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音樂 我會站在你這邊,只要我還活着

第47章 音樂 我會站在你這邊,只要我還活着。……

蘇澤歲扯了扯被子, 只露出一雙透亮的漂亮眼眸,看了眼面前的兩張SVIP門票,又小心翼翼地去瞅顧熠闌。

男人臉色平常, 黑眸像一汪無波無瀾的湖水,但嘴角微微勾起, 沖淡了那股冷漠的氣質,讓他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蘇澤歲努力去感受這縷情緒,确認了不是發現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後, 才把被子又拉了下來。

他雙手接過門票, 垂眸打量起來——

B大音樂劇表演, 二樓SVIP室中心區。

趁小朋友難掩喜悅地左看右看門票的時候,顧熠闌避重就輕地問道:“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嗎?”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句話, 蘇澤歲心中一直懸着的大山終于落了地。

好像這幾天的惶恐、不安、驚顫, 都只是一場虛妄的噩夢。現在夢醒了, 幻覺散了, 腳落實地, 他又抓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逃避般強迫自己順着這股真實感往這個世界裏融去, 才重新感到了心安。

蘇澤歲頂着手中的門票,輕聲道:“哥哥沒有去實驗室。”

顧熠闌一愣, 明白過來少年的意思,思索片刻, 道:“我騙了你, 我向你道歉。能原諒哥哥麽?”

蘇澤歲很好脾氣地點了點頭, 沒有追問男人騙他的原因,只是道:“我很不喜歡騙子。以後能……再也不騙我了嗎?”

“我的錯,答應你了。”顧熠闌擡手輕揉了下少年毛茸茸的腦袋。

随着他親昵的動作, 這幾天因為無言與分離而産生的隔閡瞬間消失。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很好的時候。

蘇澤歲眼眸中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視線落在床單上,說了些心裏話:“我不想穿越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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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男人開口,他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小得像是在跟自己對話:“我以前過得不好……”

這幾天,虛無的夢境與殘酷現實交織,蘇澤歲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但他分不清是原來世界自己的經歷,還是這個世界中的他損失的記憶。

“之前上學,我在樓梯角落發現了兩個接吻的男同學。”蘇澤歲用手指戳着被單,“他們覺得我和他們是一類人,讓我加入他們去冒險。但我害怕,不想出門。”

顧熠闌靜靜地聽着,聽到“冒險”這種與科技高速發展的現代格格不入的詞,也沒有打斷,只是摩挲了一下指腹。

“他們騙我說沒有危險,就在學校體育館。”

蘇澤歲仰起臉來,但視線始終低垂着。

他停頓了很長時間,才掀開了睡衣的衣袖,露出了白皙胳膊上那經過祛疤治療、卻依舊有些坑窪的傷痕。

“但是很危險。”蘇澤歲輕輕地說道。

顧熠闌視線微微凝固。

早在多日前,蘇銘宇發給他的小朋友飼養指南中,就明确地提到,不要提蘇澤歲胳膊上的傷痕。

顧熠闌也早注意到了,在炎熱的夏日,蘇澤歲也始終穿着衣袖略長的襯衫。

雖然少年輕描淡寫,邏輯也很亂,但可見一斑的是,那絕對是一段讓他非常痛苦的經歷。以至于時隔多年,仍想遮擋;一旦外人提起,仍能勾起他難受的情緒。

但其實蘇澤歲也記不太清了,就在他揉着床單、努力回想的時候,卻突然被身前高大的男人抱住了。

蘇澤歲身體僵了僵,反應過來後,才緩緩地回抱住了那具炙熱的身體。

他疑惑地問道:“哥哥主動抱我……也算擁抱的次數嗎?”

顧熠闌有些好笑道:“我騙了你。為了贖罪,以後随你抱。”

聞言,蘇澤歲開心地輕拍了拍男人堅實的後背,反過來去安慰對方道:“我讨厭騙子。但哥哥不是騙子,哥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說完,就連遲鈍如蘇澤歲,都感覺到顧熠闌的身體僵了一下。

對于那個明顯存在但卻又不能觸及的禁區,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往下說。

顧熠闌轉移話題道:“明天周五,下午早點結束實驗,我開車帶你去隔壁B市。”

蘇澤歲點了點頭,心裏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可以無限次抱哥哥……我能抱着睡覺嗎?”

“不熱麽?”顧熠闌反問道。

蘇澤歲低頭對了對手指:“不熱。不抱不開心。”

顧熠闌:……

熄燈後,顧熠闌的手臂取代了大型抱枕的地位,成為了蘇澤歲新的安全感來源。

蘇澤歲雙手扒拉着男人肌肉線條清晰的手臂,忍不住捏了捏之後,又有點想咬一咬,試試是什麽感覺。

但他剛張開軟唇,面前就傳來一道壓得極低的嗓音:“嗯?”

蘇澤歲立刻閉上嘴又閉上眼眸,裝睡起來,卻感覺一陣熱氣從對面傳來,撲在他的臉上。

是男人輕笑了一聲。

那低沉磁性的音色宛若大提琴在耳邊輕拉,蘇澤歲把發燙的小臉埋入了對方的手臂裏。

***

翌日,蘇澤歲終于又跟着顧熠闌去了A大物理實驗樓。

日日盼望小朋友大駕光臨的鞏創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在顧熠闌面前不敢表現出來,但一轉頭,就興奮地給少年發了一串敲鑼打鼓放鞭炮的表情包,慶祝兩人和好如初。

顧熠闌将實驗室的工作壓縮到了極短時間完成,在下午兩點鐘,就開車帶蘇澤歲去了B大。

兩個小時的車程後,兩人刷身份證進了B大。

他們是通過SVIP通道進入B大音樂劇劇場的。

剛邁入長長的通道,蘇澤歲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SVIP通道中空蕩蕩的,除了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員,就只有他和顧先生兩個人。

經過前幾天的“冷戰”,他變得更粘顧熠闌了。此時拉着男人的手臂,幾乎是貼着對方在往前走。

顧熠闌感受到了少年的緊張,放慢了腳步,側首解釋道:“包場了。”

蘇澤歲一愣,然後松開了手,胳膊張開比了個大大的圓,好奇又驚喜道:“全包了?”

顧熠闌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包了二樓。”

劇場二樓是SVIP觀衆席,還有特殊的高昂包廂,一樓則是普通的觀衆席。兩者入場的通道不同,并不相通。

一樓鼓掌的觀衆能吸引表演者的注意,還能給現場提供一種熱鬧的氛圍。

而只有工作人員的二樓,則能給社恐少年帶去最基本的安全感。至少能讓其安心地看音樂劇。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話,蘇澤歲非常興奮,一蹦一跳地往樓梯上跑,然後站在樓梯口看他:“哥哥,快呀。”

顧熠闌加快了腳步,道:“還要半個小時才開始。”

這次音樂劇的主題是純愛。

有真心相愛卻最終難逃陰陽兩隔結局的BE美學;也有因為觀念不合,一個滿腦子生理滿足、一個柏拉圖而導致的狗血悲劇。

看到舞臺上硬拉着另一個主角上床的某人,蘇澤歲忍不住想到自己,然後又本能地看向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

……他也經常說要跟顧先生上床。顧先生一直不高興,原來是柏拉圖。

顧熠闌也注意到了少年毫不掩飾的視線。

他的餘光瞥到了少年的神情從恍然大悟,到懊惱,再到下定了決心,最後甚至還攥了攥雪白的拳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地點了點頭。

蘇澤歲一連串的小動作把他的想法暴露得一幹二淨,顧熠闌挑了挑眉。

看來這場音樂劇安排得挺值。

“哥哥。”

一樓烏泱泱一片人群,或認真觀看,或嬉笑讨論,離他們很遠很遠,也眼裏壓根沒有他們。在社恐得到安撫的同時,也讓人有種不屬于正常人類的錯覺。

蘇澤歲昨晚被逃避和羞澀掩飾住了的虛無感,此時又湧上了心頭。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蘇澤歲很擔心。

顧熠闌這才轉頭看向少年,不假思索道:“會。”

“也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蘇澤歲又問道。

片刻後,他又焦急地補充道:“就是會信我……”

蘇澤歲語言貧瘠,不知道怎麽表述自己的想法,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他想知道,如果以後顧先生發現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還會不會對他這麽好,會不會幫他隐瞞,讓他一直在這個世界幸福地過下去。

“我會站在你這邊。”顧熠闌勾起薄唇道,“只要我還活着。”

樓下劇院中咿咿呀呀的傳來凄慘的樂聲,但蘇澤歲卻感覺心髒裏流過了一股暖流,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輕飄飄的。

他說話說不清楚,但總有人懂他,并且給他比他想要的還要好的承諾。

蘇澤歲彎着眼眸看音樂劇,過了一會兒,視線又控制不住地飄向身旁的男人,興奮地跟他說話,一個沒注意,又回到了那個究極話題上:“哥哥有什麽顧忌呀?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嗎?”

“人活着,總有些枷鎖。”顧熠闌平靜地把話題抹淡,道,“為什麽又問這個?”

“就是……”蘇澤歲道,“想幫哥哥做事。”

“又想幫我了?”顧熠闌見少年滿臉喜悅地重重點頭,思考了一會,道:“那答應我,和我就保持現在的關系。”

蘇澤歲被他說懵了,困惑地問道:“現在……是什麽關系?”

“不太近,但也不太遠。”在音樂劇的背景音樂中,男人的嗓音顯得悠悠的,“相敬如賓,患難與共。”

蘇澤歲懂了:“柏拉圖。”

“不是。”顧熠闌沒有看蘇澤歲的眼睛,而是盯着在舞臺上拉扯的兩個主角,“你有需要,就來找我。如果喜歡了別人,就去找別人。”

這是什麽哲學思想?

蘇澤歲不懂,但立刻搖頭如撥浪鼓:“我不喜歡別人。”

“你還小。以後呢?”顧熠闌不緊不慢地道。

蘇澤歲剛想反駁自己永遠不會喜歡其他人,顧熠闌的手機就響了,打斷了他的思路。

看到來電姓名,顧熠闌皺了皺眉,恢複了嚴肅的面容,對他道:“你先看,我等會回來。”

蘇澤歲朝男人的背影揮了揮手,然後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來。

原來顧先生是顧慮他會喜歡上別人。他要好好地琢磨琢磨措辭,讓顧先生放心,自己永遠只喜歡他一個啦。

在二樓走廊盡頭,顧熠闌收斂了方才的所有笑意,面若寒霜地接了電話。

“喂?小顧?明天周末,你和歲歲有什麽安排?”顧母的聲音在電話中傳來。

聽到對方稱呼少年為“歲歲”,顧熠闌眉頭皺得更緊了,道:“有事。”

顧母置若罔聞道:“你騰出一個下午給我和你爸爸,我們整理了一下全國福利院的較為優質的孩子。你和歲歲挑一挑。早點把這事定下來。”

“他還在上高中,沒法照顧另一個小孩。”顧熠闌道。

顧母卻不以為意:“上高中怎麽了?你沒讀過A市領養法?成年了就行了。再說,家裏沒有保姆嗎?需要他一把屎一把尿養大?”

顧熠闌懶得跟她虛與委蛇,幹脆道:“沒空。挂了。”

“哎你這孩子,怎麽一點兒都不懂得為家裏着想?歲歲他跟你關系那麽好……”

“關系不好。”顧熠闌打斷了對方。

“關系不好?”聽到他的話,顧母冷笑了一聲,道:“關系不好昨晚還抱着你睡覺?”

顧熠闌眸色一凝,原本頗為不耐煩的黑眸中罩上了一層寒意,手指無意識用力,攥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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