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染血 我為尊,你為卑!
第33章 染血 我為尊,你為卑!
段晗一個疾步上來擋住門棱, 被高照的頭猛烈撞擊,痛得發出悶哼。
梁俨見是段晗,冷笑一聲, 将他搡到一邊,揪住高照的衣襟往門上一丢, 肥厚身子沖破門扇,連人帶門被甩到了院中。
段晗見他狠戾至此,大氣也不敢出。
梁俨中途離席,他就覺得蹊跷, 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魏巒的酒席是為梁俨設的, 梁俨為何要拂了魏巒的面子?
後來魏巒傳那門子進來問話,他特意湊過去聽了一耳朵,門子說好像是梁俨家裏出事了。
午飯時, 表弟說等他晚上回家有大禮相送,思及此,段晗惴惴不安, 慌忙跟魏巒告辭。等他到福壽巷一看,洪文和一個面生少年守着那兩個如花美人,又見門口停了兩頂紅綢小轎, 他心下大駭, 擔心那孽障又做了什麽捅破天的蠢事。
剛踏進院就看到梁俨把他表弟從地上抓起來, 雖然高照是個孽障, 但也是他二舅的獨子, 從小跟他屁股後面長大的弟弟,萬萬不能有差池啊!
“淩虛弟弟,你先消氣,我…我替我家這個孽障賠不是。”說着, 段晗就跪了下來,看見爐邊昏迷的沈鳳翥,慌忙勸道,“淩虛,你先別惱,先看看沈公子,等他醒了,我自帶着這個孽障向你們跪罪。”
梁俨方才殺紅了眼,聽到這句話才恢複些神智。
他睥睨着腳下之人,冷冷吩咐:“崔璟,看住這兩個活的。”說罷,他将沈鳳翥抱到廂房,又讓洪文和荔非頗黎将兩個妹妹抱進來,将大門鎖好。
梁玄真從井裏打了水,舀了一瓢潑在何冬娘和二音臉上,三人慢慢醒來。
梁俨聽梁玄真說,三人是被高家家仆用迷藥捂了口鼻迷暈的,沒受什麽外傷。
何冬娘醒來見到梁俨,一下就濕了眼眶,哆哆嗦嗦地講述高照進門後的惡行。
梁俨讓她別慌,先去給沈鳳翥治傷,剩下的今晚有的是時間說。
何冬娘見到沈鳳翥的慘狀,眼淚一下就淌了下來,慌忙摸了脈,取了藥箱來給他止血敷藥。
“嫂嫂,怎麽樣了?”梁俨坐在床邊,摸了摸沈鳳翥的小腿和手,心下一顫,“他身上怎麽這麽冰!”
“做孽啊,做孽!”何冬娘罵道,“他本來就畏寒,被剝了衣服晾在外面這麽久,能不冰嗎?我暈了之後發生了什麽,二郎好端端的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他本來就氣血虛弱,正氣不足,現在又流這麽多血,這是要他的命啊!”
何冬娘一邊抹淚一邊說,又讓梁玄真趕緊去燒水灌湯婆子,二音守在床邊淚眼婆娑,一個給表哥擦臉上幹涸的血跡,一個試着搓熱冷如寒冰的手。
梁俨攔下梁玄真,讓她留在屋子裏守着表哥和妹妹,說:“頗黎,能麻煩你幫我燒些熱水來嗎?玄真,你們別出去了,就呆在屋子裏。”
等會兒要見血,女孩家幹淨,別被髒東西污了眼睛。
梁俨提劍去了院子,見段晗和高照被崔璟困在花圃旁,花圃裏的白梅含苞待放,披着薄薄清輝,恰似月娥降世。
“淩虛,沈公子無事吧?”段晗小心翼翼問道。
“無事,就是流了點血昏過去了。”
段晗聞言松了口氣,賠笑道:“今日是這混賬吃醉了酒,昏了頭,全是這混賬的錯,現在這院裏髒亂不堪,你家人也受了驚吓需要好生安撫,我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明日我必定帶着這孽障登門謝罪。”說着,拉着高照就要遁。
剛轉身,兩人便被一把血劍攔住去路。
“你可以走,高照留下。”
“淩虛,我帶他回去就是要通知舅父族老,必定請家法好好收拾這孽障一頓。”說着,段晗便狠狠踹了高照一腳,“你這混賬,等着回去被打死!”
高照明白表哥是在做戲,心裏并沒有當回事,反正沒有鬧出人命,便是鬧到衙門去也奈何不了他。
“淩虛,你放心,我必定告訴大舅,好好笞這孽障一頓。”
“只是打一頓?”
段晗嘴角一僵,心道不然呢,随即又道明日必定帶着上好的補品和禮物登門賠罪。
“行了表哥,我先回去睡了。”高照見梁俨收了剛才的兇煞模樣,想來是見他表哥來了,又發現家裏人安然無恙,這才恢複了神智。
畢竟他家高門顯貴,他欺辱梁俨家人又如何,梁俨還不是只能忍着。
高照踏着輕快步子往門外走,見帶來的家仆都被殺淨,心煩不能坐轎回家了。
梁俨哪裏會放過高照,一個飛踢過去,高照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撲到,摔了個狗吃屎,整個人趴在花圃裏,旁邊的白梅被重物撞擊,抖落了數個冷白花苞。
“你瘋了!”高照臉上手上全是泥,半坐起來瞪着梁俨。
梁俨給崔璟使了個眼色,崔璟立即将劍架在了段晗肩上。
段晗一時不敢動,擔憂地看向花圃,道:“踢得好,淩虛,這孽障是該好生捶一頓,你只管打他出氣。”
“表哥!”高照話還沒說完,一只腳狠狠踩上了他的心口,使他背仰朝天。
“我表哥頭上的傷是你弄的?”
“我沒動手啊,是他自己撞的牆。”
“他為什麽要撞牆?”
高照眼神飄忽,他當時見沈鳳翥一副病西子模樣,楚楚可憐,遂起了亵玩心思。誰能想到沈鳳翥那般性烈,他讓沈鳳翥在承歡和死之間二選一,他不過嘴上說說,誰承想沈鳳翥立馬就撞牆,把一張臉弄得血漬呼啦的,搞得他興致全無。
“你強迫他?”
“誰強迫他啊,他瞪着兩只騷眼睛勾我,不就是在玩欲擒故縱嗎?”高照試圖挪開梁俨的腳,卻被踩得更死了,“老子不過是成全他。”
“哈哈哈哈,勾引你?”崔璟笑出了聲,“他圖你什麽,圖你才比蠢豬,還是圖你貌似□□?你也不照照鏡子,哈哈哈哈哈。”
高照從小到大未被這般嘲弄過,氣得想要暴起撕爛那人的嘴,只是被梁俨踩住胸口,不得動彈。
“賤人,你敢罵小爺!”高照正有氣沒處撒,朝崔璟怒吼,“等明日老子得了空,弄死你。”
崔璟冷哼一聲,道:“怕你啊!你爺爺姓崔名璟,有種明日午時城門口見,你若不來找我,我便去找你!”
段晗側臉瞄了一眼持劍少年,暗忖梁俨是真的傍上崔氏這尊大佛了。
“三郎,閉嘴!”段晗朝高照急道。
高照聞言心裏更不爽了,又是崔氏,梁俨就是仗着崔氏才敢讓自己這樣難堪!
“吵夠了嗎,吵夠了就閉嘴。”梁俨雙手握劍,冷眼睨着腳下之人,準備直插高照咽喉。
冷劍舉起,吓得高照跟砧板上的魚一樣亂彈,使出了吃奶的勁頭掙脫了梁俨的腳。
“梁俨,我…你竟想殺我!”高照在花圃裏滾了幾圈,梅枝上的花苞撲簌簌落在了髒污的錦繡上。
梁俨提着劍緩緩靠近,并不言語。
高照慌忙站起身往段晗處跑:“殺人償命,你家裏人好好的,你還殺了我十個家仆,老子要去報官。”
梁俨聞言冷笑道:“你闖進我家裏,傷我家人,擄我妹妹,我還沒報官,你倒是惡人先告狀。”
段晗見梁俨神情像是真動了殺心,顧不得肩上利劍,哀求道:“淩虛弟弟,你別聽那孽障胡說,我們不會報官,你留他一命吧,算哥哥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
“表哥,你怎可跪這賤人!”高照見表哥跪了地,心裏恨極,“梁俨,你敢殺我?你別忘了我大伯是幽州長史,你殺了我,你家裏的人包括你都活不了,別以為你傍上崔氏我大伯就不敢動你了,你不會以為崔氏會為了你得罪我們高家吧?我漁陽高氏是北地十六家之首,我母親是汝南周氏的大小姐,區區賤民,豈敢動我!”
梁俨冷笑一聲:“哦,那又如何?”
段晗只覺得這個表弟蠢鈍如豬,急道:“淩虛弟弟,你別動怒,你殺了這孽障不要緊,但……”
“表哥!”
“閉嘴!”段晗咬牙切齒朝高照喝了一句,這蠢材真是敗事有餘,轉頭朝梁俨道,“淩虛弟弟,你有崔氏庇護自然沒事,但鐘旺哥也殺了人,若我外祖母和舅舅告到衙門去,就算崔刺史保你,也不會保鐘旺哥。只要你饒我弟弟一命,我保證鐘旺哥安然無恙,他才升了官拿了告身,你也不想看他因為你而獲罪殒命吧。”
“你在要挾我?”
段晗道:“不敢不敢,我是真心在為你們考慮啊。”
高照見梁俨停下了腳步,心道這賤人果然還是怕了。
“區區賤民還敢跟我鬥!”高照拍了拍身上的土,朝他表哥走去。
還沒走到表哥身旁,高照又被一腳踹到在地,脖頸被劍尖指住。
“賤人,尊卑有別,你敢殺我嗎?”高照沒了剛才的恐懼,知道梁俨顧忌鐘旺,不會殺他。
話音未落,利刃劃向了他身下,剎那之間,高照只覺痛不欲生,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叫。
手起劍落,一根髒物混着鮮血将泥上白梅花苞染成了赤色。
“梁俨!”段晗見梁俨斬了表弟的子孫根,急紅了眼,他二舅就這一根獨苗啊!
“你…賤人…你敢…我殺了….”高照痛得像将死的年豬一樣在地上打滾。
梁俨握劍,一腳踩在高照流血之處,冷冷道:“我有什麽不敢?”
見高照嘴上亂罵,眼中淬毒,梁俨緩緩撚了撚鞋底,痛得高照停了叫罵,只敢放聲嚎哭。
“賤人?既然你喜歡論尊卑貴賤,那我就教教你。”
段晗見梁俨又成了那副修羅模樣,周身全是冷意,喉頭動了動,卻不敢出言。
“我祖父乃大燕皇帝,我祖母是已故文貞皇後,我父太子梁泓,我母晉州王氏長房嫡女。”梁俨盯着高照惶恐的面龐,冷笑一聲,“在我面前論尊卑?聽好了,我只教你一次,我為尊,你為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