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朕懷疑他不行
第65章 第 65 章 朕懷疑他不行
兩人回到寝殿時, 一頭長發都濕漉漉的。
郦黎自告奮勇地要先替霍琮擦頭發,他拿起絨布,跪坐在床上, 把霍琮的腦袋當成面團一樣揉來揉去。
霍琮坐在床沿邊上,也任由他戲弄,過了一會兒,郦黎覺得沒趣了,老老實實給他擦起了頭發, 嘴上還問道:“你護送寶貝的人馬呢, 我怎麽沒看到?”
“在城外,我騎着快馬先進城來找你了。”
郦黎給他擦頭發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把你的下屬全丢下了,跑宮裏來跟我泡溫泉?”
“這是頭等大事。”
郦黎瞪着霍琮半天, 才确信對方真的是在說冷笑話。
……好冷。
時隔許久, 他的笑點也提高了不少, 面對霍琮這麽冷的笑話實在笑不出來,只好幹笑一聲:“那你就讓你那些下屬幹等着?不太好吧。”
“我讓他們在城外安營紮寨了, ”霍琮說, “明日早朝,兖州的消息差不多也該傳到京城了。你我配合一下,這次進京,最好辦得聲勢浩大。”
“那何兌可絕對不會放過你……不對,”郦黎忽然反應過來,“你是故意的?就是希望他彈劾你?”
霍琮點點頭。
“你甚至可以提前給他透露些風聲, ”他不動聲色地把絨布從郦黎手裏拿走,不出預料地發現裏面已經夾了幾根長發,然後遠遠地丢到了一邊, “等他苦口婆心勸誡你時,再演一演,效果會更好。”
“我懂,”郦黎突然振奮起來,“就是要演出那種一意孤行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昏君模樣,對吧?”
“差不多。”
“這個我肯定沒問題!”
郦黎就差拍着胸脯跟霍琮保證了,想當初他在話劇社什麽沒演過,不就是演個糊塗蛋嗎?小意思!
“那你今晚還回去嗎?”
霍琮沉吟片刻,餘光注意到郦黎明明強忍着期待、目光卻始終望向別處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心頓時軟了大半。
他伸出手,摸了摸郦黎的後頸,“不回去了,明早再走。”
“其實你回去也好,”郦黎一聽頓時放心了,嘴上卻仍舊嘴硬,“別讓你那些下屬擔心。”
我看擔心的另有其人。
這句話霍琮十分明智地憋在心裏,因為知道一旦說出口,郦黎一定會惱羞成怒地撲上來跟他算賬。
現在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郦黎也懶得管案頭那些奏折了,反正等霍琮明天正式進城,肯定會幫他批的,到時候兩人搭配幹活不累,效率還更高一些。
至于今天,就先享受一下久別重逢的溫存吧。
“我以前聽人說,異地戀很辛苦,還不覺得有什麽,”郦黎躺在龍榻上,手指在半空中繞着霍琮的長發,“現在才感覺到,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現代通信的情況下,真的好辛苦啊。”
不知道另一個人在做什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人、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飯睡覺。
只是在茫茫人海中牽挂着這樣一個人,在腦海中想念着他的模樣、聲音和氣味,時而惆悵,時而歡喜。
霍琮側過身來,拉着郦黎的手,一點一點将他的五指包裹在掌心中。
“我也經常會想,世人都道人心無常,陛下後宮佳麗三千,萬一哪天色衰愛弛,我又該何去何從?”
郦黎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了:“哪來的後宮佳麗三千?明明就那三個小蘿莉!還色衰愛弛,咱倆的關系有多鐵,我又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再清楚不過,”霍琮聲音低沉,“可有一句話,叫深愛者必多疑,我也是個俗人,郦黎。”
他是俗人,所以自然不能免俗。
郦黎聽懂了霍琮的言下之意。
他偏過頭,怔怔地看着躺在自己枕邊的的霍琮,片刻後,伸出手攬住對方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拱進了霍琮的頸窩裏。
“要是沒有你,”他喃喃道,“我一個人在這個時代,肯定會被逼瘋的。”
“不會,”霍琮很肯定地說,他低下頭,在郦黎的頭頂落下一個吻,“我的Lily一定也能成為很出色的皇帝,只是要比現在更加辛苦一些……或許會辛苦很多,但最終還是會走到那一步的。”
“不要,那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郦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終于徹底放松下來,開始跟霍琮講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講着講着,他有些昏昏欲睡,連打了兩個哈欠。
“睡吧。”
“可我還沒跟沈江說,去黃龍教的堂庵打探情報……”
“他會做的,沈江是個伶俐人,現在又是錦衣衛指揮使,已經不需要你事事操心了。”霍琮猜郦黎可能是帶學生帶多了,勸道,“有些事情,放手給下面人做就行。”
“有些可以,有些必須要盯着,”郦黎嘟囔道,“還是你最省心了……”
兩人耳鬓厮磨,說了會兒私房話,郦黎的呼吸漸漸均勻,霍琮耐心等待他睡熟,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在了桌案前。
翻開第一本,就是一位大臣請求陛下選秀的奏折。
霍琮沒什麽表情地研磨提筆,模仿着郦黎的筆跡,在旁邊寫了兩個大大的字:
不準!
為了避免下面人繼續送這種奏折上來,霍琮還特意寫了一個又粗又大的感嘆號在旁邊,批完後就直接丢到了一旁。
下一本,是高尚的,除了彙報工作進度,就是一如既往的哭窮。
霍琮看得連連皺眉:這種糟心折子,怎麽也好意思遞上來?戶部沒錢找皇帝有什麽用,皇帝難道還能給他們變出錢來嗎!
他批道:“沒錢找邵錢。”
什麽,邵錢也沒錢?
他來了,這不馬上就有了嗎。
至于高尚有沒有本事從邵錢那個鐵公雞手裏要到錢,能要到多少,這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批了快一個時辰的奏折,終于把案頭積累的全部批完了,霍琮擱下筆,捏了捏眉心,回頭看到趴在枕頭上,壓着半邊臉睡得正香的郦黎,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再批三斤。
但今天還是算了吧。
霍琮赤着腳走回床榻邊,把郦黎垂在外面晃蕩的手塞回被窩裏,又把旁邊的冰盆移遠了些。
郦黎這輩子運氣不好,攤上個病秧子原主,雖然靠他自己的本事調理得和正常人無二,但體溫一直比常人要低些,即使是在夏天也不能貪涼。
霍琮在床榻裏側躺下,感覺到熱源的郦黎雖然有點兒嫌熱,但本能地還是滾進了他的懷裏,像是抱抱枕一樣,雙手雙腳并用的夾住,這才舒坦了。
“又跑到哪兒去了,不聽話。”
聽到郦黎半夢半醒間的抱怨,霍琮神情柔和,閉上眼睛,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怕。
正準備小憩一會兒,就聽郦黎又迷迷糊糊地來了一句:“吳強,別鬧我,正困着呢。”
霍琮瞬間睜開眼睛。
“吳強是誰?”
郦黎:“呼……呼……”
郦黎睡得很香,可惜霍琮卻睡不着了。
不搞清楚吳強是誰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下半輩子都不用合眼了,霍琮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把郦黎推醒了。
“吳強是誰?”
他盯着郦黎睡眼惺忪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郦黎一臉懵,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啊?吳強……他老煩人了,你問他幹什麽?”
霍琮喉頭滾動了一下,他知道這很正常,自己上輩子走得早,像郦黎這麽優秀的人,身邊沒個人陪才是不正常的。就算郦黎不願告訴他,就算郦黎有意要隐瞞,那也是為他……着想……
霍琮死死咬緊了牙關,手臂上都爆出了青筋。
——但是吳強,一聽就是個男人的名字!
原來除了他以外,郦黎也能接受別的男人嗎?
一想到曾經也有人與他這樣同床共枕,交頸親昵,霍琮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絞緊了,胃部沉甸甸的,像是放了個秤砣似的,墜入無底深淵。
他心中酸澀難當,不知是什麽滋味,表面上語氣卻依舊平靜:“那麽,他與你交往過多久?對你怎麽樣?後來分了嗎?”
郦黎被一連三個問題砸得頭暈眼花。
“什——”他終于醒悟過來霍琮是誤會了,頓時哭笑不得,“你覺得呢?”
霍琮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要是他主動跟你分的,他該死;要是你主動分的,他更該死。”
如果穿越前還沒有分……
霍琮的大腦暫且拒絕思考這個可能性。
“你們到哪一步了?”霍琮呼吸急促,臉上像是套了一副僵硬的面具,突然翻身欺上,壓在郦黎上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
郦黎從剛才起就一直笑個不停,好不容易止住了些笑,他在床上半撐起身子,仰起頭,想要親一下霍琮的唇。
但被霍琮躲開了,這個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霍琮用力閉了閉眼睛,自欺欺人道:“我知道了。”
原來……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鋪天蓋地的酸味幾乎要把郦黎淹在了醋缸裏,他又好笑又好氣,踢了霍琮一腳:“你知道什麽知道!吳強是我學弟,在我工作地方隔壁的一家中醫院當醫生——”
“還是學弟?”霍琮喃喃道,說不清話語裏有幾分辛酸無奈、幾分咬牙切齒,“……便宜這小子了。”
郦黎不緊不慢地接上話:“他研究生沒畢業就結婚了,讀博的時候就開始帶娃了,跟他老婆感情很好。”
霍琮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他婚外情出軌,還敢連累你!?”
“然後他跟他老婆婚後養了兩條狗,一公一母,生了一窩小崽子,實在養不下了,就送了我一只,”郦黎忍笑道,“他老婆老是在家喊他名字,那窩小狗也都聽熟了,我把其中一只接到家後,除了叫吳強這個名字有反應,其他都沒動靜,幹脆就給它起名叫吳強了。”
霍琮:“…………”
“霍将軍妒性有點兒大啊,”郦黎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心窩子,“你這樣,怎麽為六宮之表率?身為朕的皇後,得懂事點,可不能過于嬌寵了,不然小心那些大臣參你一本。”
霍琮握住他的手指,堵住了郦黎喋喋不休的嘴巴。
一頭青絲垂下,蹭在郦黎的頸側,微微酥癢的感覺讓他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五指插入霍琮的發絲間摩挲着,安撫地回應着對方的急切和惶恐心情。
都是男人,郦黎也能理解霍琮的心情,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擦槍走火,反正都到這一步了,也沒必要再扭扭捏捏了。
情到濃處,他抓着身下的褥子,低聲喘.息着說道:“床下面、有個暗格,裏面有……我配的藥油……”
霍琮啞着嗓子問他:“自己配的?”
郦黎咬着下唇,偏開頭,飛快地點了一下頭。
他躺在床榻正中,兩頰飛紅,衣衫大敞,甚至連脖頸都泛起了情.潮的色彩,飽滿的唇被吻得紅潤濡濕,猶如新鮮成熟的石榴籽,上面還沾染着淡淡晶亮的液體,不知究竟是誰留下的痕跡。在這世上,看到心上人以這副任君采撷的模樣躺在自己身下,只要是個男人,大概沒有一個能忍住的。
霍琮的眼眸沉沉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渾身燥熱難擋,額頭青筋忍耐地跳動了兩下。
但他咬了咬舌尖,卻極緩慢地搖了搖頭,還主動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郦黎瞪大了眼睛,一骨碌坐起身,抓着他的衣襟質問道:“不是,這你都不上?你認真的?”
“我……”
“等下,你不會是行軍打仗的時候傷到了那邊吧?”郦黎大驚,心道這可了不得,說着就要上手去扯霍琮的褲子,“不要諱疾忌醫啊!快快,讓我看看,大家都是哥們別不好意思——”
“沒、有。”
霍琮一字一頓地說道,一把壓下了他的手腕。
他忍耐得也很辛苦,比郦黎想象得還要辛苦百倍,但霍琮顫抖着深吸一口氣,用薄毯欲蓋彌彰地遮掩了一下下半.身,竭力讓自己忽略那處的感受,擡起頭,勉強對郦黎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要等咱們大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