女,愣了。
這、這是姜瑤生下的那對龍鳳胎!
猶記得這一雙兒女在莊子上時面黃肌瘦,營養不良,一個個病秧子似得,動不動就鬧毛病,連帶着整個莊子上的人都心情不愉,覺得這對病秧子影響福運,引得喬員外越發相信他們是一對雌雄雙煞。
可誰又知道,這兩個孩子面黃肌瘦是因為他們克扣姜瑤母子四人的吃穿用度,經常生病是他媳婦偷偷下藥,反正喬夫人發話了,若真讓姜瑤母子四個死在莊子上,他們非但不會受懲罰,還能得到豐厚的獎勵。
哼,若不是他有一分仁慈在,他們早死了!如今他真是後悔,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他就該然他媳婦加大藥量,把他們四個都藥死了!
這邊朱莊頭恨得咬牙切齒,默默在心裏賭咒。另一邊,瞧出朱莊頭沒動好念頭的喬檀将喬松喬櫻拽到了身邊,摸了摸他們的頭。
“你們怎麽過來了?不是讓你們玩一會兒就早些睡嗎?明天還得去義塾呢。”
“姐,他欺負你是不是?”喬松沒有回答喬檀的話,而是緊緊握着手裏的棍子道,“姐,他敢欺負你,我打他,給你出氣!”
說着便将棍子揚了起來,狠狠地往朱莊頭面上甩。
這一棍子甩下去,即便朱莊頭不用滿地找牙,也得腫上半張臉。他亦被喬松的動作吓得不輕,下意識地哇哇大叫起來,拼盡全力用力一掙,好不容易掙開了下人的手,軟綿綿的跪倒在地,逃過一劫。
“啪”地一聲,輪空了的棍子砸在地面上,崩出無數碎屑。
朱莊頭望着那根木棍,冷汗都流了下來。
喬檀變了,這兩個小崽子也變了!
他們健健康康,身體康壯,可他卻越來越老了,等他們再大些,想要對付他一個無子無女的老漢,豈非易如反掌?
如此想着,朱莊頭的臉都白了。
“小甜。”喬檀打量着朱莊頭的神色,将喬櫻喬松交給小甜道,“你幫我看着小櫻和小松。”
小甜嗯了一聲,忙拉着喬櫻和喬松走遠了些。
三人默默觀戰,同仇敵忾,喬檀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對朱莊頭道:“朱莊頭,你聽好,我要你賠償五十兩銀子,一分不用你多,一分不許你少。你三番兩次派人到我攤子上找麻煩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必須把路修平了。你若答應,這件事便暫時按下,你起碼能好好過個年。”
“五十兩?”額上冷汗都流下來了的朱莊頭讪讪道,“我去哪裏弄來五十兩銀子?你不要獅子大開口。”
“比之你這些年來貪下的銀子,區區五十兩算什麽?”喬檀道,“你要是不答應,咱們就喬家見,官府見,牢裏見。”
喬檀每說一個字,朱莊頭的面上便多慘白下去一分。
“好!五十兩就五十兩!”他爬起來,朝喬檀伸出手,“賬簿呢?”
“不急。”好不容易朱莊頭認了慫,喬檀非但沒有露出絲毫喜悅之情,反而更加嚴肅,她側身朝內望去,問,“金莊頭,好了嗎?”
“好了!”金莊頭手裏抓着紙筆,從內室裏走出來,經過快要睡着了的田員外時欠了欠身,後加快腳步來到喬檀面前,将手裏的紙給了她。
“墨還沒幹透,喬姑娘拿好。”繼而從懷裏掏出一盒紅印泥,“印泥在這兒,一并拿好了。”
喬檀點着頭穩穩接過,然後對一臉蒙圈的朱莊頭道:“朱莊頭,勞煩你在認罪書上簽個字,簽完了,這件事就算了清了。”
“認罪書?”朱莊頭驚了。
“對,認罪書。”喬檀道,“用不用我給你讀一遍,你看看有沒有需要增減的地方。”
朱莊頭恨得兩眼冒火,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看?他看個錘子!左右上面寫着的都是他的罪責。還增什麽?減什麽?
這個喬檀,何時生出了這麽多心眼子!
“喬檀,你欺人太甚了吧!”朱莊頭紅着眼道。
“簽個認罪書而已,不算欺負人。”喬檀道,“實不相瞞,這樣的認罪書,我手裏有兩份,上一份簽下認罪書的人,到現在都不敢惹我們姊妹三個呢,見了面都是繞道走,好用的很,所以我才故技重施,用到朱莊頭你身上,試試看是不是還管用。”
朱莊頭看着喬檀的小嘴張張合合,叭叭叭的響,只恨自己不能回到姜瑤母子被困在莊子上的時候,親手掐死她這個禍害。
反複掂量依舊無計可施,非但沒能要回賬簿反而多了一份把柄在喬檀手裏的朱莊頭咬牙切齒的按下手印:“這下行了吧!”他氣急敗壞,“賬簿呢?趕緊把賬簿給我!”
喬檀收回認罪書,盯着那枚力透紙背的紅指印笑了。
她當着朱莊頭的面将認罪書收起來,淡淡道:“賬簿我沒帶着,也不打算現在就還給你。”
“你說什麽?”朱莊頭氣得險些蹦起來,他雙手緊握成拳,怒瞪着喬檀道,“你诓我?”
“你們夫妻兩個把我們一家欺負成那樣,就這麽把賬簿還給你,實在太便宜你了。”喬檀平靜看他,“你等着吧,什麽時候我心情好了,就把賬簿給你送回去。在此期間,你若是找我們麻煩,或惹了我不痛快,我都會捏着賬簿找上喬家大門,讓你們夫妻先我一步下大獄!”
朱莊頭目瞪口呆。
他一抖一抖的,忽然,發瘋似得沖到喬檀跟前,便想掐她的脖子。
好在喬檀一直戒備着,朱莊頭才一撲過來,立刻閃到了邊上,叫他撲了個空。聽到動靜的田員外從睡夢中驚醒,重重一拍桌子下令:“把他給我按住!”
再次被反剪住雙臂的朱莊頭涕淚橫流,看上去委屈壞了。
“小毒婦!”
“姓喬的小毒婦!”
他嘟嘟囔囔罵個不住,看其神色,仿佛他才是被轟出莊子孤苦無依的那個,而喬檀姊妹三人則是無惡不作的小壞蛋。田員外不忍直視,連連擺手:“你也不看看自己在誰的地界上!大呼小叫的就敢撒野!再敢嚷嚷,把你扔水塘裏淹死信不信?我保證沒人敢來替你收屍。”
一聽要把他沉水塘,朱莊頭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哭也不敢罵了,只無力的耷拉着腦袋,看上去仿佛氣數已盡。
“安生滾回你的莊子裏去。”田員外惱道,“檀姑娘怎麽說你就怎麽做,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