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利劍 我撿來用用,有何不可
第34章 利劍 我撿來用用,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 除了崔璟,院中之人皆面露驚色。
崔璟見梁俨自己說了身份,瞬間挽了劍, 跪地行禮:“見過廣陵王殿下。”
段晗瞪大雙眼,腦內混亂。
他看過邸報, 太子梁泓謀反被殺,陛下仁德,留了未成年的皇孫。梁俨平素低調謙和,沒有半分驕矜之氣, 他根本想不到梁俨的身份如此尊貴。
“段晗, 我饒這賤人一命,回去讓高長史好好教導,若再讓我知道這厮欺男霸女, 我必定要他的賤命。”
段晗咽了口唾沫,點頭如搗蒜,将渾身血泥的高照背起, 屁滾尿流離開了院子。
梁俨收拾完高照,見鐘旺洪文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拱手施禮道:“今晚還好有二位哥哥相助, 梁俨感激不盡。”
鐘旺慌忙将他扶正, 吞了口唾沫:“淩…不, 殿下, 我們……”
“臣洪文參見廣陵王殿下。”洪文跪下行禮, 又拉了拉鐘旺的褲腿,鐘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跪下行禮。
“我被廢為庶人,早不是什麽殿下了。”梁俨忙将兩人扶起, “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拿來唬人的,兩位哥哥依舊喚我淩虛便是。”
“這……”鐘洪兩人對視一眼,被廢了也是皇室血脈啊,他們怎敢直呼貴人名諱。
“兩位哥哥先前并不知我的身份,聽見是高照作惡,不畏強權,幫我出頭,梁俨感激不盡。”
洪文道:“殿下言重了,我們只是看不慣高照仗勢欺人的輕狂樣,并沒幫什麽忙。”
鐘旺道:“就是就是,我們只是順帶來看一眼,是高照那厮太惡,我們實在看不過眼才動手,您別在意。”
一番交談後,見城內大戲快散了,四人将那兩頂紅綢小轎擡進院子,收拾院內屍體血跡,只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鐘洪兩人說明日再來看望沈公子,暈暈乎乎地走了。
“今天也謝謝你了。”梁俨朝崔璟笑道。
崔璟恭敬道:“殿下言重了。”
“你也別叫我殿下了,你我年歲相當,我們就交個朋友,你表字是什麽?”
“玉光。”
兩人一起走進屋內,梁俨見沈鳳翥還沒醒,三個妹妹都在抹淚,忙問何冬娘情況如何。
何冬娘抹了把淚,道:“活不成了,七郎,準備後事吧。”
“怎麽會這樣!”
“二郎受了驚,當時應該就犯了病,加上受了涼,又留了那麽多血……”何冬娘捂着沈鳳翥的手,她都捂着這麽久了,還是涼沁沁的,“只怕熬不今晚了。”
“什麽叫熬不過今晚!”
何冬娘被吓了一跳,道:“他這氣都吊不上來了,怎麽熬?”
“吊氣?”梁俨牙齒顫抖,想到沈鳳翥給八郎吃的藥丸,“人參吊氣!嫂嫂,吃人參可以吊氣,鳳卿吃人參能熬過來嗎?”
“若是今晚給他喂參湯,把氣一直吊着,再把他身子弄熱乎,就有活路!”何冬娘嘆息道,“可這種吊命的參湯要用整須整尾的百年人參,或者渤海國的野山參王,這些東西就是有錢一時半刻也買不着啊!”
聞言,梁俨瞬間進了空間,點開淘東東鏈接,兩萬多的人參翻了三百倍,居然要六百多萬能量值,他的能量值只夠零頭,關鍵是他還不能充值。
難道要眼睜睜看着鳳卿死嗎?
不要,絕對不要!
正準備召喚系統時,卻聽崔璟說道:“這位娘子,你需要多少人參熬湯?”
何冬娘見這位公子穿金戴玉,覺得有戲:“越多越好,但至少要一根整參。”
“玉光!”梁俨聽崔璟這樣說,眼裏重新燃起希望。
崔璟拍了拍梁俨肩膀,讓他放心,轉身就出門去了崔府。
等了近一個時辰,崔璟抱着一個纏枝蓮花紅木盒子奔了進來。
何冬娘打開盒子被吓了一跳,裏面裝了七八根參,有兩根整須整尾的粗人參,剩下的都是瘦長的渤海山參王。
何冬娘從來沒見過品相這麽好的參,抱着盒子就去了廚房熬藥。
梁俨見崔璟拿來了人參,心弦微松,朝崔璟作揖感謝。
崔璟氣還未喘勻,擺擺手說:“小事,這點人參我還是請得起。”
等何冬娘熬了湯來,梁俨掰開沈鳳翥的嘴将吹涼的參湯灌了下去。
崔璟見梁俨喂完藥,脫了外衣,将人抱在懷裏,縮進了被褥裏。
殿下是打算以身暖人?
崔璟驚訝梁俨之舉,心道這人到底是誰,能讓殿下如此珍視。
崔璟給何冬娘說他這三五日都在幽州,若需要什麽藥材只管去崔府尋他,說罷帶着荔非頗黎走了。
後半夜,又給沈鳳翥灌了兩次參湯,直到天亮見沈鳳翥沒有咽氣,身上還有了熱乎氣,何冬娘這才松了口氣。
梁俨清醒着抱了沈鳳翥一夜,被褥裏放了三個湯婆子,被熱得渾身是汗。
“嫂嫂,表哥怎麽還沒醒啊?”梁希音坐在腳踏上問。
“能喘氣就有的救。”何冬娘堅定道,“我醫術有限,我馬上去請相識的大夫,你們放心。”
說着何冬娘就去了卧房換衣裳出門,去了小半個時辰,才帶着一個白須老者進了房間。
老者一邊摸脈一邊搖頭:“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梁俨聞言,心下一顫,道:“大夫,你一定要救他啊!”
“這孩子遭了罪,用參湯也只能吊氣,若是想醒來,得紮針激一激。”老者看向梁俨,鄭重道,“老夫醫術有限,若施針怕弄巧成拙,直接一針斃命。”
“那誰能紮這個針,您說,我去請!”梁俨看着毫無血色的臉,心中一陣酸楚。
老者無奈搖了搖頭,道:“幽州沒有人能施這要命的針,若是在玉京或許還能找着人。”
梁俨急道:“怎麽說?”
“玉京勳貴官宦衆多,名醫聚集,還有太醫,他們的醫術自然要比老夫強得多。”
梁俨心裏一痛,幽州距玉京三千裏有餘,他們走了數月才走完這段路,鳳卿怎麽熬得到去玉京求醫。
梁希音忙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慌道:“七哥,馮太醫,馮太醫在幽州!”
梁俨如夢初醒,慌忙起身穿了外衣出門,打馬直奔刺史府,等人進去通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仆人将他領進門。
梁俨被帶到一處暖閣,異香馝馞,裝飾清雅。崔弦只着了一件松綠家常衣服,坐在小幾邊剝葡萄。
“淩虛,怎麽這時候來尋我?”崔弦并未擡眼,剝完一顆放入白瑪瑙碗中,旋即又拿起一顆紫皮葡萄。
“老師,學生有一事相求。”
梁俨省去虛與委蛇,直接說出想要馮太醫為家人治病的請求。
崔弦手上頓了一瞬,略問了幾句緣由,梁俨半遮半掩将昨夜之事說了。
“阿全——”一個男子從門外應聲而來,“帶梁校尉去有司找找那位馮太醫。”
梁俨見崔弦如此爽快,心中一松,朝他作了一揖便帶着阿全走了。
“阿弦,你下了床怎的還這般磨人,前日殺,今日救,叫我那小侄孫如何是好?”一道人影從綠玻璃屏風後緩緩走出。
“你怎麽起了?”崔弦見人來了,将葡萄放入碗中,用巾帕迅速擦淨指尖的汁水。
“他那般吵,我還怎麽睡?”梁桢坐到小幾另一側,見碗裏有葡萄,伸手抓起一顆。
“怎麽又用手吃!”崔弦蹙眉,拿起盤裏的銀叉子叉了一顆葡萄喂了過去。
“怎麽,你又嫌我髒?”梁桢含笑咬住叉上的葡萄,嚼了數下方咽下去,把手裏的葡萄喂到崔弦嘴邊
崔弦銜了葡萄嚼咽,不再說他。
“他大清早巴巴的來找你,多好玩啊,你也不多逗逗他。”
“沈維家的那個藥罐子被高回風的侄兒弄得半死不活,你又不是沒聽見。”
“小時候你不是最煩沈維嗎,怎麽,今日菩薩附身了?”
崔弦見他打趣自己,笑道:“我是不喜沈維那等莽夫,但那孩子我見過幾回,不像他爹那般無禮,我何必跟一個病兒過不去,再說沒有他,你那侄孫怎麽會來求我。”
梁桢吃了四五顆葡萄便厭了,朝對面伸出十指:“你也是好狠的心,我皇兄都放了那幾個孩子,你卻把他們弄到幽州來,何必呢。”
“你心疼他們?”崔弦熟稔地托起修長十指,用巾帕仔細擦拭,“總得找把鋒利的劍,橫豎王氏不要了,我撿來用用有何不可?”
梁桢抽回手,掩嘴打了個呵欠:“我竟不知你崔家窮得連劍都買不起了,那我想要的那把琴你還給我買嗎?”
“那琴我讓人放在書齋了。”崔弦起身,将人橫抱而起,“你睡醒了再去玩。”
梁桢環住崔弦脖頸,仰頭笑道:“你也不怕新得的劍不好使,到時候割了手,看你怎麽辦。”
“再沒有比你更不聽話的人了。”崔弦将人放到床上,放下輕紗幔帳,翻身上了床,順勢将那不聽話的人圈在懷裏。
梁桢又打了個呵欠,懶懶道:“要不算了吧,我那太子侄兒為人還算不錯,至少對我還不錯,現在那幾個孩子活得辛苦,也是可憐。”
“你不必為他們費神,我自有分寸。”崔弦見懷中人困倦,将被子掖緊了些,“只要他聽話,他和那幾個孩子只會比原來過得更好,好了,桢兒,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