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朕的姻緣天定
第66章 第 66 章 朕的姻緣天定
“大婚?”
郦黎呆呆地和霍琮對視一眼:“咱倆這關系, 在古代還能公開嗎?”
“你不想公開嗎?”
霍琮攥着身下薄毯的手緊了緊。
“倒也不是,就是……”郦黎不知道該怎麽說,“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但你也知道,朝堂上那群老古板是不可能同意的,我才親政沒一年,他們就嚷嚷着讓我選秀女娶皇後了。就算大景皇帝好男風很常見,但皇後……”也太離經叛道了些。
“這些你不必考慮, ”霍琮卻執意只想從他嘴裏要一個答案, “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意與我成婚?”
郦黎眼神閃爍,抿了抿唇,半晌, 點了一下頭。
“我我我有點兒沒準備好, ”他捂着腦門說, “咱倆在現代都沒出過櫃,雖然我媽經常試探性地問我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但穿越到封建社會, 居然還成上婚了!”
霍琮唇邊揚起一絲弧度:“說明阿姨比你敏銳多了,有眼光。”
“我要沒眼光,我能看上你?”
郦黎話一說完,就察覺到自己好像不小心又誇了霍琮一回。
果不其然,霍琮又湊過來,似乎還想跟他繼續。
但這次郦黎可不買他的賬了。
“免了, ”他正色推開霍琮,“既然不做到底,那你就老實點, 反正你現在這樣……”
他故意上下打量了霍琮一眼,小聲嘟囔道:“和安竹也沒啥區別。”
霍琮的眉頭狠狠一跳。
但郦黎已經眼疾手快地披上紗衣,連滾帶爬地跳下床榻沖了出去,隔着老遠,還能聽到他放肆的笑聲在夏日的晚風中回蕩。
霍琮甚至都來不及告訴他,他穿的其實是自己的衣裳。
……罷了。
霍琮搖搖頭,準備等下再出門找人。
但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至始至終都是上揚的。
安竹從門口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霍大人,可需要為您準備熱水?”
霍琮:“……打桶涼水來吧。”
“好咧。”
安竹十分殷勤地指揮着兩個嘴嚴的小黃門擡來了一桶涼水,并叮囑他們,霍大人今天就進宮的消息絕不能走漏半點,否則就拿他們是問。
兩個小黃門連聲答應着,放下桶就退下了。
安竹把帕子遞給霍琮,笑着說道:“霍大人,您以後要是得空啊,多來宮裏陪陪陛下。我都好久沒見陛下笑得這麽開心了,每次您一來,陛下連吃飯都能多吃半碗呢。”
霍琮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這些日子,宮裏或者前朝,可有什麽人或者事叫他煩心的?”他問道。
“宮裏……那應該是沒有的,這宮裏上上下下,都對陛下崇敬有加,”安竹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前朝也還好,有陸大人和高大人全力支持,陛下的改革推進的還算挺順利的。就是最近黃龍教的事兒,還有兵部……”
他猶豫起來,不知該不該說。
“兵部?”
霍琮微微皺眉,這個他可沒從郦黎聽到過,“怎麽回事,兵部怎麽了?”
“如今的兵部尚書孫恕,您也知道,和穆玄穆大人一樣,是個老資歷的将軍,”安竹為難道,“但陛下不喜歡他的性子,說太油滑了,可此人八面玲珑,即使是清算嚴黨,錦衣衛也沒找到他的把柄,加上早年也打過幾場勝仗,所以還是讓他當了兵部尚書。”
“孫恕,我知道這個人,”霍琮點點頭,“他很适應官場上‘和光同塵’那一套,肯定沒少貪,怎麽會查不出來?”
“所以陛下說這人油滑啊,”安竹無奈道,“這人确實投靠嚴彌,也貪了不少銀子,可陛下親政後,沒等錦衣衛上門,他就把這些錢全部裝箱封好送到了戶部,還把這些年來收受賄賂的賬冊都交給了陛下。”
“後來陛下查處黃龍教餘毒,他又連夜把自己囤的一倉庫……那個叫什麽‘大//麻’的玩意兒,全部上交了。還痛哭流涕地跑來跟陛下說,自己也是被人蒙蔽了,以為這東西有藥用,才會叫手下人多囤些給自家用。”
“他家親眷有多少,能用得上一倉庫大//麻?”
霍琮冷笑一聲:“滿口胡話。”
安竹:“陛下也是這麽認為的,但苦于實在找不到證據。但就在您來的前一日,季大人那邊傳來消息,說邊軍軍需出了大問題,他正在試圖追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證,還沒來得及審呢,人就莫名其妙死在獄中了。”
“死了?”霍琮眼神一凜。
雖然知道在場只有他們兩人,但安竹還是壓低聲音道:“邊軍這塊,從前是歸嚴彌手下将領管,但那人現在已經死了,這塊就順理成章移交給兵部了。”
“這人又是怎麽死的?”
“深夜家中突遭大火,一家子燒得幹幹淨淨,連管家都沒能逃出來。”
怪不得查不出來,霍琮心想。
這孫恕,看來是個心狠手辣又果決狡詐之輩。
從季默到沈江,兩任指揮使都沒找到這位的把柄,還知道及時服軟能屈能伸,也算是個人物了。
兵部的事情是國家頭等大事,郦黎沒跟他說,大概是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霍琮把帕子在水中浸濕,正準備站起身擦拭身體,扭頭就看到安竹正巴巴地看着自己,腦海中頓時蹦出郦黎方才的話來。
“你還在這兒做什麽?”
安竹一聽霍大人這語氣不對勁啊,立馬識趣地行了個禮,腳底抹油溜去去搬救兵了。
救兵正站在漢白玉欄杆旁喂魚,聽着安竹把方才和霍琮私下裏的對話複述了一遍,郦黎“唔”了一聲,說:“去準備晚膳吧,別太油膩,他長途跋涉,今天就吃點清淡的。”
“是。”
郦黎在夕陽餘晖下撒完最後一把魚食,拍了拍手,在一旁宮人端來的銅盆裏洗了洗手。
洗完後,他忽然一怔,恍然發覺自己好像已經适應了這樣身邊總有人跟着、時時刻刻被人伺候的生活,也适應了用發號施令的口吻說話。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
就是偶爾也會懷念從前。
他媽是個很愛幹淨的女人,哪怕他都工作了,如果回家不洗手就端碗筷坐下吃飯,還是會被毫不客氣劈頭蓋臉罵一頓的。
郦黎懷念地想,這個時候就別想有人能幫忙說話了,他爸只會咳嗽兩聲放下筷子,裝模作樣地跟着他媽一起教訓他,然後很有求生欲地沖他擠眉弄眼,讓他趕緊去亡羊補牢。
在這個時代,肯定是沒人敢這麽做了。
可只要一想起接下來還要和霍琮一起吃晚飯,一整個晚上,他們都會在一起度過,郦黎很快就把那點惆悵情緒丢到了九霄雲外,心情一下子就飛揚起來。
他不是喜歡傷春悲秋的人。
雖然心思的确比常人要細膩一些,但人要往前看,是郦黎當初站在太平間門口,學會的行醫第一課。
同樣,也是人生第一課。
當然,對于他來說,最快樂的事,莫過于故人仍在身邊相伴了。
郦黎特意叫安竹去取了瓶陳釀的好酒來,哼着小曲兒走在宮廊中,迎面就撞上了赤.裸.着上身、面朝他走來的霍琮。
“大膽!”
他停下腳步,假模假樣地怒道:“霍将軍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竟敢衣冠不整在宮中大搖大擺地行走,難不成,是想勾引朕的妃子嗎?”
“臣願對天發誓,臣對陛下的妃子絕無任何非分之想,”霍琮在他面前站定,淡定接話,“但對陛下……就不一定了。”
他拽了拽郦黎身上的紗衣,郦黎低頭一看,忍不住眉心一跳——自己又穿錯衣服了!安竹居然也不提醒他一下!
“沒事,穿着吧,”霍琮微微勾唇,“男友外套,很适合你。”
“一邊去!”
郦黎沒好氣地沖他:“就算我穿了你的衣服,你也不至于這樣就跑出來吧?也虧得這一路上沒人看見。”
“你不是提前都把人清場了嗎。”霍琮知道郦黎是個細心周全的性子,辦事不至于連這點細節都注意不到,“天熱,這樣也挺好。”
郦黎的視線落在霍琮分明的腹肌線條上,咬了一下腮幫子,不說話了。
“咳,明天你準備什麽時候進城?”
他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早朝結束前,還是結束後?”
“結束前吧,”霍琮走在他身側,非常自然地牽起郦黎的手與他并肩前行,“趁着今晚有空,公務也處理完了,我可以帶你出宮走走。”
“真的!?”
“想去哪兒?”霍琮偏頭看向他,漆黑眼眸裏含着細微但真切的笑意。
他知道,郦黎這段時間肯定也憋壞了,從前拉着他全國各地到處跑,如今活動空間只局限于這小小的宮城之中,能不憋屈嗎。
“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一聽說能出宮,郦黎的臉上立馬就煥發出了光彩。
他沉思許久,一直到晚飯都吃了大半,才興高采烈地對霍琮說:“咱們去黃龍教的堂庵看看吧!還有比試擂臺,自從搭建好了,我都沒去看過一眼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霍琮,還以為霍琮會出于安全考慮否決他的提議,沒想到霍琮卻一口答應下來:“可以。”
“那太好了!”
郦黎三兩口把剩下的飯扒進嘴裏,一番狼吞虎咽,還一邊鼓着腮幫子嚼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其實我懷疑啊,那個現在在堂庵裏閉關的,根本就不是烏斯本尊!說不定他這次根本沒來,或者只打算派個替身上場,本人不知道藏在哪裏觀望情況呢。”
“看你這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霍琮拍了拍他的背,有些責怪:“吃完飯再說話,別噎着了。”
“我擔心什麽,他不出來才最好呢,”郦黎咕咚一聲把嘴裏的食物咽下肚,無所謂道,“到時候比試輸了,大家只會認為是黃龍教的教主不行,他被人捧得越高,摔得也越狠。”
“那個李臻,”霍琮卻似乎有些猶疑,“我曾經,見過他一面。”
郦黎好奇地放下筷子:“什麽時候?”
“很早之前,在你還沒穿來的時候,”霍琮含糊道,“我請他去山寨做客過。”
郦黎瞪大眼睛:“不是吧?你花錢請他?你沒看出來他是個騙子嗎?”
“後來看出來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嘛!那家夥一看就是個江湖騙子,也就運道好點……你請他幹什麽?”
霍琮顯然不願多提:“當時有些事情想問問他,後來發現他沒什麽真才實學,就給了點銀子,把人打發走了。”
郦黎心道從前也沒發覺霍琮是個迷信的人啊,他不是從來都不信這些星座八字算命的嗎,怎麽……
突然想到什麽,郦黎怔了怔,放輕聲音問道:“是因為我嗎?你想找他,問關于我的事?”
霍琮移開目光,沉默不語,但郦黎已經從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放在雙膝上的手控制不住地攥緊,深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覆在霍琮的手背上。
“你看,我倆都還好好的在這裏,”郦黎專注地看着霍琮的眼睛,笑了笑,“不管是因為哪路神佛保佑,還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緣分,但既然咱們找到了彼此,這輩子,就一定不會再分開了。”
霍琮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卻将自己的左手攤開給郦黎看。
“這是什麽?”
“生命線,”霍琮很認真地說,“我這輩子的生命線很長,你也是,所以我們一定可以白頭到老。”
郦黎噗嗤笑出聲來:“你還真信這個了啊!那看來咱們今天這個黃龍教是不得不去了,要是能見到那位大仙,記得問問他,咱倆的姻緣咋樣。”
“如果他說不好呢?”
“那朕就收拾到他改口為止。”郦黎摩拳擦掌,笑容十分陰險。
霍琮覺得他這樣十分可愛,順手拭去了郦黎嘴角沾染的飯粒,又掐了一把他的臉頰,收回手時,表情仍是一派正經。
郦黎瞪了恃寵而驕的某人一眼,決定還是大度地不跟他計較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霍琮的肩膀,意氣風發道:
“走吧霍愛卿,戴上鬥笠,挑匹好馬,随朕一起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