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朕怕癢
第48章 第 48 章 朕怕癢
“很帥。”
霍琮實事求是道。
看着郦黎高坐于朝堂之上, 談笑風生、揮斥方籌的模樣,他一刻也沒舍得移開眼睛。
“哎呀,都是演出來的。”
郦黎聽得心裏美滋滋, 湊近了些,小聲跟他透露:“我跟你講,每次我上早朝的時候都可慌了,尤其是嚴老賊還活着的時候,光是看着他那雙眼睛, 我晚上都要做噩夢的。”
他撇撇嘴, “這幫大臣啊,最喜歡幹的事就是當着我的面抨擊政敵,明明一個個的比誰都怕死,還每次都裝作要以死明志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誰。”
郦黎說完, 還幸災樂禍地拍了拍霍琮的肩膀, “你以後也要經歷這些的,到時候我就解放了。”
直到現在, 郦黎仍抱着将來讓霍琮當皇帝, 自個兒功成身退去享受人生的美好幻想。
“後來呢,”霍琮問,“你怎麽克服的?”
郦黎一本正經道:“因為我想起了一個以前看過的冷笑話,說怎麽才能跟人吵架的時候不害怕呢?很簡單,只要想象他在面紅耳赤的時候,菊花也在努力收縮就行了。”
霍琮被他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郦黎也笑得前仰後合, 靠在他身上:“怎麽樣,管用吧?唯一的缺點就是老想這種畫面容易笑場,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放懷清朗, 霍琮卻逐漸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垂下眼眸,出神地看着郦黎臉上生動鮮活的表情。
少年眉眼飛揚,肆意不羁,像是夏日涼爽的海風,漸漸與他記憶中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
從小到大,郦黎一直有說不完的話要與他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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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零食、新出的游戲、總是拖堂耽誤吃飯的老師,還有催他去洗澡的老媽……他們曾經一同長大,無話不談。
他們兩人的聊天記錄足足有幾十個G,郦黎好幾次跟他抱怨過,說太占內存了,但他也表示,自己一條也不會删的。
等他們都老了,就把這些打印成一本書,坐在輪椅上慢慢看。
他曾以為,自己永遠會是郦黎列表的置頂和緊急聯絡人。
可惜上輩子,他是先離開的那個。
霍琮有些遺憾,沒能參加郦黎的畢業典禮,也沒能見證他真正走上社會、獨當一面的樣子。
但今天他看到了。
“真的很帥。”他又重複了一遍。
郦黎反而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還好吧,你要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肯定比我幹得強。”
清風吹起簾子,正好把這句話送到了跟在轎子旁回宮的安竹耳中。
他立刻緊張起來——
居然問出這種話,陛下是在試探嗎?
難不成,是對霍大人起了疑?
“可能吧。”霍琮說。
悄悄豎起耳朵的安竹:媽耶,霍大人竟然還真的承認了!
“如果我在這個位置上,”就在安竹冷汗浸透衣衫時,霍琮還在毫無求生欲地繼續說道,“我可能會成為一個後世風評還不錯的皇帝,手握重兵,開拓疆土。”
安竹腳下一個打跌,差點左腳絆右腳原地栽倒。
“但如果是你的話,”霍琮看着郦黎,語調帶着幾分很淡的笑意,“你是足以開創一個盛世的,Lily。”
郦黎誇張地抖了一下,抱着胳膊搓了搓:“你這麽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是認真的。”
霍琮順勢伸出手,讓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郦黎起初還很警惕,還以為這人又要對自己動手動腳,但見霍琮的表情很正經,還是将信将疑地順從了對方。
這算什麽,他躺下的時候還在想,男友福利嗎?
哦對,霍琮現在是他對象了。
……感覺和從前也沒啥差別嘛。
“你這次來,”他猶豫片刻,還是壓低聲音問道,“準備什麽時候走?我不是在趕你走啊,我當然希望你越晚走越好,最好別走,不過徐州那邊,光靠你手底下那些人,沒關系嗎?”
霍琮不答反問:“陛下希望臣一直陪在身邊嗎?”
“……別搞,哥們,這兒就咱們兩個,cosplay是很羞恥的,外面還有人聽着呢。”
安竹陷入了沉思:考斯普雷是什麽?陛下為什麽會覺得羞恥?
“游雲讓我辦完事就盡快回去,”霍琮慢吞吞道,“我不在徐州,那些大族說媒的對象就變成他了,但我覺得,他應該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郦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他不良于行?”
“是,”霍琮淡淡道,“但他出身解家,曾經又是名滿京城的大才子,不良于行又如何?多的是姑娘想嫁他。”
郦黎好奇道:“這樣的人,當初為什麽會認你做主公?你那時候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縣尉吧。”
“我與他認識要更早一些,”霍琮說,“那時我還沒受招安,機緣巧合,在官道上救了他一命。我見他談吐非常人,便接他回寨子裏養了一段時間的傷。”
“救命之恩,那就難怪了。”
郦黎随口道:“到時候我給你寫個方子,他的腿我得看過才能對症下藥,但調理一下身體還是沒問題的。”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霍琮猶豫少頃,說道,“我在沛縣認了一個養母,她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大好,你能幫我也調理一下她的身體嗎?”
郦黎一骨碌爬起來,瞪着他:“那你不早說?”
“怕給你添麻煩,”霍琮解釋道,“你那個時候處境也很艱難……”
“你都沒跟我說過你還有個養母!”
“我的錯。”霍琮立刻改口。
轎子停在了宮門前,安竹在外面清清嗓子,拔高聲音問道:“陛下,您是回去歇息,還是去禦花園?”
“去禦花園吧。”
郦黎打算帶霍琮去參觀一下科學院。
霍琮給他的火.藥配方,雖然主要是工部負責生産,但科學院的幾位匠人在聽郦黎說了明制火铳後,紛紛表示十分感興趣,打算試試看能不能研究出來。
武器這方面,他了解的遠沒有霍琮多,說不定到了地方之後,霍琮還能指點一下他們。
郦黎很快就把這點不高興丢到了一邊,興致勃勃地對霍琮說:“你就放心把人送過來,我叫英俠在宮外置辦個院子,正好我沒事也可以去住兩天……啊。”
他忽然想起來,季默要外放去邊疆了。
“你說,我直接把他丢去邊疆軍營裏歷練三年,是不是太不講情面了?”郦黎的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其實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把他遷到徐州,這樣,你還能照拂他一下。去邊疆的話,他舉目無親,性格又這麽剛,萬一被當地那些兵痞子欺負怎麽辦?”
“你做的決定沒錯。”
霍琮:“我把他送到你身邊當護衛,本就想給你日後增添一員大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季默這樣的人,做錦衣衛也能做得很好,但他若是領兵,一定能帶出一支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師。”
“況且他又不是孩童了,和人起了矛盾,還需要你這個皇帝替他操心?”
郦黎忽然左顧右盼,像是在到處找東西似的。
“怎麽了?”
“沒什麽,”郦黎笑嘻嘻地,“我就想看看,哪裏來的醋味。”
霍琮安靜了片刻,緩緩伸出手。
“啊哈哈哈哈錯了!錯了!別撓哪裏哈哈哈哈……救命,我不行了……安、安竹,快救駕!”
安竹起先還提心吊膽,等踮起腳尖悄悄看到轎子裏的畫面後,立馬哎呦一聲,“陛下,奴婢不小心崴着腳了,您等等奴婢,奴婢馬上就來——”
他單腳跳着往前趕,跳得滿頭大汗,面目猙獰。
然而越跳離轎子越遠。
——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郦黎被霍琮撓了幾分鐘癢癢,最後徹底精疲力盡了,眸中帶淚,癱在他腿上呼哧呼哧喘着氣,從臉頰到脖頸,白皙的肌膚浮現出大片紅暈,神思恍惚,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怎麽還是這麽怕癢。”
至始至終,霍琮都好好地坐在那裏,可看到這一幕,他呼吸的頻率也急促了幾分,“還是那幾個部位最敏.感,一點沒變。”
“謝謝,你記得真清楚。”
郦黎朝天翻了個白眼,想側頭不看他,只動了一下,就被霍琮一把按住了。
“不要亂動。”
霍琮小腹繃緊,嗓音低沉沙啞,眼眸沉沉,用手指拭去郦黎鬓邊的薄汗,“馬上就要到地方了,忍一忍。”
忍……忍什麽?
郦黎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瞬間渾身僵直。
這下是真·不敢動了。
“你,你,”他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眼神十分不可思議,“哥們,我以前怎麽沒發覺,你這麽變.态呢?”
“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變.态對吧?
郦黎磨了磨牙,顧忌着外面擡轎的人,壓低聲音問道:“你叫我不要動,那你的手往哪兒放呢?”
“在檢查我走這幾天,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看似很正經的理由,做起來卻又是另一碼事了。霍琮撩起郦黎龍袍的下擺,少年的腰線瘦削利落,半懸在空中的腰肢形成一個漂亮的折角,幾乎能被一個巴掌完全覆蓋,白皙的皮膚細膩無暇,像是匹上好的綢緞。每當他粗粝滾燙的手指輕輕劃過,郦黎都會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抓住他的手腕阻止,臉上露出那樣——可愛的、惶恐不安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霍琮真想把郦黎逼得再哭出來一次。
相比起霍琮的愉悅,郦黎就要煎熬許多了。
霍琮僅憑手指,就能輕描淡寫地撩撥起他身體內潛藏的火種,烈火以燎原之勢熊熊燃燒,郦黎躺在男人的懷裏,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過于急促的呼吸讓他頭暈眼花,像是一條擱淺在岸上的鯨魚。他臉頰通紅,五指死死摳着霍琮上身的甲飾,冰涼冷硬的觸感讓他稍稍回過神來,突然醒悟自己現在的樣子,簡直像是被俘虜後,在敵軍将領懷中承.歡的……亡國之君。
老天爺,就不能讓他當個正常皇帝嗎!
郦黎欲哭無淚。
突然轎子一抖,似乎是外面有個轎夫不小心踩到了石頭,萬幸沒出什麽事。
渾渾噩噩間,郦黎聽到安竹的聲音,注意力分散了一瞬,抓着霍琮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覺地放松了。
下一秒,霍琮嘩啦放下竹簾,轎子內的光線陡然昏暗下來。
“幹什……唔!”
霍琮勾住他的膝彎,另一只手托着郦黎的腦袋,把人斜抱在懷中,兇狠地吻了上去。
外面可還有人呢!
郦黎瞪着他,試圖緊閉雙唇抗議,霍琮懲罰地捏了捏他的腿根,他吃痛“啊”了一聲,卻正好給了霍琮撿漏的機會,輕微的啧啧水聲很快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郦黎被迫張開嘴巴承受,喉結滾動,艱難地吞咽着,飽滿紅潤的雙唇被蹂.躏到呈現出近乎靡.麗的色彩,身體向後弓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眼角無意識地流下淚水。
迷蒙淚光中,他看到霍琮漆黑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狼狽的模樣,郦黎的心猛地一跳,一想到外面還有那麽多人,他羞恥得渾身發燙,伸出手蓋在霍琮的眼睛上。
“別、別看我……”
“很好看。”霍琮低聲道。
郦黎的手肘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近距離感受着霍琮的聲帶震動,竟有種連耳膜都被侵犯的錯覺。
他恍惚地想,從前霍琮不是這樣的……
這麽、這麽強的侵略性,他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轎子停下後,安竹在旁邊等了足足一刻鐘,郦黎才在霍琮的攙扶下,用便面遮臉,慢吞吞地走下了轎子。
踩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間,他差點腳軟。
霍琮眼疾手快地摟住了他的腰,“小心。”
“怪誰?”郦黎無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
“怪我。”
他終究還是被霍琮的厚臉皮打敗了,“……先去亭子裏坐會兒吧。”
時值春末夏初,園中百花盛放,小溪潺潺,蝴蝶翩飛,陽光灑落,宛如瑤池阆苑般一般如詩如畫的美景,讓兩人的心情都漸漸平靜下來。
安竹被他們打發到一邊煮茶了,郦黎把剛到好的新茶推到霍琮面前,說:“春天就該喝點茉莉茶,你嘗嘗。”
霍琮:“是不錯,徐州的特産是金駿眉,我記得你爸愛喝這個,等我回去後也給你寄些。”
“他确實,一輩子只喝金駿眉。”
想到往事,郦黎笑了笑,些許悵然、又帶着幾分釋然,靜靜望着花圃上飛舞的彩蝶,許久之後,才說道:
“我爸要是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一定會說我沒出息,都當了皇帝了,還沒點雄心壯志。”
“只要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比什麽雄心壯志都要強。”
“談何容易啊,”郦黎無奈道,“你就看看朝堂上那幫大臣們,有幾個管用的?之前抄家抄來了那麽多錢,感覺八輩子都花不完,結果才打了一場仗,這還沒有什麽傷亡呢,就只剩下一半了!”
他掰着手指頭,一邊數一邊抱怨道:
“城牆要修,士兵要養,赈災也要赈,還要開科舉補充人才,下半年的事情多到我睡覺都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人當皇帝可以幾十年不上朝,我一個月不上朝,這國家就要完蛋了。”
霍琮:“徐州屯田進程還算順利,明年可以向朝廷多繳些稅,但相應的,也得給當地人一些好處,否則,容易不患寡而患不均。”
郦黎思索片刻,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他眼前一亮,突發奇想道:“不如這樣吧——我下旨在徐州搞個經濟特區,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