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簪定情

第7章  玉簪定情

平白無故被瞪了一眼,宣羽不明所以,笑意直接僵在了臉上。

她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認為自己适才的笑,應該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族裏那些小奶魚不是說她笑起來是最好看的,難不成都是哄騙她的?

宣羽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明白,她回憶着看到的那雙藍眸,摩挲着光潔的下巴,神情漸漸變得嚴肅。

這麽出衆的一張臉,宣羽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見,但她的眼睛,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做不得假,她覺着自己應當是見過她的。

想不出頭緒,宣羽眉頭越蹙越深,長袖一甩,赤足再落地已然是殿屋修葺的水池裏。

一陣水聲響起,宣羽随手将外袍解下,擡手幻化出一道水幕,不等對面出聲,率先開口道:“近日可有族人外出?”

溫柔的女聲從水幕中傳來:“未曾。”

“小羽,怎的了?”

宣羽搖搖頭,纖手撥弄着池子裏的水,她的聲音混在水聲中,不是很真切:“遇到個剛年不久的小孩。”

“嗯?”水幕後的女人面露疑惑,語調依舊溫柔,“小羽可曾看錯?族中近日不曾有成年者。”

沒有族人外出,也沒有成年的……

那她又是怎麽回事?

宣羽捧起一抔水潑到面上,袖口盡數濕透,水珠滴入池中的聲音清晰可聞,她斂眉不假思索道:“藍眸,那小孩是藍眸。”

聞言,女人黛眉微蹙,同宣羽如出一轍的灰眸裏也多了幾分嚴肅:“小羽,确認是藍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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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羽放軟腰身倚靠到冰涼的池壁上,環着雙臂饒有興致道:“藍眸墨發,就是不知是哪一支的。”

女人輕嘆一聲,眸光淺柔地看着宣羽,語氣無奈:“不論她是哪一脈的,此事都馬虎不得。”

“有空我會去問問族長,是否有族人流落于外。小羽,勞煩你對她多照拂些。”

回想起頌徵臨走時那警告的眼神,宣羽輕笑出聲,擰了擰濕漉漉的衣衫,搖頭喟嘆道:“我盡量。”

女人不贊同地皺起眉,但宣羽沒給她說教的機會,在水中化出淺銀色魚尾,聳聳肩無奈道:“她有伴侶,我不大方便。”

“而且伴侶好像還是個人族。”

女人沉默,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自個兒掐着分寸罷。”

宣羽無所謂地笑笑,随意将手上沾粘着的水珠甩落進池水中,拖着聲音讨好道:“知道了,我的好娘親~”

女人面容姣好不過雙十年華,看向宣羽的眼神卻滿是寵溺和無奈,嗔道:“你啊……”

又同女人唠了會兒家常,宣羽才收了水幕,着一身輕薄紗衣,舒服的泡進池水裏。

對于頌徵的事情,宣羽其實是不欲管的,剛成年的鲛人領地意識極強,尤其是才尋到心怡伴侶的鲛人就更強了。

其二便是,她還不想得罪長公主殿下。

但宣羽耐不住自個兒娘親的請求,還是決定對她照拂一二;畢竟藍眸,在族中向來是主脈的象征。

馬車裏墊着厚厚的軟墊,怕頌徵受不了颠簸,秦瑾昭還命侍衛駕穩些。

司琴一言不發地在一旁伺候着,斟好茶,她看了眼還戴着兜帽掩住真容的頌徵,沉默着将提前備好的糕點取了出來。

秦瑾昭撚起一塊糕點,在司琴詫異的目光中,喂到頌徵唇邊。

她動作溫柔又細致,堂堂雍容華貴的長公主殿下,竟會用手去接掉落下來的糕點碎,甚至在頌徵吃完後,還用指腹輕柔地将她唇角的碎渣拭去,語氣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不好吃?”

司琴看得是目瞪口呆,再次在心底罵了句紅顏禍水。

奈何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頌徵沒察覺出半點不妥,被從未吃到的可口糕點驚豔到,藍眸明亮,用力點頭道:“好吃。”

秦瑾昭笑笑,将茶水遞給頌徵讓她潤潤嗓子,重複之前動作又喂她吃了好幾塊。

司琴心情萬般複雜,低頭默默将茶水斟上。

直到馬車緩緩停定,司琴才長舒口氣,迫不及待站起身,借安排事宜為由,逃離了車廂。

秦瑾昭理了理頌徵戴着的兜帽,鳳眸绻着淺淺的笑意,聲音溫和溫雅:“阿徵,到了。”

頌徵面露好奇,握着秦瑾昭的手,同她一起下了馬車。

司琴撐着把素色紙傘站在秦瑾昭身側,目不斜視道:“殿下,都打理妥當了。宮中傳來消息,陛下希望你今日便歸。”

“嗯。”秦瑾昭神色淡淡,引着頌徵踏進了府邸。

平昭帝與先皇後感情甚篤,對她所出的唯一一個孩子稱得上是溺愛,及笄不久就賜予封號,昭陽。還未成婚便早早在宮外開了公主府,這是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特例。

公主府很大,府內仆從并不算多,剛好能維持日常起居要求。

在見過伺候的奴仆後,秦瑾昭頗有閑情逸致地帶着頌徵将整個公主府轉了一圈,最後在歇息的主屋前停下。

司琴正欲開口,秦瑾昭已然推開屋門,不容置喙道:“阿徵,這便是你日後歇息的地方。”

司琴看了眼頌徵,企圖勸秦瑾昭收回才說的話:“殿下,這是您的寝屋……”她還不知道頌徵叫什麽,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秦瑾昭置若罔聞,拉着頌徵走進屋內。

頌徵對衣食住行沒什麽概念,只大致看了眼,便問出了現下最關心的問題:“那錦意,你住哪?”

秦瑾昭猶豫一瞬,輕聲回道:“我近日有些事,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來見你。”

頌徵興致缺缺地“哦”了聲,低頭攪着衣擺,失落道:“原來錦意不住這裏。”

司琴默默往後撤了一步,下意識不想聽主子的閨房之事。

秦瑾昭嘆氣,放軟聲音道:“阿徵,等我一得空便來見你。”

頌徵撇撇嘴,極為勉強地點了下頭。

她這軟懦模樣讓秦瑾昭心生愧疚,擡手輕輕将戴着的兜帽取下,溫聲哄道:“吃不吃糖葫蘆?”

霎時,遮掩的絕色容顏展露無遺,望着那雙湛藍如海的眼眸,司琴驀的明白了老鸨所言的畫卷不及她半分美是何意。

美人在皮不在骨,而她集皮骨于一身,藍眸勾魂攝魄卻又懵懂無邪,嬌弱無依讓人心生憐惜,當真稱得上一句紅顏禍水。

頌徵藍眸一亮,好似将前一瞬的難過遺忘,沒心沒肺地應道:“要吃!”

公主府備有午膳,見飯點将至,司琴命一位婢女去催了下。

婢女臨走時,依舊驚豔地看了頌徵好幾眼。

頌徵坐在椅子上,手上抓着根糖葫蘆,吃得津津有味。

秦瑾昭已然換回女裝,呷了口溫茶,眉眼溫潤:“阿徵,要用午膳了,少吃些零嘴。”

頌徵嘴上應着,卻還是将剩下幾顆全吃進肚裏,又灌了口茶,滿心滿眼地問:“可有魚?”

秦瑾昭笑而不語,挑眉看向一直冷着臉的司琴。

頌徵循着她目光看了過去,藍眸湛湛,全是期待。

司琴望向別處,一臉正色道:“回殿下,未備魚。”

頌徵登時就焉了,雙肩一垮,失落地望着秦瑾昭,語氣祈求:“錦意,我想吃魚,我好久沒有吃魚了。”

“一日不吃如隔三秋。”頌徵扳着手指頭算了下,煞有其事道,“這都有好多好多個三秋了。”

司琴聽得汗顏,不等秦瑾昭開口,便主動接道:“殿下,我這就命人去準備。”

頌徵這才重露笑顏,側過身,背對秦瑾昭,從懷裏摸根通體瑩白的玉簪,神神秘秘開口:“錦意,閉眼。”

秦瑾昭很輕地笑了聲,沒問緣由,依言閉上了雙眸。

頌徵繞到秦瑾昭身後,小心翼翼将玉簪別到她青絲中,含笑道:“我看許多女子收到簪子都欣喜萬分,不知錦意喜好,便選了這根簪子。”

頌徵就站于身後,她躬身別簪時,衣衫緊貼,耳畔盡是獨屬于她的溫熱氣息,清涼馨香,溫軟如玉,當她說出“簪子”二字時,秦瑾昭的心跳快了一瞬,逆鱗的溫度也應景地升了起來。

頌徵不知當朝民風,送女子發簪有傳情意的隐晦意思。

秦瑾昭卻是知曉的,唇角泛起笑微微苦澀,她擡手輕撫玉簪,神色如常道:“謝謝阿徵,我很喜歡。”

頌徵長舒口氣,藍眸盈滿笑意:“錦意喜歡便好。”

不多時,司琴便回來了,她身後還跟着位不速之客。

一進屋,不請自來的秦瑾洵便被頌徵的真顏驚豔住了,他吞了吞喉嚨,盯着頌徵連眼睛都忘了眨,明知故問道:“皇妹,這位是?”

眸光一冷,秦瑾昭面無表情地睇了他一眼。

秦瑾洵忙不疊移開目光,眼睛卻依舊不受控制地朝頌徵方向瞟。

“皇兄。”秦瑾昭的聲音已然帶上幾分警告。

秦瑾洵讪笑兩聲,兀自找着話題:“皇妹,父皇已經知道了。”

不僅平昭帝,就連朝中很多大臣都已經知道了。

頌徵兜帽辨識度極大,再者那位神秘公子昨夜才在樓裏豪擲四萬兩,今日便帶領着位絕色女子回了公主府,很難讓人不将神秘公子的身份聯系到當朝長公主殿下身上去。

秦瑾昭起提茶蓋,微掩着吹了吹面上浮着的茶葉,波瀾不驚道:“皇兄覺着如何?”

秦瑾洵抖開折扇,笑着搖頭道:“皇妹想要一人,定是護得住的。”

秦瑾昭不置可否地笑笑,合上茶蓋,将茶杯擱了回去。

司琴會意,從袖中取出銀票,将昨日所借連同利息悉數還給了秦瑾洵。

秦瑾洵搖扇動作一頓,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頌徵,動作自然地接過銀票,侃侃而談道:“母後待我視如己出,皇妹有需要,我這個做哥哥的必然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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