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俞北北努了努嘴，想反駁自己也沒多嬌氣。
他生病住院時，身上插了許多管子，當時疼得不行都能忍過去，醫生護士還誇他勇敢。
剛張唇，瞥見對方胸膛上的傷口。
痕跡很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皮肉綻開的殘忍畫面。
“都星際時代了，你身上的傷疤消除不掉嗎？”俞北北問。
順着他的視線，景琮妄垂眸。
他嗓音冷淡：“蟲母傷的，以現今的醫療和治愈師的能力很難完全消除。”
俞北北眼眸閃過一絲欽佩。
“那你這只手呢？”俞北北好奇地戳男人的機器臂，接觸上的一瞬，寒意從指尖蔓延開，機器臂的幽藍光在指腹處彙集。
俞北北：“是不是有了這種高科技，會強化你手臂的力量。”
景琮妄給他塗好藥後起身。
藥水呈淡紅色，落在少年雪白的肌膚上，似雪地紅梅，尤為明顯。
他很少去注意人的外貌，卻不得不承認，俞北北的面相極為出色。
夢幻藍在他身上得到很好的诠釋，從發絲到魚尾，如大海化作的精靈。
機器臂采用星際科學院最高工藝，能接收外界各種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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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指腹微涼，觸感溫軟，他垂頭時，幾縷漸變的發絲也繞在機器臂上，像羽毛飄落，泛起微微的癢。
景琮妄打斷他的猜想：“不是強化，神經斷了，要用這個輔助。”
俞北北：“.......”
他這算是不小心揭開這位上将的傷疤了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俞北北臉頰浮上羞赧。
景琮妄看着他紅透的耳尖，眼眸裏閃過一絲玩味：“沒事，以後可能會好。”
俞北北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景琮妄：“嗯，那你加油。”
俞北北愣了下：“？”
景琮妄眯起眼睛，嗓音冷厲：“不是你說要給我治療嗎？人魚的治愈天賦很高。”
他的手臂和精神識海都被蟲母腐蝕，高級治愈師無可奈何。
唯有人魚依江能夠緩解疼痛，而比起手臂，精神識海的傷更要緊。
“......”開出空頭支票的俞北北只覺壓力山大。
覺醒人魚基因後，俞北北天生對水有強烈的好感。
莊園裏有泳池，客房裏也有配套的浴缸。
景琮妄讓俞北北自己選擇。
初來乍到，俞北北擔心生活在露天泳池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便提出在客房裏睡。
“我能住你卧室隔壁嗎？”俞北北眨眨眼睛。
景琮妄“嗯”了聲，俞北北正愁着怎麽讓上将抱他回房間，沒等他開口，景琮妄傾低身子，再次将他抱起。
景琮妄将他放在床上：“有什麽事用光腦聯系我。”
“嗯，謝謝。”俞北北打量着自己的房間。
等景琮妄離開後，他嘗試着用魚尾滑行，魚尾與地板接觸，滑溜溜的，阻澀感并不強烈，滑行時的視角很奇妙。
好不容易滑行到浴室，俞北北額間洇出一層薄汗，他撐着盥洗臺站起來，打開燈後跳進浴缸裏。
本以為魚尾會沾染上灰塵，他擡起魚尾一看，漸變藍的鱗片在燈光下如珠光流轉，幹幹淨淨，一點灰也沒有。
俞北北不會星際語，但有機器人的幫助，很快他就接滿水。
魚尾完全浸泡在水裏，沁涼舒爽，俞北北發出一聲餍足的喟嘆。
他甩動魚尾，鳍紗跟着輕蕩。很快，他就學會了怎麽擺動，他還試着把上半身完全浸泡在水裏，細軟的發絲漂浮在水面。
頭埋在水裏，随着呼吸，氣泡咕嚕咕嚕地冒出水面。
果然能呼吸！
他又連續吐出好幾個泡泡。
緊張的情緒一解除，俞北北用掌心觸摸着左胸，感受到心髒強有力的跳動，他興奮地甩起尾巴。銀白色的水花飛濺，沾濕身上的襯衫，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心情。
他打開光腦，将語言系統換成古地球語，學習各種常識。
玩到後半夜，俞北北餓了。
找到景琮妄的頭像，發了段語音過去：“我餓了。”
又覺得自己說的話好像太過直接。俞北北賣萌：【QAQ】
景琮妄：【。】
幾分鐘後，機器人送來兩支營養液。
營養液裝在類似試管形狀的容器裏，俞北北拿着晃了兩下，擰開蓋子後，他聞到淡淡的水果味。
一支草莓味，一支青蘋果味。
兩支營養液下肚，味道說不出來的奇怪，不好吃也不難吃。
很快，俞北北感覺到飽腹感。
就這？！
飽是飽了，可吃得一點也不爽啊。
上輩子因為病情，俞北北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他還以為星際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打開星網搜索，他發現因為輻射，現在的自然食物都特別貴，一顆大白菜都要好幾百星幣。
本來就白吃白住，俞北北也不好意思再提什麽要求。
***
網上有詳細的感知精神力的教程，俞北北準備嘗試一下，他放空大腦，不知道過去多久，再次睜開眼睛，腦袋空空。
什麽也感知不到。
本來還有點慌亂，但看見教程說第一次感受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便放下心。
俞北北點進星網，首頁分為好幾個板塊，星網新穎的直播內容吸引住他的目光。
有治愈師專業教學，有直播機甲訓練對抗，有和蟲族的野外實戰等等。
蟲族的外觀大體上是各種蟲子的放大變異版本，高清飛行攝像頭下，絨毛尖牙眼睛等細節被拍得一清二楚。
能直播出來的實戰危險系數都比較低。在機甲的炮轟下，低等蟲族被碾壓，深綠色的血液四濺。
......有被惡心到。
俞北北吐了口氣，退出野外實戰。
低等蟲族都這麽惡心，也不知道蟲母是什麽樣。
***
接連幾天，俞北北都在學星際語。
機器翻譯并不能保證100%的準确率，又要學習感知精神力，俞北北擔心不會星際語會學錯。
連續喝了好幾天營養液，嘴巴裏都沒味了。
可能是覺醒了人魚基因，他特別想吃海鮮。
盡管換了一個時代，海鮮還是要比肉類、蔬菜貴好幾倍。一只大閘蟹的價格直接破萬。
俞北北看着圖片，喉嚨上下滾動。
他點開景琮妄的頭像，猶豫好久，還是沒把消息發過去。
缺錢的話，應該要自己賺錢。
俞北北沒有證書，還長了一條魚尾巴，又不能去外面打工。
他浮在水面，鼓着臉頰，咕嚕咕嚕地吐泡泡。
浴室門被推開，阿爾法身穿深藍色軍服進來，嚴肅的穿衣風格淡化了他幾分不着調的性格。
這幾天，邊境有中級蟲族擾亂秩序，景琮妄軍務繁忙。後續還要清掃戰場，便吩咐阿爾法先回來看看小人魚情況。
“小人魚？你這幾天一直住在這裏啊？”阿爾法有些不可置信。
俞北北不解地“嗯”了聲，擡眸問：“這裏怎麽了嗎？”
阿爾法看着那條極漂亮的魚尾，在心裏吐槽上将一點也不懂得疼惜人。
“這裏這麽小，不憋得慌啊，莊園裏不是有泳池嗎？”
俞北北看着大浴缸：“還好啦，是我不想去泳池。”
相比住的地方，俞北北更在乎吃的。
“小事情。”阿爾法打開光腦。“我借你錢就好了。”
俞北北搖頭：“我想自己賺，有沒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啊？”
阿爾法沉思了一會：“不然你試試直播？”
俞北北眼睛一亮，覺得有戲，他向星網直播平臺提交好信息。
都變成人魚了，唱歌總有buff加成吧？
到時候他就一邊學精神力，一邊直播賺錢。
***
晚上，俞北北無聊地刷星網。
熱搜列表裏出現好多條捷報。
除了各種祝福獲勝的消息，前排有幾條不好的言論映入眼簾。
暴力小兔子：不就是中級蟲族，用得着這麽宣揚？
江江的守護者：無語，要不是因為給景琮妄疏導，依江根本不會那麽早仙逝，現在好了，最後一條人魚都沒了！
鱷魚飼養指南：就是......還有那個用景琮妄為原型的電影，那種破電影都能賺幾十億票房，現在傻逼的錢真好騙！
俞北北看着網上激烈的讨論。
隐隐明白，景琮妄在外的名聲好像有些争議。
他好奇地搜索那部以亞格斯戰役為原型的電影，惬意地泡在浴缸裏看起來。
星際時代的特效做得很逼真。
蟲族的外貌醜陋不堪，吐出來的液體黑不溜秋，看着就摻有劇毒。
俞北北強忍着不适，認真觀看。
不管是與蟲族的近身還是機甲轟炸，雙方交戰的場面悲壯又慘烈。
面前對強大的蟲母，形勢所迫，“景上将”不得不犧牲自己為隊友争取時間，他以一敵千，最後慘死在蟲母的自爆下。
悲怆激昂的音樂響起，俞北北的情緒完全被帶了進去。
他淚點低，以前就受不住這種犧牲的戲份。
和現實不同，影片裏的上将是真真實實地死在蟲母的自爆下。
俞北北鼻尖發酸，沒忍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因此沒注意到浴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景琮妄從邊境趕回來，還沒換下軍裝，想着幾天不見，先來這邊看小人魚的情況，卻發現俞北北哭得稀裏嘩啦。
他走近問：“怎麽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俞北北擡頭，眼睫濕潤。
特別是看見景琮妄穿着和影片裏色系一樣的軍服......哭得更兇了。
“沒、沒不舒服。”俞北北吸了下鼻子。
景琮妄不解：“那為什麽哭。”
俞北北哽咽道：“你、你死得好慘，嗚嗚嗚。”
景琮妄愣了下，看了眼旁邊的光腦播放的電影，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輕咳一聲，啞聲道：“電影是假的，這不沒死嗎？”
聽聞，俞北北又看了眼景琮妄的手，慢吞吞道：“可是，網友都說你的手殘......了。”
景琮妄嘴角扯了扯。
等俞北北發洩完情緒，景琮妄才問他學習精神力的事情。
幾天時間，什麽也沒感受到的俞北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剛要說話，魚尾一甩，發現有什麽硌到他。
俞北北頓了下，伸手一摸，抓起一看，五六個圓滾滾的白珍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
他和景琮妄對視。
俞北北驚訝：“我的眼淚變成珍珠了？！你們星際的人魚都有這個功能嗎？”
珍珠覆着絢麗的光澤，景琮妄搖頭：“應該不是，我沒有聽說過人魚會這樣。”
俞北北歪着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好吧，也無所謂，反正珍珠可以賣錢。”
一想到這裏，俞北北有些興奮，他把幾顆珍珠都交到景琮妄手裏。
“這個給你，你拿去換錢吧。”俞北北眼睛亮晶晶的，“你給我買幾斤蝦好不好！”
不用花別人的錢，俞北北底氣十足，尾鳍興奮地拍打在浴缸上。
“夠嗎？我看星際的食物都好貴，不夠的話我繼續哭。”
小人魚揚起臉，燈光落在他的眸底，璀璨如星。
在星際時代，珍珠、鑽石等裝飾品其實并不值錢，值錢的是能夠提供能源的礦石。
這幾顆珍珠的價格，堪堪夠買一條蝦。
景琮妄抿唇不言，看着浴缸極小的空間，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待人魚太過粗糙。
“足夠。”景琮妄收起珍珠，将聲音放軟：“你還想吃什麽。”
俞北北舔了下唇：“我想吃皮皮蝦、八爪魚、螃蟹、鮑魚......”
“鮑魚好像有點貴，幾顆珍珠應該不夠，我還是再哭哭吧。”
俞北北雙肘撐在浴缸邊緣，托起臉頰擡頭望着景琮妄。
景琮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少年的發梢細軟蓬松，為了防止發尾被打濕，他胡亂地打了個發結，這幾日并沒有細心養護，微卷的長發略顯毛躁。
他擡手揉了下俞北北的頭發，掌心觸感柔軟。
“唔？”俞北北好奇地擡眸。
景琮妄收回手：“不用再哭，我會給你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