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辰大禮

第32章  生辰大禮

月上梢, 月娘坐在小火爐邊,看着一杯接一杯喝着清酒的宣羽,語氣無奈:“大人, 您少喝些。”

宣羽不以為意,随意斜倚在靠椅上, 緋紗輕薄,大片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 細長的手指間捏着兩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把玩。

酒杯又一次見了底。

月娘拎起酒壺将再度将清酒斟上。

宣羽神情懶泱泱的, 坐姿懶散,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着腳踝,精致踝骨間的銀鈴随着足踝晃動發出叮鈴的輕響。

房間內設有結界,是以空靈清脆的銀鈴聲并未從屋內傳出。

宣羽半托着瘦削的下颌,夜明珠在骨節分明的指間轉動,她鼻腔輕哼一聲, 灰眸幽涼漠然,淡淡開口道:“近日如何?”

月娘回禀道:“樓中一切如常, 但長公主殿下那邊, 似在調查大人您。”

宣羽嗤笑一聲,繼續轉動着手中的夜明珠, 就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無妨, 掀不起甚風浪。”

在宣羽看來,這些不過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勿需她勞費心神。

她現如今在意、關心的只頌徵一人,助她早日将次間事了, 回族完善傳承、認祖歸宗才是正事。

凡人命數短短幾十載, 于她們而言,不過過眼雲煙。

月娘溫聲應下:“那頌姑娘那邊?”

夜明珠轉動的聲音一頓, 宣羽素手拎起酒杯,将微微冒熱氣的清酒一飲而盡。

宣羽将空掉的酒杯擱下,夜明珠轉動發出的輕微磕碰聲傳出,漫不經心道:“暗中派些人保護她的安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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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再一次将酒斟上,垂首應道:“是,大人。”

進府後,頌徵略顯心不在焉地走在碎石路上,她摸了摸耳朵尖,又摸向心口位置,步伐慢慢停了下來,神情也漸漸變得茫然無措。

雪雁跟在頌徵身後,見她這副迷茫模樣,于心不忍道:“頌姑娘可要看書?”

“昨日書坊買的書已放入了書房中。”

頌徵擡起頭,藍眸中的光亮似是黯淡了幾分,唇瓣翕動,她問:“常言書能解百惑,可謂真假?”

雪雁想了想道:“因人而異罷,但某些答案,确實能從書中尋得。”

不再多想,頌徵擡腳朝書房走去。

昨日買的書冊都放在了書房內間,頌徵随手拿起一本,還未翻開,便被牆壁擺放着的大書架吸引住了目光。

書架上擺着滿滿當當的書籍,與頌徵以往所看的不同,這其中雖不乏各式孤本,但更多的還是僅在民間流傳的奇聞異志以及情愛、傳記之事。

種類繁多,甚至比昨日書坊所見還要齊全。

頌徵瞳孔一震,着實是開了番眼際。

雪雁将茶水和兩份吃食放至桌上,便聽見頌徵語氣驚異地問:“雁姑姑,這些書我都能看?”

雪雁颔首道:“殿下吩咐過,這些書姑娘你都能自行翻閱。”

“若還需什麽,可直接告知與我。”

頌徵擡手取下一本和朝代發展變更有關的史記,勾唇一笑:“暫時不缺什麽,謝謝雁姑姑了。”

雪雁沒有打擾頌徵看書,放輕動靜退了出去。

同侍衛安排好翠湖放魚的相關事宜,雪雁研好墨,将今日發生之事細細記錄下來,随後喚來白鴿,把信息傳進了宮中。

頌徵看得入神,桌面上已堆了好幾本翻閱完的,若不是雪雁來敲門,竟不知已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将書冊擱下,頌徵揉了揉眼睛,深邃藍眸緩了緩才恢複清明,聲音绻着絲沙啞:“雁姑姑,什麽時候了?”

“午時過一刻。”說話間,雪雁推開窗戶,屋外明朗的陽光便争先恐後地蹿了進來,“該用午膳了。”

“唔~”頌徵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伸了個懶腰,語調軟侬不清,“竟這般晚了?”

雪雁不禁莞爾:“姑娘看得認真,時間自會過得快些。”

頌徵深表贊同,也不知想到什麽,她垂眸摩挲着書頁,搖頭嘆息出聲,周身醞着股落寞之意。

但很快,頌徵便調整好情緒,宛若适才的落寞感全是錯覺,挽唇笑吟吟地問:“雁姑姑,午膳吃些甚?”

雪雁深知頌徵喜好,只道:“廚房燒了魚。”

藍眸一亮,頌徵吞了吞喉嚨,摸着肚子煞有其事道:“是有些餓了。”

“那便先用膳罷。”

雪雁忍俊不禁,跟在頌徵身後去了用膳的大廳。

頌徵胃口向來很好,吃飽喝足後,她靠在椅子上嚼着有助消化的山楂片,神情倦怠,眉眼餍足。

雪雁将瓷罐收好,适時問道:“頌姑娘可要午睡?”

頌徵搖搖頭,坐姿稍端正了些,正色問道:“雁姑姑,我且有一惑。”

“姑娘但說無妨。”雪雁關上櫃子,語氣正經。

雪雁以為頌徵會問同秦瑾昭有關的事,不曾想對方問的卻是毫不相幹的問題。

“雁姑姑,為何先帝在位時設有國師一職,為何當朝國師一位卻是空虛的?”

雪雁愣了一瞬,大致猜出頌徵還在看近朝發展史,斟酌着開口:“頌姑娘可知先帝為何會立國師?”

頌徵想了想,半知半解道:“其一,那人确實是有幾分異于常人的本事在身;其二,先帝所求過多,企圖長生?”

雪雁環顧大廳一圈,壓低聲音提醒道:“頌姑娘,慎言。”

用力碾了碾指腹,頌徵不以為意地笑笑,她并不害怕對話會被旁人聽去,畢竟她早就設好了結界,可将一切聲音隔絕。

清了清喉嚨,雪雁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此事我也是聽宮內年長的嬷嬷說的,并不知真假。先帝當年受國師蠱惑,過度追求長生,身子骨早已被藥石所掏空。而國師,許是見先帝大勢已去,便卷着多年搜刮積累的財富沒了蹤跡。”

“自國師失蹤不久,先帝便駕崩了。新帝繼位後,對前國師頗有非議,是以此位便一直空置。”

頌徵若有所思地開口:“國師之位事關國運,确實需慎重。”

雪雁深以為意,看向頌徵的目光中多了些贊許。

頌姑娘心思通透,聰慧非凡,只是缺了些常識經驗,假以時日,定是位人物。

輕嘆口氣,雪雁壓低嗓音半感慨道:“其實陛下即位後也曾私下派人尋找過失蹤的國師。”

“傳言那位氣質清傲、驚為天人,朝中不乏觊觎企圖籠絡他的人。”

雪雁說得晦澀,頌徵還是聽懂了些,好奇地問:“國師是女子?”

“是位容貌勝過女子的男子。”

不知為何,頌徵總感覺那位國師極有可能是宣羽。

那人來京多年,行事作風我行我素,全憑心情,還老奸巨猾得很,保不齊曾因一時興起,進朝攪和過一段時日。

頌徵啜了口淡茶,藍眸盈滿笑意:“錦意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

雪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頌姑娘謬贊了。”

擡手将結界撤去,頌徵端着盤糕點回了書房,拿起桌面上倒扣着的話本子繼續看了起來。

華燈初上,暮色漸進。

袅袅煙霧彌散,街巷燈火高照,絲竹淫-淫之音傳來,月上梢正是熱鬧時刻。

宣羽捏着根糖葫蘆,赤足旁若無人地越過進樓尋歡作樂的風流客,漫無目的地在街巷中穿梭游蕩。

此刻,離約好的時刻還有一個時差,宣羽覺着無聊,幻出兜帽戴到頭上,又顯出身形,銀鈴聲清脆叮鈴,悠閑逛起了京中的夜市。

夜市的東西魚龍混雜,水深得離譜,宣羽逛了一番,還是憑借鲛人一族本身對珍寶的敏銳性尋到幾樣好東西。

在一個玉飾攤上,宣羽看見一枚熟悉的玉扳指,正欲伸手拿起,有一只手卻快她一步,将精致的白玉扳指拿了起來。

“老板,多少錢?”嬌柔的女聲如是問道。

宣羽擡起頭,灰眸微眯,幽冷的目光在女子身後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便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攤主看看宣羽,又看看江漓,故意報了個稍高的價位:“十兩銀子。”

“十兩?”江漓瞪大了雙眼,“你怎的不去搶?!”

宣羽面無表情地從袖中扔出十兩銀子,将玉扳指從江漓手上拿了出來:“十兩,我要了。”

江漓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攤主喜滋滋地收了銀子,态度殷勤又谄媚:“好勒,姑娘再看看有無喜歡的?”

宣羽淡淡地掃了江漓一眼,炫耀般地将玉扳指抛向空中,目不斜視地越了過去。

江漓氣得直跺腳,哪還顧得上禮儀,伸手指向潇灑離開的宣羽,氣呼呼道:“哥,你看看她,真的太過分了!!!”

目睹全場的江裕蹙眉道:“好了,畢竟是人家先看上的。”

“再看看別的罷,月底陛下生辰,準備賀禮才是正事。”

宣羽耳尖一動,将兩人的話聽了個* 真切。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宣羽将玉扳指戴到左手大拇指上,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街巷中。

風客來最頂樓的包廂門口,宣羽顯現出身形,推門走了進去。

原以為那人會晚些時候才來,不曾想她竟在此處恭候多時了。

宣羽摘下兜帽,挑眉在秦瑾昭對面坐下,翹起一條腿,話裏有話地問:“殿下似乎很閑?”

秦瑾昭擡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司琴猶豫了下,還是同宮女一道出了包廂。

秦瑾昭也不同宣羽廢話,開門見山道:“宣姑娘昨夜所言可還作數?”

宣羽雙臂環胸,懶泱泱反問:“西北一事,莫不是我誠意不夠?”

秦瑾昭了然,面色如常道:“本宮只是不解,為何宣姑娘會同我合作。”

“只是覺着無聊罷了。”宣羽語調漫不經心,灰眸幽深望不及底,紅唇勾起抹玩味的弧度,她道,“秦宴生辰快到了罷,不若你送他份大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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