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我懷疑

第41章  自我懷疑

頌徵伸手撫向自己的心口, 下一瞬,五指驟然收緊,用力揪住了袖口。

很其妙的感覺, 心跳似乎變得更快了……

頌徵不敢去看秦瑾昭,亦不敢再想, 垂着頭快速将自己的衣衫脫去,掀開被褥, 長腿一邁, 翻身越過秦瑾昭躺到了最裏面那一側。

頌徵速度很快,弄出的動靜也有些響,秦瑾昭額跡發絲被撩動,只覺有個人形黑影一閃而過,在回神時,頌徵已裹着被褥躺到了最裏面。

薄唇微抿, 秦瑾昭擡腕将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稍轉過身, 看着榻裏側的大致輪廓起伏, 眯了眯眸子。

此刻距頌徵熄滅燭火已經有一會兒時間了,眼睛适應黑暗, 已能依稀辨別一二。

頌徵呼吸平穩, 安安分分地躺在榻上,乖順得像是睡着了般。

但秦瑾昭清楚,這人此刻清醒得很,沒有一點睡意。

心口處逆鱗傳遞而來的燙意格外真實, 甚至還有不斷攀升的趨勢。

碾了碾指腹, 秦瑾昭等了片刻,見頌徵不說話, 她抿唇在另一側躺下。

“阿徵。”秦瑾昭翻了個身,面對着頌徵。

身側人呼吸很明顯停頓了下,但依舊一言不發。

裝得倒是挺像,若不是逆鱗的溫度又燙了些,她說不準還真的信了。

秦瑾昭冷笑一聲,眯眸朝榻裏側貼近了幾分。

察覺到她的意圖,頌徵猛然睜開雙眸,小心往裏側躲着,警惕又試探地問:“錦意,你還不睡?”

“睡。”秦瑾昭應着,但并沒有停下逼近的動作,直至将頌徵逼得緊貼牆壁。

“你很困?”她問。

藍眸閃過絲心虛,頌徵吞了吞喉嚨,澀聲回道:“還好。”

一對上秦瑾昭幽深的眸光,頌徵更心虛了,鬼使神差地找補了句:“不是很困。”

秦瑾昭步步緊逼:“那适才我喚你,你為何不理我?”

頌徵眸光微閃,聲音不覺低了好幾個調:“我……剛在想事情。”

秦瑾昭意味深長地“哦”了聲,她的視力又恢複了些,已能見清頌徵的面容,雖未能見着她臉上的神情,但她還是撞見了頌徵眸中的躲閃。

逆鱗又燙了幾分。

很明顯,頌徵在說謊。

但秦瑾昭并未戳穿。

相顧無言,就在頌徵以為此事會就此揭過之後,秦瑾昭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猝不及防的,頌徵一點都未反應過來。

意料之中,頌徵的手很熱。

雖未達到發燙的程度,但秦瑾昭知曉,對于長期生活在海水中,生性喜寒的鲛人而言,此等體溫,已經稱得上燙了。

秦瑾昭溫聲問:“阿徵是染上風寒了?怎的身上這般燙?”

“啊?”頌徵掙了兩下,沒有将手掙開,她幹笑兩聲,含糊回道,“大抵……大抵是太熱了罷。”

“這樣啊。”秦瑾昭輕輕松開頌徵的手,轉向摸向了她的耳朵。

如秦瑾昭料想那般,頌徵的耳尖兒燙得吓人,是同逆鱗一般的溫度。

耳朵冷不丁被摸,頌徵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下,斜肩壓住了秦瑾昭微涼的手。

“錦意~”頌徵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音。

“嗯?”秦瑾昭明知故問,“怎的了?”

頌徵嘤咛一聲,顫得更厲害了:“癢……”

話音剛落,一直影藏起來的耳鳍終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指下觸感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秦瑾昭詫異了一瞬,耳廓尖尖的,似乎還覆着些細小的鱗片,摸着偏硬,有點粗糙,細看還隐隐泛着銀光。

“唔嗯~”

最嬌弱、敏感的耳鳍被人肆意撫摸,刺激得頌徵蜷縮起身子,埋起腦袋,一個勁地往被褥裏鑽。

秦瑾昭怔愣了一瞬,顯然是沒料到頌徵會是這反應,同時也明白過來,自己現下摸的,是頌徵的耳鳍。

“抱……抱歉。”指尖顫了兩下,秦瑾昭忙不疊将手收了回來,但殘留在指腹間灼意讓她碾了碾指腹,有些意猶未盡。

頌徵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又快速運起靈氣走了好幾個大周天,才勉強将那種奇怪感覺壓了下去。

耳朵的溫度總算沒有再升高,頌徵壓向自己心口,清晰感受到了自己那快要挑出胸腔的心跳聲。

頌徵依舊不敢去看秦瑾昭,吞了吞喉嚨,撐着軟榻艱難坐了起來,聲音沙啞得厲害:“沒事。”

秦瑾昭跟着起身,踟蹰問道:“你耳朵……要不要緊?”

呼吸猛地一滞,頌徵用力掐着手心,尋了毫無破綻的借口:“有些缺水,我去池中泡泡便可。”

這麽一說,确實是毫無問題。

至少秦瑾昭信了。

信頌徵體溫莫名升高是因着缺水,信頌徵耳鳍突然冒出來也是因着缺水。

頌徵身形不穩,赤腳踩到地上,澀聲道:“我去後面的湯池呆會兒,錦意你不用等我,早些歇息。”

說完,頌徵連衣衫都顧不上拿,直奔後面的湯池而去。

看似是真的缺水缺得狠了,但只有頌徵知曉,此刻的她到底有多狼狽。

推開玄色木門,頌徵連裏衣都未來得及褪去,徑直躍進了池中。

水花濺起,頌徵屏氣潛入池底,呆了近半刻才冒出腦袋來。

水汽缭繞間,頌徵肌膚白裏透紅,容光更添麗色,長發盡數被水打濕,縷縷貼合在臉頰上,襯得那柔軟的唇瓣殷紅潤澤。

一聲喟嘆緩緩湮沒進袅袅水霧中,頌徵擡手抹了把臉,纖長睫毛上懸着的水珠落入池中,她抿緊唇瓣,慢慢朝池邊走去。

湯池水清澈可見底,氲氲的水霧彌散在四周,讓人視線又模糊了些許。

頌徵曲肘趴在池沿,摸了摸自己的耳鳍,一時也說不出到底是何滋味,湛湛藍眸被水霧浸染,變得朦朦又迷茫。

原來摸耳鳍是這種感覺……

凝聚的水珠沿着曲起的手肘滑下,掉落進了池水中。

像是綿綿春雨,落入平靜的湖面,蕩漾起層層漣漪。

頌徵在湯池中呆了許久才慢騰騰地走上岸。

無聲掐了個訣,頌徵将還在滴水的頭發和裏衣弄幹,又快速将周身圍繞着的靈氣吸收殆盡,她才帶着滿身水汽回了前屋。

秦瑾昭早已入睡,阖着雙眸長睫微垂,眉目不覺舒展,睡顏恬靜如畫。

頌徵站在榻邊看了一會兒,直到秦瑾昭翻了個身。

頌徵如夢初醒,一時竟看秦瑾昭的睡顏入了迷。

怕秦瑾昭突然醒來,頌徵屏住呼吸,跟剽香竊玉的采花賊般爬上榻,蹑手蹑腳地在最裏側躺下。

好在秦瑾昭并未被驚擾醒。

頌徵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阖眸醞釀睡意。

半夢半醒間,頌徵感覺有一片溫熱滾進了自己懷裏。

溫熱軟乎乎的,抱起來格外舒服,還帶着讓人上瘾的好聞香氣,簡直是當之無愧的軟香如玉。

腦海中有個模糊的聲音告訴頌徵,躺進懷裏的人是錦意,女女授受不親,她不應當這樣。

但手總比腦子快上一步,香軟如玉滾進懷裏那一刻,就緊緊地環了上去,熟練得不像是第一次。

翌日,頌徵早秦瑾昭幾息醒來。

睜眸便見兩人是如此親密無間姿勢,頌徵閉眼又睜眼,終于确認眼前所見并不是夢。

放輕呼吸,頌徵正準備将搭秦瑾昭腰間的手收回來,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時,秦瑾昭醒了。

頌徵手還懸停在秦瑾昭腰上,對上那雙清冷鳳眸,她扯出不自然的抹笑,幹巴巴道:“早啊,錦意。”

秦瑾昭眨了眨眼,片刻,眸中的迷濛便被清明所替代。

她凝眸看着頌徵,又有所察覺地朝自己腰跡撇了一眼,眉梢微挑,聲音雖沙卻漾着絲笑:“早。”

“……”

輕咳一聲,頌徵忙将手收回,若無其事地往後退了些,以最快的速度坐了起來。

秦瑾昭好笑地看着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唇角輕勾:“不再睡會兒?”

這輕飄飄一問,似精準踩中了頌徵的痛腳,她越過秦瑾昭下了榻,撈起衣衫胡亂穿上,強裝鎮定回道:“睡足了,不睡了。”

秦瑾昭淡淡“哦”了聲,不再逗她,撐着身子起身,甚是關切地問:“阿徵,你缺水症狀可是經常出現?”

頌徵攥着腰帶,垂眸斟酌着措辭:“倒也不是經常出現,嗯,就是你知曉的,我不能離開水太久,需隔一日便去水中呆上一會兒。”

不能離水是真,但間隔日期遠沒有這般頻繁,主要還得看鲛人的修為。

一些修為高的鲛人,甚至可以一年半載不入水。

秦瑾昭了然,又道:“那可需我讓人在府中多開幾處池子?”

“不必。”頌徵上前一步,鄭重其事道,“後屋的湯池足矣。”

“好。”秦瑾昭笑容清淺,聲音溫潤,深邃眉眼間透着幾分慵懶倦意,像雨潤過的桃花,溫柔纏绻,“那便依阿徵的。”

她取過頌徵虛握着的腰帶,雙臂環過盈盈一握的柳腰,溫吞又細致地挽了結。

輕調腰間所綴香囊的位置,秦瑾昭面色如常地将那枚小巧銀鈴掖到了香囊之後,未讓其露出半分後,才滿意收回手。

頌徵并未察覺到秦瑾昭的小心思,她站在榻邊,臉頰處散落了幾縷墨發,怔怔地撞見那雙深邃的鳳眸裏,便失了心神。

她的發-情期該不會真的要來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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