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諾 以後都開心一點,好麽?

第48章 許諾 以後都開心一點,好麽?

顧熠闌走後, 蘇澤歲就感覺面前的音樂劇似乎缺了點意思,至少沒有剛才那麽吸引人了。

他無聊地晃動着纖細的小腿,看着舞臺上跑來跑去的人類, 在樓下大家都吶喊贊許的時候,也很捧場地擡起小手, “啪啪啪”鼓掌。

好在顧熠闌很快就回來了。

男人慣常冷漠帥氣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蘇澤歲總感覺他周身有種很壓抑的氣場,好像情緒正處于爆發的邊緣, 岌岌可危。

蘇澤歲走上去抱了抱對方, 然後拉他坐下, 跟他講起剛才錯過的劇情來。

這場的音樂劇大多是悲劇,他談起時也合時宜地沒有笑嘻嘻,但顧熠闌卻沒頭沒尾地跟他說了句很奇怪的話:“以後都開心一點, 好麽?”

蘇澤歲不太懂, 但還是點頭:“哥哥也要開心。”

等到看完音樂劇回家的路上, 顧熠闌一邊開車, 一邊對他道:“蘇銘宇休年假了, 未來半個月都能待家裏。他發消息給你你沒回, 讓我問問,你想回去嗎?”

副駕駛的蘇澤歲看了一下微信, 果然有幾條哥哥的未讀消息,他掃了一遍, 然後轉頭看向顧熠闌。

男人側臉似雕塑般完美, 線條流暢, 微微繃緊的下颌線分明而淩厲,如刀刃劃過的冷峻輪廓,流露出一股讓人心悸的英氣。

蘇澤歲輕咬住下唇, 想了半天,才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在患有重度社交恐懼症的同時,他也有一定的分離焦慮症。一旦真的和某人有了牽絆,就很難抽離出自身,甚至連想想“分開”這種可能性,都會覺得胸悶氣短,心髒抽痛。

尤其是他才剛剛和顧熠闌和好,小別勝新婚,此時的他,比先前任何的時候都要更粘對方。

顧熠闌道:“不想你親哥哥麽?”

蘇澤歲猶豫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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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熠闌挑眉道:“你房間裏的床,和我們晚上睡的一樣大?”

蘇澤歲被他問得有些臉發燙了,一時之間沒想起客房的存在,道:“可以擠一擠。”

說完,他又靈光一現,機智地補充道:“可以抱着,節省空間。”

顧熠闌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沒再就着這個話題聊下去,只是讓他及時回蘇銘宇的消息。

蘇澤歲對哥哥表示再考慮考慮後,又編輯了一個朋友圈,把音樂劇照片和偷拍的顧熠闌照片放了進去,組成了一個九宮格——

【(o^^o):和哥哥一起看音樂劇,好開心[兔兔轉圈.jpg]】

剛發出去沒一分鐘,就收到了一個點贊——“來自好友一十一維的贊”,以及蘇銘宇的質問。

蘇澤歲轉頭看向主駕駛位上的人,就見顧熠闌單手打着方向盤,氣定神閑,另一只手還有空翻他的朋友圈,有種微風拂過的松弛感。

注意到他的打量,顧熠闌放下手機,目不斜視道:“我也開心。”

***

重歸于好的輕松一天飛速過去。第二日下午,別墅的大門還是被不速之客敲響了。

顧熠闌早早就堵在了客廳裏,卻連大門都是讓管家去開的,不像是給予對方尊重,倒像是把來者視作需要花點心思對付的瘟疫怪人。

即使他冷冷挂斷電話表示沒空,但顧父顧母總能不容置喙地忽略他的話,只按照他們自己的意願做事。

一進門,兩人就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了客廳茶幾上,推向了顧熠闌。

顧熠闌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長腿随意地交疊着,一條手臂散漫地搭在附上上,手指輕輕摩挲着扶手的邊緣,目光閑散地落在某處。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份耗盡多人心血的文件。

“怎麽?電話裏都那麽跟你說了,還不願意呢?”顧母道。

她混跡商界多年,一句輕飄飄的話,四兩撥千斤,就将顧熠闌放到了“無理取鬧的年輕人”的行列中。

顧父嘆了一口氣,道:“行了,你們倆就去走個程序,孩子我們以後交給我們養。這樣滿意了嗎?”

顧熠闌手指一下下地輕敲着着扶手,絲毫沒有因為兩人居高臨下的态度而情緒波動。反而平靜地反問,将主動權迅速拿回自己手中:“你們怎麽知道他想被你們養?”

顧父一愣,覺得兒子這話簡直離譜到家了,不滿道:“福利院的哪個孩子不想被領養?更何況,我們顧家在A市聲名赫赫,誰不想攀附?能投胎到大富大貴之家,你也是積了幾輩子的福了。”

顧熠闌笑了:“是麽?”

顧父被他笑得莫名頭皮發麻了一下,皺眉道:“我們給你提供遠超正常家庭的錢權,你享受了福利,就想着脫身,一點責任都不擔?白眼狼?”

顧熠闌頓了頓,道:“沒人問過我想不想享受。”

顧父被他氣笑了:“你不會真的相信沒錢的家庭會有很多愛吧?我告訴你,大多數平凡人家,既沒錢,也沒愛,一輩子為了生計操勞,碌碌無為。真成了那樣的人,你就後悔去吧。”

顧熠闌道:“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你的金錢和權力。你的衡量标準,是世俗賦予的。”

顧母按住了憤懑的顧父,打圓場對兒子道:“你想要什麽?”

顧熠闌抿了抿唇,道:“我什麽也不要。我要過正常的生活,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你!”面對這個回答,顧父比剛才還憤怒,氣得幾乎要站起身。

“你小的時候,我就抽時間手把手教你,教你一步步設置目标,完成目标。你呢?反倒活成了現實虛無主義了是吧?你不會以為自己出塵避世很牛吧?而我們都是追求錢權的俗民?我告訴你,自我實現需求在馬斯洛需求中最高層,而你的追求只在中二病中備受追捧。”

面對父親的诘責,顧熠闌不怒反笑,戲谑道:“那我還在馬斯洛需求最底層。”

一拳打到棉花上,顧父感到一陣無力與愠怒,直接道:“蘇澤歲呢?你把他叫下來,我們幾個先把這件事定下來。讓他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小孩子。”

顧熠闌道:“他不在家。”

顧母掏出手機,道:“除了跟你去學校,他連房門都基本不出,現在連家都不在了?”

她把手機調到監控網頁見面,卻之間漆黑界面上一排紅字的大字——

對不起,您暫時無權查看該網站。

“你到底要幹什麽?顧熠闌。”顧母也倏然嚴肅地坐直了身體。

她把手機丢在茶幾上,屏幕上的界面落入三人的視線中。

顧熠闌笑了笑:“不打算再交換了。随便你們在家怎麽審判和規劃我的人生,我也無所謂知不知道了。”

“你不會以為用這種自折羽翼的方式,就能讓我們跟蘇澤歲斷聯吧?我有他家所有人的聯系方式。家族聯姻,養育後代,本就是你們這些富二代該履行的義務。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同意,甚至反過來勸說你……”

顧熠闌惡劣地勾起唇角,打斷了她的話:“我可以離婚。”

顧父顧母懵了,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家兒子,道:“你又發病了?”

……

蘇澤歲午睡又睡過頭了。

顧先生好像把他的鬧鐘給關了。

他揉了揉還迷糊的眼眸,穿上小白兔拖鞋,就要推開房門,去找顧熠闌。

剛睡眼朦胧地走到旋轉扶梯處,他就聽到了樓下傳來充滿火藥味的對話聲。

蘇澤歲身體一僵,卻又在聽到顧熠闌懶懶話音的時候重新放松了下來。

他放輕動作,小跑兩步,整個人躲在了樓梯轉角,偷聽起樓下人的對話。

“到底為什麽要把事情鬧成這樣?”中年女聲傳來。應該是顧熠闌的媽媽。

“你把這件事答應下來,我和你爸也能在別的事上退幾步。你不是喜歡賽車嗎?你把領養文件簽了,我幫你把會員ID重新注冊回來。”

蘇澤歲咬着指尖,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眼睫在他臉頰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顧先生退出喜歡的賽車俱樂部,居然也是因為父母不同意嗎?

這讓蘇澤歲感覺有些不理解。

在他的印象中,顧先生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有着幾乎與自身融為一體的掌控欲和壓迫感,這是久居高位、久掌實權的人才有的氣場。

這樣的顧先生,不該被父母或任何俗人禁锢。

但顧熠闌接下來的話,卻又更讓他摸不着頭腦了——

“沒關系。我不喜歡賽車,只是迷戀賽車的感覺。但我現在找到了更好的替代活動。”

“追尋刺激,奶|頭樂。”顧父不屑評價。

顧熠闌笑着糾正道:“不是在死亡線上試探的刺激,是瀕死的感覺。”

樓下沉默了一陣。蘇澤歲思考着顧熠闌的話,想不通,只能先把背下來。

許久後,顧母才道:“你到底怎麽了?我和你爸都這麽處處包容你了,你就不能體諒我們一回嗎?就為了那個不知所雲的承諾,你死磕物理這麽久。不務正業,整日往實驗室跑,我們都默許了。你還想怎麽樣?”

承諾……

蘇澤歲默默記下。

“我很早就想問你了。到底是跟誰許諾了什麽東西?他叫什麽?跟你什麽關系?是不是他把你帶壞了?才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瘋狂的樣子的?”

蘇澤歲也想知道是什麽承諾,此時豎着耳朵聽。

但很遺憾,顧熠闌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甚至因此而對顧父顧母喪失了所有的耐心,直接将事定在了三日後再議,就将自己連口水都沒喝上的父母“請”出了別墅。

見人走了,蘇澤歲站起身,緩了緩有些發麻的腿,然後才順着旋轉樓梯,往一樓的客廳跑去。

沙發上,男人挺拔的背影像是一座沉穩的山峰,靜默地散發出無形的力量與壓迫,卻又給人一種能遮風擋雨的安全感。

蘇澤歲邁着小腿,一溜煙跑到男人眼前,然後瞬間呆愣在了原地:“哥哥、你……你吐血了?”

顧熠闌薄唇緊抿,刺眼的鮮血從唇角露出,順着下巴緩緩滑落。他本就陰鸷到了癫狂的氣質,此時更加張揚肆意,像是能将人意志吞噬的黑洞。

蘇澤歲匆忙去拿茶幾上的餐巾紙,顧熠闌無所謂地擡手抹去了血痕,但血液卻從他的口中不斷往外湧,滴在地毯上,浸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哥哥,你怎麽了?”蘇澤歲慌亂地把餐巾紙塞到男人手中。

顧先生剛才在和他爸爸媽媽聊什麽?顧先生得絕症了嗎?他不想治療所以他父母來勸說他了?不要不要不要啊……

蘇澤歲腦中一團漿糊,有些手足無措。

顧熠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道:“歲歲,答應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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