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朕的國庫有救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朕的國庫有救了!

“陛下, 怎麽最近又給自己紮起針來了?”

安竹捧着一疊果盤放在桌上,見怪不怪地看到他家陛下又撚着金針,對着銅鏡把自己的腦袋紮成了刺猬。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最近半夜睡覺的時候,總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跟被什麽盯上了似的。”

郦黎紮下最後一根金針,見還有許多沒用上,有些意猶未盡地問安竹:“要不朕也給你紮一下試試?一點兒都不疼,很舒服的。”

安竹眼神有點兒發直, 趕緊婉拒了:“這個, 陛下,還是算了吧。”

郦黎啧了一聲,一臉可惜地收回了目光。

他回到書桌前,桌案上攤着後宮三位嫔妃這周交上來的作業, 這段時間郦黎沒空去看她們, 但作業倒是一次不拉地布置下去了。

毫無疑問, 章琴的進度依舊是三人中最領先的。

郦黎懷疑,再給她一段時間, 估計連初中的內容都能全部學完。

正好今日有空, 不如就去看看吧。

郦黎帶着安竹溜達到後宮,沒走多遠,遠遠就聽到一陣喧鬧聲。

又走近了些,發現是章琴和幾位侍女正扶着一位臉色酡紅的少女坐在院中石凳上,一會兒扇風一會兒喂水,急得滿頭大汗。“這是怎麽了?”

郦黎快步走到她們面前。

章琴猛地回頭, 看到他來了,眼中頓時亮起希望的光芒:“陛下!徐妹妹她方才不知怎麽了,突然身上起了許多紅疹, 還說喘不上氣來,我剛叫人去請太醫……”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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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黎一撩袍子,半跪在地上。

正趴在石桌旁艱難呼吸、渾身發抖的徐少使睜大雙眼,強撐着要給他起身跪下:“陛下,不可……”

“有什麽可不可的,坐好。”

郦黎的語氣不容置疑,徐少使下意識不動了,咬緊下唇,乖乖聽着他的指示:

“張嘴。”

“張大點,讓我看看舌頭。”

徐少使眼中噙着淚水,被郦黎掰着嘴巴仔細觀察,也不知是難受還是羞慚,胸膛劇烈起伏,突然“哇”地一聲吐在了他的手上。

“陛下!”

見郦黎被自己吐了一手污物,徐少使差點當場暈過去。

“拿個帕子來,沒事,不必在意。”

郦黎絲毫沒嫌棄,只是用帕子擦了擦手,還很淡定地寬慰她。

比起他在肛腸科見多識廣的同事來說,這算什麽。

“把手給我。”

他給徐少使把了一會兒脈,卻漸漸眉頭緊鎖。

章琴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小聲問道:“陛下,徐妹妹這是怎麽了?”

郦黎言簡意赅:“過敏導致的急性荨麻疹。”

章琴不明白什麽叫荨麻疹,但她知道自己惹了禍,愧疚道:“那、那能治好嗎?也怪我,今天偏要拉着她來看什麽鳳仙花,還說要給她染個指甲,結果……就成這樣了。”

郦黎沒回答她,視線地上掃過被碾踩出鮮紅汁液的花瓣,神色十分凝重。

過敏這種事情,随處可見,但一不小心也會要人性命。

這姑娘的心跳急促,汗出如漿,皮膚表面已經泛起了大面積的紅色風團,還伴随着呼吸困難渾身發冷的症狀,心跳頻率很不穩定,症狀已經算是相當嚴重了。

以古代的醫療條件,郦黎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治好。

正好此時太醫過來了,一看病人的模樣,就哎呦叫了一聲,笑道:“長使放心,少使這是中了風寒毒,老朽開一副藥,喝下去就好了。”

章琴頓時驚喜道:“真的嗎?我宮中也有些珍貴藥材,太醫您說要什麽,我這就派人去取!”

“荊介防風,哦對了,還有苦參,生甘草……”

“苦參?”

郦黎打斷他:“急性荨麻疹是風熱病,你該給她開的是祛風清熱的藥物,換做丹參還差不多。”

老太醫顯然是行醫多年,哪怕郦黎是皇帝,他也不怎麽買賬。

聞言他表情立刻有些不好看了,硬邦邦地回道:“陛下,老朽在醫術一道鑽研數十年,是風寒是風熱病,如此基礎的表征,還能看不出來嗎?”

郦黎懶得在這時候跟他争辯,直接扭頭吩咐安竹:“去太醫院煎藥,方子就按我說的來。”

他報了一連串藥材名和劑量,太醫起初還一臉憤憤然,覺得郦黎是在胡來,但越聽越訝異,直到郦黎吐出最後三個字“徐長卿”時,他終于按捺不住了,好奇問道:“陛下,徐長卿是何物?”

“……就是蛇痢草。”

郦黎這才想起來,大景沒有李世民賜名徐長卿的傳說。

“蛇痢草?”

老太醫仔細琢磨了一遍這個藥方,越琢磨越覺得妙不可言,“妙,妙啊!陛下,可否告知老朽,這是哪位醫術大家開出的方子?”

隔壁中醫館那個老溜達來我辦公室偷筆的家夥,郦黎心想。

多虧了這位有事沒事就來騷擾他,還特別喜歡講一些自己看過的病人,他平時又有看中醫書打發時間的習慣,穿越到古代,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就是可惜他堂堂一個神經外科主任醫師,一身技藝無用武之處,現在只能天天在池子邊空軍釣魚,給魚做做剖腹産。

服下藥後,徐少使的臉色果然好看了許多,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只是身上的紅色風團還沒褪去,但已經能正常思考和說話了。

郦黎眉頭終于松解:“幸好管用。”

如果這副藥不起作用的話,他也真的沒辦法了。在這個時代,他上哪兒去找氯雷他定和爐甘石洗劑啊。

徐長使掙紮着朝郦黎欠了欠身,感激道:“多謝陛下救命之恩……”

“不用,”郦黎道,“你不知道自己對鳳仙花過敏嗎?”

徐少使苦笑着搖了搖頭:“臣妾從前從沒見過這種花兒,也不曉得自己碰不得它。”

她心有餘悸地看了地上的鳳仙花一樣,“不過,今後就會多加注意了。”

章琴抿唇站在一旁,視線落在郦黎手上殘存的穢物上,因為時間緊急,直到這會兒,郦黎才有空叫安竹打盆清水來洗手。

按理說,觸碰他人這種污穢,就連宮中最低級的太監也會露出嫌棄之情。但章琴放在站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陛下的眼中只有憂慮和深思,完全沒有因為這個意外而表現出半點煩躁、不耐和憤怒。

……一點兒也不像一個身居萬人之上的皇帝。

“陛下,”章琴忽然出聲,“臣妾有一件事,想跟您說。”

郦黎轉過頭:“什麽?”

章琴堅持道:“臣妾只告訴您一人。”

郦黎也沒想太多,很爽快地答應了,又叮囑了跟她一些之後的治療注意事項,随着章琴去了宮裏一處僻靜地方。

“陛下,”章琴定了定神,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臣妾聽聞,您要以國師之位為彩頭,讓李道長與黃龍教的教主進行比試?且那位教主已經應戰了?”

“是。”

這件事經過錦衣衛的推波助瀾,早在幾日內就傳遍了天下。

雖然章琴深居後宮,但郦黎并不奇怪她會知道,後宮的嫔妃總會有她們自己的消息來源。

然而下一秒,章琴突然跪在他身前:

“臣妾懇請陛下,不要讓那黃龍教的教主當上國師!他若真成為了國師,大景就要禍到臨頭了!”

郦黎:“為什麽這麽說?”

他想伸手把她扶起來,但章琴倔強地不願起身,只是擡頭望着他:“陛下,哪怕您認為臣妾涉嫌後宮幹政,要因此治臣妾的罪,臣妾也要說,那個黃龍教的教主,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郦黎聽她說得言之鑿鑿,跟親眼見過似的,也不禁好奇起來。

“坐下慢慢講,”他給章琴拿了張凳子來,自己也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你見過那個教主嗎?”

章琴搖頭:“臣妾沒見過他本人。但臣妾的堂哥開了間镖局,在各地走南闖北,數年前臣妾還沒進宮時,曾給我們這些小輩講了個親身經歷的故事……”

那一年,大景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水災。

萬頃良田化為烏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朝中又忙着争權奪利,根本顧不上、也不想管這些流民。

“那一年饑荒,民間餓殍遍地,到處都是賣兒鬻女的,”章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郦黎的臉色,這才繼續低聲說道,“甚至到了後來,還有人在城外開起了菜人鋪。”

章琴本以為陛下會問她,什麽叫菜人。

但陛下什麽都沒說。

只是沉默。

“有些活不下去的父母,就去那裏賣他們的兒女,但這種很少,大多都是從人販子那裏買,或者自賣的。他們管這些人叫……‘兩腳羊’。”

章琴咬咬牙,閉上眼睛,一口氣把話全都說了出來:

“我的堂哥,押送貨物時,恰好在東萊附近的一處縣城落腳,看到路邊有一個黃龍教的護法,在和人販子讨價還價,要買他手裏的人。但人販子嫌他給的太便宜了,說‘人到你們手裏,那還不如賣去當兩腳羊呢,就給這點價錢,打發叫花子嗎?’”

“這兩人沒談妥價格,正準備散夥,突然人販子隊伍裏站起來一個少年,對那名護法說‘我不要錢,把我買走吧’。”

“陛下,”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盯着郦黎,“我堂哥跟我說,黃龍教挑選的孩子,大多是貧苦人家出身,或是孤兒,數量也不多,那少年看長相還是個匈奴人,所以大多數信教的百姓并不相信這個傳言。可這是我堂哥親眼看到的!他們真的在用童男童女煉丹!”

“等一下。”

郦黎聽到某處,立刻出言插話道:“你說那個主動要和黃龍教護法走的,是個匈奴少年?他長什麽樣子?”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堂哥或許知道,但他沒告訴我們。”章琴猶疑着問道,“陛下,有什麽不對嗎?”

郦黎眉頭緊蹙。

章琴這個描述,很難不讓他聯想起那位欣然應下邀約、不日便會來到京城的現任黃龍教教主,曾經的匈奴六王子,烏斯。

說實話,郦黎都沒想到,烏斯居然真的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與李臻比試。

他直覺,對方一定有陰謀。

所以這段時間,他聯系霍琮,讓對方務必要緊盯着大景境內、尤其是京城周邊的幾位藩王,一旦他們有異動,立馬飛鴿傳書自己。

霍琮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麽,他在信裏洋洋灑灑叮囑了好多,這人居然就只給自己回了一個“OK”!

還是卡通手勢版!旁邊還有一個簡筆畫的微笑!

郦黎盯着這副大概是世上第一份表情包,沉默許久,反手畫了個狗頭回去。

這下終于滿意了。

“朕知道了,”他回過神來,對章琴說道,“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你堂哥現在在京城嗎?朕想跟他聊聊。”

“在的在的,他現在就在京城!”章琴立刻點頭,雙手在胸前攥緊,露出欣喜之色,“要是能幫上陛下的忙,那就最好了。”

“說不定真的能幫上大忙呢。”

郦黎笑着跟她聊了幾句,但章琴心裏還挂念着徐長使的情況,郦黎看出來了她的神思不屬,也就點到為止,讓她先出去看望病人了。

他自己則照舊去了禦花園,開始釣魚。

前些日子郦黎剛讓人去宮外尋了些魚苗丢進池子裏,品種他不挑,只一個要求:最好又呆又傻。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魚竿依然一動不動。

倒是郦黎被這天氣熱出了一身汗來,幹脆換上了件夏季清涼的紗衣,材質和從前放在博物館裏的素紗禪衣差不多,穿在身上輕若無物,隐隐看見衣料下方白皙瘦挑的腰身。

“夏天日頭曬,魚兒都不出來了,”安竹陪他在池子邊站了一會兒,寬慰道,“陛下不如去亭子裏歇息片刻吧,等傍晚再來,說不定就能釣到了。”

話音落下,一條成人手掌長的魚兒就浮上了水面,靈活地一擺尾,鑽出了荷葉叢。

還繞到魚鈎旁邊,嚣張地吐了串泡泡。

安竹:“…………”

郦黎:“…………”

“不行,傍晚還要處理公務,”郦黎額頭青筋蹦起,聚精會神地盯着水面,“我還就不信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撐不住了,剛想說換個趁手的魚竿來,就聽小黃門來禀報:

“陛下,邵錢求見。”

郦黎心道今兒是什麽日子,宮裏這麽熱鬧,嘴上還是道:“讓他進來吧。”

正好他借坡下驢,迫不及待地把杆子塞給了安竹,長籲一口氣,捧着杯涼茶,一屁股坐到了亭子裏的石凳上。

“陛下,”邵錢面無表情地朝他行禮,“城中近日因升仙大會在即,各大商鋪已經提前開始籌備活動,民間還有大量賭坊開盤下注。臣打算趁此機會,在城中舉辦為期半月的集市,希望能夠暫時取消宵禁制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大景的宵禁制度不算嚴格,對于官員來說,基本形同虛設。

但普通百姓若是在酉時後無故上街,一旦被巡邏抓住,還是要交上一筆不少的罰金才能免于牢獄之災。

“集市?”

郦黎摸了摸下巴:“好主意啊,朕早就想把宵禁取消了,就不用暫時了。”

而且烏斯來一趟,不管他有什麽目的,都至少能帶動起碼成千上萬的教衆來京城。

這些人過來,總得住店吃飯吧?總得消費吧?

“你可以發揮想象力,”郦黎鼓勵邵錢,“我聽霍琮說,你很會省錢,也很會賺錢,如今國庫緊張,不如你也幫朕想想,該如何賺黃龍教這幫人的錢?”

邵錢蹙眉思索了片刻,說道:“不如這樣,陛下,我們可以在城中找兩棵臨近的樹木代表李道長和黃龍教教主,只需每人交一文錢,就可以在樹上綁一條布帶,表示支持此人。黃龍教教徒衆多,積少成多,應該也能賺上一筆。”

郦黎不自覺地坐直了:“你是說,打榜催氪?”

人才啊!他怎麽沒想到呢?

邵錢不明所以,但他又想到了一個辦法:“還有,我們可以提前做一批黃龍教的雕塑,放在客棧門口招攬客人,并提高這些客棧的收費。能跟着教主車隊一起來京城的,想必都是黃龍教的高層和不差錢的富商,他們應該不會差這筆錢。”

郦黎:“……主題旅店?”

這個不難理解,邵錢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最後是比試過程中,還可以請一些本地的商戶上臺,”邵錢侃侃而談,“兩位仙人,天下人都好奇誰更勝一籌,本次比試又關乎國師之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世人關注。那位教主我不知道,但如果能讓李道長配合一下宣傳,商會定能憑借此次比試獲利不少。”

他說完,像是怕郦黎覺得自己太過重視商人,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臣的意見僅供參考,若陛下覺得不妥,那就算了。”

郦黎喃喃道:“明星效應,招商引資?”

他看着邵錢的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了。

——這可是個大寶貝啊!

怪不得霍琮要把他派過來,這種商業型人才,就該在國家首都發光發熱!

郦黎越想越激動,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邵錢的肩膀:

“好好好!有你在,朕的國庫終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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