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腿 給我看看

第55章 大腿 給我看看。

見男人語塞, 蘇澤歲站起身,瞪着沒有什麽殺傷力的眼眸,又問了一遍:“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着少年故作惡狠狠的小表情, 顧熠闌有些想笑,卻又不方便在這個時候笑, 只能無奈解釋道:“那時候,你在樓下看電視,我就坐你旁邊。”

蘇澤歲沒想到他記性這麽好, 頓了一下, 又翻回到微信上, 找到了和句號最初的聊天內容——

【(o^^o):他人很好】

【。:錯覺。】

【(o^^o):他非常帥】

【。:帥能當飯吃嗎?】

【(o^^o):不要這麽說。他看到不好】

【。:為什麽要給他看?他管太寬。別跟他結婚。】

蘇澤歲越看越生氣,一想到對面還是顧熠闌自己僞裝的,就更氣了。

“我打賭, 他不會和你結婚。”蘇澤歲面對顧熠闌站着, 拿着手機, 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給對方聽, “知難而退, 及時止損。”

讀完, 他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向顧熠闌, 等他解釋。

顧熠闌沉默良久,才道:“……賭錯了。該怎麽賠償?”

男人身上有種奇怪的特質, 像是無論遇到什麽窘迫或者失控的事, 都能三言兩語之內重新掌控全局, 讓人跟着他的節奏走。

但蘇澤歲情緒感知能力很弱,再大的氣場都壓不住他,可以輕松把皮球又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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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那……”顧熠闌垂眸, 妥協道,“罰我今天教你一整天題目吧。”

蘇澤歲聞言,心裏的氣稍微消了消,重新坐回到座椅上,接着往下翻聊天記錄。

“好了。”一只大手蓋住了他的手機屏幕。對方灼熱的體溫蹭過他輕軟的皮膚,惹起一陣異樣的感受。

男人淡淡的嗓音從頭頂落下:“別讀了。你自己不難受麽?”

蘇澤歲頑強道:“不。”

顧熠闌挑了挑眉梢,用下巴指了指手機下壓着的競賽書。

蘇澤歲這才發現,他尴尬地翻聊天記錄的時候,另一只手一直在無意識地揉書角,已經把競賽教材的書頁揉出了皺巴巴的一大片了。

“別翻了。”顧熠闌自覺地道,“我自己檢讨。”

“我假裝不認識,故意接近你,在裏面經常诋毀我本人,還利用信息差打造了神棍的人設,說我們的婚姻不盡如人意……”

想起來了,蘇澤歲全都想起來了。

他又捏緊書角,大聲地“哼”了一聲,奶兇地道:“然後呢?”

顧熠闌一時回憶不起其他的,遲疑地道:“……對不起?”

蘇澤歲将頭轉到另一邊,只留給男人一個倔強的後腦勺。

“對不起。”顧熠闌道,“我收回那些話。上帝保佑我們未來婚姻順遂。”

過去二十多年中,他從未跟誰道過歉,甚至連“謝謝”這種話都很少說,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沒有什麽感情的“嗯”和“知道了”。

但就在這短短幾天裏,卻貢獻了許多情緒化的語言給少年。

蘇澤歲一臉“那還差不多”的表情,重新把頭轉了回來,道:“罰你、不準傷害自己了。”

對于沒有把握的事,顧熠闌不願給少年空頭支票,道:“盡量。”

聽到他這麽說,蘇澤歲頓時将算賬的事抛到了腦後,又擔心了起來,再次提議道:“我……還是給你上藥吧。”

顧熠闌微微環顧四周,勾唇道:“在這裏麽?別人要進來怎麽辦?”

這确實是個問題。

蘇澤歲想了想,然後指了下休息室:“去那裏。”

“辦公室沒準備藥。”顧熠闌道,“前幾天消消毒就夠了,上藥太刺激了。”

蘇澤歲沒想到男人的傷處現在還處于“前幾天”的階段裏,慌亂之中,想檢查一下到底傷得如何,卻口不擇言道:“給我看看。”

但顧熠闌似乎并不想再提起這件事,默然片刻,用拙劣的理由轉移話題道:“我去趟衛生間。”

看着男人走向廁所的背影,蘇澤歲本能地朝他揮了揮手,腦中卻下意識地在回想對方的話——

上藥……太刺激了?

蘇澤歲以前也經常受傷。此時,忍不住想起那種灼熱的傷痕,別說衣物摩擦了,就算空氣吹拂,都能引起針紮般的尖銳刺痛。傷在表皮,卻更能讓人疼得呲牙咧嘴。

若這時去消毒上藥,傷口被刺激,身體會不受控制地顫栗,會随着棉球按壓的頻度,一陣陣發抖。

如果還是大腿這麽敏感的區域的話,那恐怕……

想着想着,思緒就朝着奇怪的方向飄去了。

蘇澤歲雙手擡起,拍了拍小腦瓜子,強行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一聲,有微信消息進來。

蘇澤歲不喜歡社交,但此時此刻,卻很想随便跟哥哥或者鞏創哥哥聊兩句,轉移一下注意力,把身上的溫度降下來。

可這條信息卻不是他預測的二位哥哥發來的。一戳進去,就顯示一張圖片——

白色瓷磚背景中,男人大腿輕微放松,但肌肉輪廓依舊清晰可見,力量感突兀,荷爾蒙撲面而來,帥得讓人想舔屏。

可就是這麽完美的身材,此時上面卻印着幾道縱橫交錯的殘忍割傷,深刻的傷口處凝結出幹涸的血痂,周圍皮膚紅腫。足可見當時割的時候有多決絕與用力,就好像不知道疼的木偶一樣。

蘇澤歲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狠狠擰了一下,看着這張照片移不開眼。

“咔”的一聲,顧熠闌推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

看到少年通紅的眼眶,他腳步頓了一下,皺眉道:“怎麽了?”

蘇澤歲跑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就要把他往門外拽:“快、快去醫院。”

顧熠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道:“沒關系,不嚴重。”

“嚴重。”蘇澤歲急得不行,像拔蘿蔔一樣拉對方。奈何不住男人下盤實在過穩,他根本扯不動一點兒。

“不嚴重。”顧熠闌道,“我有多年經驗,只是皮外傷,不傷及筋骨。就算不上藥,都很快會好。”

蘇澤歲感覺他話中的邏輯有些奇怪,但焦急之下,又不能立刻想不到反駁的點,只能道:“真的嗎?”

“真的。”顧熠闌語調平穩道,“我等你回來給我上藥。”

“我明天,不,今晚就搬回去。”蘇澤歲道。

顧熠闌道:“不着急,等你哥哥去公司了再說。應該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蘇澤歲耷拉下了腦袋:“好吧。”

“來。”顧熠闌走向了書辦公桌,将這個話題揭過,道:“上課了。”

光是看顧熠闌動作流暢地大步走路,蘇澤歲就感覺自己幻肢疼痛,急忙跑上前,給對方搬了個座椅。

在這種該學習的時候,他想把顧熠闌只當作自己的老師,可是那張殘忍的照片卻始終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心不在焉的,一會兒覺得顧先生真的很需要保護,一會兒又想再親眼好好檢查一下顧先生的傷勢,恨不得施法讓對方立刻痊愈。

他總是走神,一道題聽不進去幾個字,要是換了一般的競賽教練,早該讓他拿着書去門口站着了。

但顧熠闌卻看上去并不生氣,見他沒聽懂,會不厭其煩地再講一遍,聲調也很穩,讓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此刻正在忍受難以被忽視的刺痛。

就……完全跟正常人一樣。

這讓蘇澤歲不禁想起曾經的種種相處日常。那個時候,對方是不是也身帶重傷,只是太能忍了,太能僞裝了,所以他沒有發現……

“回神。”顧熠闌拿筆在他眼前晃了晃。

蘇澤歲立刻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就要站起身鞠躬道歉,卻被男人及時按住了。

“現在不好好聽,明天就只能自己想了。”顧熠闌不緊不慢地道,語氣中沒有什麽責怪的意味。

蘇澤歲不解地道:“為、為什麽?”

“明天我要處理一些公司的事,你自己在家乖乖寫作業,可以麽?”顧熠闌道。

蘇澤歲道:“公司的事?”

顧熠闌神情很淡,像是在說着什麽無關緊要的事,道:“是關于我父母的事。之前我吞了他們在公司的股份,但他們根基很穩,又異常憤怒,想卷土重來,送我進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懷裏擁入了一個溫軟的身體,淺淡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人的心軟成一灘水。

“你、沒錯。”蘇澤歲在男人耳邊小聲道,“懲罰他們。不要懲罰你。”

“放心。”顧熠闌道,“我說過了,這幾天心情不錯,不會為難自己。”

蘇澤歲把頭埋入男人的脖頸裏,悶聲道:“你是最好的人。等我回去、給你上藥。”

顧熠闌無聲地笑了笑,揉了下少年的腦袋,重複道:“我不疼。”

***

翌日,顧熠闌依舊是在家裏客廳裏見的顧父顧母。

短短幾日,兩位中年人似乎滄桑了些,身上那股成功人士的沉穩氣質都散了去,多了些疲憊與怨怒。

“又失敗了?”顧熠闌靠在沙發上,涼飕飕地諷刺道。

顧父沒想到自己這個看上去對公司業務完全不在乎的兒子,居然會布局那麽多、那麽深,讓自己屢屢碰壁。恐怕,從當初他十六七歲剛接觸公司業務起,就已經開始暗中動手了。

其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厲,讓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要什麽?”顧母問自家兒子道。

“早說了,”顧熠闌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梢,道,“毀了它。”

顧父怒不可遏道:“你!!”

顧母急忙按住暴怒的丈夫,跟兒子道:“你知道你一個任性毀了公司,會有多少人丢失工作,又會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嗎?”

顧熠闌舔了舔薄唇,黑眸深沉:“你覺得我在乎這個?”

顧母一噎,看着面前渾身戾氣、明顯厭世的男人,轉而道:“你還是因為當年的事怨恨我和你爸爸嗎?我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的,我們家……”

顧熠闌很煩這些事,頓時沒了再遛遛面前自負的兩人的心思,直接打斷她道:“行,那我退讓一步。”

顧母見有些希望,抿了口熱茶,道:“你說。”

“公司該怎麽發展,還讓它怎麽發展。你們也可以管理。”顧熠闌眯了眯眼,道,“但是,不準再插手我和歲歲的事。”

顧母端着茶杯的手一僵。

他們顧家,有幾百年的發家史,在A市,甚至算得上是Old money行列的首位代表家族,聲名赫赫。但他們這一脈,卻背負着一個惡魔的詛咒。

根據G市的大師說,他們這一脈,無論如何努力,終将只有一個孩子能活過十八歲。也就是說,他們沒法生很多,然後擇優選取最佳的孩子作為繼承人。

他們只能将寶都壓在一個孩子身上,若是這個孩子夭折,或是不成器,那麽,好一點結局,是他們這脈衰敗,由顧家旁支擔任掌權人;壞一點的結局,就是顧家這個百年世家,徹底被從豪門名單中除名。

自從他們得知了這個詛咒,就立刻放下了手頭繁忙的工作,将才幾歲的顧熠闌從顧老爺子家接了出來,重點栽培。

由于一招行差踏錯,就有可能萬劫不複,所以他們格外謹慎。小顧熠闌吃什麽、學什麽、做什麽,都始終被監控、被控制。

這樣,一步一步踩着他們的規劃來,孩子将來必然是商業上的佼佼者、家族毫無争議的繼承人。

事實證明,顧熠闌确實按照他們的計劃,長得很優秀,只不過細節上有些差別,他們本以為無傷大雅的……

“你和蘇澤歲沒有孩子,我們就斷子絕孫了。”顧母道。

“顧家沒有別人了嗎?”顧熠闌道,“除了我,都死了?”

顧母心髒抽痛,捂住胸口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你不滿我和你爸爸對你的控制,媽媽都知道,但我們也沒有辦法,更何況,我們也是為你好。”

顧熠闌下意識将利齒抵上了口腔內的軟肉,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倏然松口,反問道:“為我好?”

顧母道:“你仔細回想一下,我們不讓你做的事,哪件不是會影響你狀态的?有了它們,你過得哪有現在這般潇灑?這回也一樣,你就相信我和你爸一次,再過二十年三十年,總會懂我們的良苦用心。”

顧熠闌心裏想冷笑,但面上卻像僵硬了一般,做不出一點表情。

對方的話勾起了他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就像被一把刀插入了心髒,痛得只來得及張口緩緩呼吸,沒有任何精力再去對給予他痛苦的人進行反擊。

但他并未開免打擾的手機卻在此時“嗡”了一聲,把深陷情緒的他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顧熠闌麻木地解鎖手機,點進信息——

【(o^^o):哥哥,我明天要去醫院檢查了。我好害怕嗚嗚嗚,我不要去,不要不要嗚嗚[兔兔哭哭.jpg]】

顧熠闌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一十一維:別怕。】

“你……你笑什麽?”看到自家兒子揚起的嘴角,顧母明顯地怔愣了一下。

兒子的笑,她只在剛把對方接回家時看到過幾次。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顧熠闌所有的情緒好像都消失了,尤其是關于喜悅的。

顧熠闌收斂了笑意,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手機屏幕,淡淡道:“是福是禍,我從來不覺得後悔。”

“那是因為爛攤子都是我們收拾的。”顧父插話道,“你當然輕松。”

顧母接着道:“你閱歷不高,我們才幫你做決定的。這回,算媽媽求你了,你再聽我們最後一次好嗎?我們見多識廣,比你多活幾十年,不會有錯的……”

顧熠闌手機又響了聲——

【(o^^o):你好冷漠啊,哼[兔兔生氣.jpg]】

顧熠闌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面前兩位生他養他的人,毫不留情地道:“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是你們來求我的吧?能談就談,不能談就都毀了。這是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們的态度。”

“管家,送客吧。”顧熠闌大步朝着旋轉樓梯走去,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撥通了某個語音通話。

顧母長嘆一口氣,渾身卸力地靠在沙發上,看着毅然決然走遠的兒子。

對方打着電話,神情再沒有方才的冰冷,甚至還頗為體貼地對電話另一頭說着“嗯,我在”,跟剛才那副與他們對峙的模樣判若兩人。

到底、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

8月7日,是蘇銘宇與精神科醫生約定複查的日子。

這日下午,他在客廳裏走來走去,給電話那頭的父母彙報着:“不願意,他是不願意,昨晚哭了一晚上了。問過了,那位專家不出診,只能去醫院。再說,他也大了,也該面對了,不能總是逃避。”

“呃,我哄了,沒哄好。但沒事,有人能哄好。”蘇銘宇看了眼一旁幾乎整個人扒在顧熠闌身上的弟弟,嘴角抽搐了一下。

扒在男人身上的蘇澤歲,小聲對對方道:“我害怕醫院,很可怕。嗚嗚。”

顧熠闌還記得在當初蘇澤歲膝蓋摔紫的時候,蘇銘宇就跟他說過,不要随意帶少年去醫院。

可能是因為曾經經歷了些什麽,造成的傷痛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從而對醫院也産生了恐懼。顧熠闌理解。

他沒有問具體緣由,而是安撫道:“我會陪你。”

“一直陪我嗎?”蘇澤歲很沒有安全感地問道。

顧熠闌頗有耐心地道:“一直。而且等你這趟回來,我們就收拾行李,我帶你回去。”

“回、回家嗎?”蘇澤歲驚喜道。他每天都想給男人趕緊上藥,讓他快快好起來。

顧熠闌“嗯”了一聲。

談到這件事,蘇澤歲就不禁想昨日讓他很擔心的“忙公司的事”。

他問道:“昨天傷害自己了嗎?”

“沒有。”

見少年仍舊一臉懷疑,顧熠闌将上衣掀起一個角,面無表情地道:“可以檢查。”

……

“沒事,真的沒事!有人教他教了一上午,流程啊方位啊什麽的,就差告訴他進醫院該邁左腿還是右腿了。這樣幾個小時下來,脫敏都該脫敏了。”蘇銘宇還在跟不放心小兒子的父母交代。

面對父母詢問的“有人”是誰,蘇銘宇突然覺得某人的名字有些難以啓齒,道:“他,就他嘛,還能有誰。”

“是。對歲歲還行吧,懂得分寸,勉強稱職。我……我艹!”

蘇銘宇原本還悠閑地在偌大的客廳裏踱步,結果一個轉身,就看到了“懂得分寸”的顧熠闌正主動撩起上衣,任由他弟弟在那優越的腹肌上看來看去。

蘇澤歲湊男人湊得很近,繃着小臉,像觀摩實驗結果一樣嚴謹又認真,感覺下一秒就該伸手去觸摸了。

蘇銘宇眼前一黑,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喊誰的名字,只能吼道:“操!都給我不準動!!!”

顧熠闌撩衣服的手頓了下,蘇澤歲身體一抖,也立刻站直身體,捏着手指,不解地朝哥哥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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