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星際快遞網絡發達，景琮妄下單沒幾分鐘，售貨人員就搬了好幾箱生鮮上門。
不是俞北北以為的幾斤。
鮑魚一箱、皮皮蝦一箱、螃蟹一箱......
就算是放在上輩子，這麽多東西估計也要好幾萬。
俞北北坐在沙發上，沙發真正好遮掩住魚尾。
他稍微直起身，趴在沙發上看機器人搬東西。
如海藻濃密的漸變藍色長發遮擋耳鳍，尖尖下巴抵在沙發上，從外人的角度看，他只是個長相頗為漂亮的少年。
售貨人員知道是景上将訂的貨，服務态度都比平時熱情了許多。
他跟在機器人後面，仔細核對貨品數量，無意間和沙發上的俞北北對上視線。
少年的金眸極為純粹。
望過來時，售貨人員愣了下，微微驚訝。
他們會保護客人的隐私，也不會随便往外傳......比如景上将難道是“金屋藏嬌”？
亞格斯戰役後，許多人都猜他要找一位高級治愈師締結伴侶契約。
盡管治愈師只能清理雜質，并不能治愈被蟲族永久傷害的精神識海。
但有高級治愈師的深入治愈，至少會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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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景琮妄沒那樣做，他只是定期去醫院進行治愈。
蟲母自爆的腐蝕太過強硬，高級治愈師也無能為力。
帝國便請求人魚依江出面，依江年邁，本來已經退休安享晚年，知曉景琮妄的貢獻，便主動為他進行治療。
沒過多久，依江仙逝。
一時間，網上許多依江的擁護者就把這件事怪在景琮妄身上。
說要不是給他治療，依江大人至少還能活十幾年。
依江年齡大，身體機能下降，仙逝原因更多在于自身。
任何時代都不缺鍵盤俠。
星網噴子嚴格遵循“三不”準則：我不聽、我不信、我不管。
他們認定是景琮妄的錯誤，極端網友更是天天到軍方官網投訴辱罵。
......
幾大箱食品運輸完畢，售貨人員和機器人将食品一一放進保鮮櫃裏。
等人離開後，俞北北立馬坐不住了，靈活地從沙發上溜下來，他拉開保鮮櫃，看着各種好吃的，兩眼放光，尾巴“啪啪啪”甩個不停。
“一下買這麽多，會不會放壞。”俞北北說。
景琮妄：“不會，保鮮櫃能完美地保持食品的新鮮狀态。”
俞北北發出“哇哦”的一聲：“不愧是高科技。”
他拿出自己要吃的份量，放在景琮妄手裏：“清蒸、紅燒、蒜香、鹽焗、刺身......都來點好不好。”
景琮妄對少年有求必應。
機器人很快處理好所有海鮮，程序是死的，但食材新鮮，肉質吃起來極為甜鮮。
景琮妄前兩天喝過長效營養液，此時并不餓，只是象征性地吃幾口。
大部分海鮮都進了俞北北嘴裏。
變成人魚後，他的指甲變得鋒利一些，很輕易地剝開蝦殼。但還是比不上他吃的速度。
景琮妄見狀，捏起一尾蝦，修長的指節擒着剔透的蝦肉，他将蝦遞到俞北北嘴邊。
“吃吧。”
俞北北眨眨眼睛，湊過去張開嘴巴，“嗷嗚”一口，将蝦肉含進嘴巴裏。
柔軟的唇不經意觸碰到景琮妄的指腹。
摸慣了各種冰冷的武器，景琮妄下意識撚了下指腹。他盯着俞北北淡粉的唇，幾秒鐘後，他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就這樣，景琮妄一邊剝，俞北北一邊吃。不知不覺間，俞北北吃得太多，唇齒間溢出懶洋洋的輕哼聲，小肚子也微微鼓起。
他癱坐在椅子上，雙臂自然地垂下，是條鹹魚無疑了。順時針揉着鼓鼓的肚子，壓根不想動。
“謝謝景上将。”俞北北舔了下唇，他翹起魚尾巴去勾景琮妄。
薄如蟬翼的輕紗萦繞在景琮妄那只機械臂上，幽藍光透過鳍紗，如星雲般夢幻。
“不用這麽正式。”景琮妄說。
俞北北掂了兩下魚尾，歪着頭說：“那我叫你什麽呀，哥哥？”
清越的尾音上揚，溫溫軟軟，像裹着糖霜的棉花糖。
這樣的稱呼雖然不再顯正式，但也太過親近了點。
從小到大，景琮妄是天之驕子。
父親作為帝國元帥，對他的要求十分嚴格。
他的童年被各種高難度的訓練填滿，性格冷淡，也沒有什麽至交好友，阿爾法和唐科也是他從軍校畢業後，在軍部慢慢認識的。
“哥哥？”俞北北笑了兩聲，“那我以後就這樣叫你。”
“咳。”景琮妄按捺住心間奇妙的酥麻感，啞聲道：“叫我景先生就好。”
俞北北比了個“OK”的手勢：“遵命，景上将。”
景琮妄：“......”
“那以後！你叫我北北好了。”俞北北順着說。
景琮妄沉默兩秒，對上俞北北期待的神情，他唇角微抿，許久，嘗試着喊出這個名字。
“北北。”
他的嗓音低沉平淡，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疊字發聲竟然一模一樣。标準的三聲，聽上去別扭又拗口。
俞北北扯了下嘴角，十分不滿地說：“你叫得好死板啊，我的昵稱發音應該是輕聲啊，你重新喊。”
景琮妄：“......”
俞北北戳男人的機械臂，坐在椅子上仰望他：“叫呀。”
過了好一會，客廳裏才響起很輕的聲音：“北北。”
俞北北高興地應答。
景琮妄見他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想起衣服的事情。
“明天我叫人給你定制下不沾水的衣服。”景琮妄說，“還有浴缸，我叫人擴建一下。”
俞北北突然覺得當條鹹魚好像也很爽。
包吃包住，就是不知道他的魚尾能不能變成雙腿。
他想出去玩。
他在星網上了解過星際的娛樂設施，天上飛的、水裏游的，還能去其他星球旅游。
“魚尾能不能變成腿？”景琮妄沉思。
他用最高限權在數據庫裏搜索一番，并沒有找到相關資料。
一般來說，出現返祖現象的人，都可以收起獸化的一部分。
只不過對他們來說，露出耳朵、尾巴或翅膀，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比起耳朵、尾巴等占比較小的部位，人魚魚尾占比接近一半，他所接觸的人魚也只有依江大人。
有着人魚基因的依江大人比同年齡人要年輕許多，特別是他那條銀白色的魚尾，光華絢麗。
只不過......他好像還真沒見過依江大人的雙腿形态。
景琮妄也不能完全确定，于是将這個問題抛給了父親景南山。
“魚尾能不能轉變成雙腿？”景南山見多識廣，很确定地回：“當然可以，本質上來說，魚尾也是返祖，變出人腿需要掌握技巧，只不過會消耗較大的精神力，人魚狀态肯定最為舒服。”
“只不過......”景南山眯起眼睛，問：“你怎麽突然問起人魚的事情。”
俞北北豎起耳朵，圓溜溜的眼睛緊盯着景琮妄。
景琮妄沉默一會，裝作訝然：“難道我沒告訴你們？我撿到一條......人魚。”
“？”
這年頭能随随便便撿到人魚？
景南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動靜驚醒妻子周慧淩。
反正父母這邊也瞞不了多久，景琮妄詢問俞北北：“要和我父母打個招呼嗎？”
俞北北一臉懵？！
怎麽就突然見父母了啊。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俞北北攥緊指尖，怯生生地擡眸，對着攝像頭打招呼：“你好，我叫俞北北。”
高清攝像頭将俞北北的魚尾拍得一清二楚。
周慧淩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摟着景南山的胳膊，喃喃：“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景南山厲聲道：“這人魚哪裏來的？！這麽重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瞞着。”
景琮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是憑空出現的。”
元帥和景母：“？”
聽完兒子的解釋，他們陷入深深的懷疑。
“就算真如你所說，還是要上報。”景南山沉聲道，“這可是人魚。”
俞北北看着正義凜然的景元帥，又想起被捆綁起來切片的畫面。
“我、我不想被切片。”俞北北抓住景琮妄的胳膊，“我想跟着他。”
“切片，怎麽會？”景南山看向小人魚，“帝國應該不會傷害你，人魚擁有很好的天賦，只有科學院知道怎麽最大地開發出你的精神力。”
應該？
俞北北瞪大眼睛，更慌了。
他連連搖頭，對着光腦小聲說：“我就是、不想。”
等俞北北回房間後，景琮妄和父親商量起軍事。
現在帝國局勢動蕩，三位皇子究竟是誰繼任并不好說。
唯一能确定的是，要是他們知道人魚再次出現。極有可能會将人魚收到自己麾下培養。
要是真培養出來，也算是一張王牌，不僅能夠增加自己競争皇位的實力，還能獲得民衆的擁護。
而景琮妄受傷害的事并沒那麽簡單。
景家這些年來一直處于中立，景南山又是個倔脾氣，明面上、背地裏得罪了不少人。而這次蟲母自爆，景琮妄戰損，極有可能是三位皇子中某位的手筆。
要是人魚的歸屬權落到皇室或權貴手裏，景琮妄多半再無治愈的可能。
比起權利鬥争，景母更關心兒子的身體。
景琮妄再得不到有效治愈的話，等腐蝕範圍變大，精神識海崩潰，只能等死。
人魚的天賦毋庸置疑，要是小人魚能成為治愈師，甚至締結契約，她兒子說不定真的有救。
這段時間，她和丈夫表面上是去各個星球旅游，實際上也是想找找，有沒有能治愈景琮妄精神識海的辦法。
“就瞞下來吧。”周慧淩咬牙道，“要是真把人魚交給皇室......你覺得小景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景南山蹙眉，眼眸中閃過掙紮和猶豫。
“這事就先說定了。”周慧淩做下決定，“就瞞着，景琮妄你好好對待小人魚，我和你爸馬上回來。”
***
通話結束後，俞北北将這幾天學到的入門知識講給景琮妄聽。
他有很認真地學習星際語，他上輩子考上京大，腦子轉得快，記憶力也不錯，精神力相關的入門知識基本都背了下來。
景琮妄在這方面更有天賦，他指出俞北北理解錯誤的地方，又引導着俞北北進入冥想狀态。
俞北北閉上眼睛，抛開腦子裏的所有思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摸索。
耳邊，景琮妄不緊不慢地引導他，時間一點點流逝，俞北北沉下心，突然捕捉到一絲冰藍色的光亮。
他屏住呼吸，用極慢的速度接近這處光亮。
意識彙集，他感受着這種奇妙的感覺。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景琮妄停下手裏的事情，他唇角稍勾：“短短幾天就能感受到精神力，你很厲害。”
俞北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好半天才動了動魚尾：“原來是這種感覺！”
倏地，又松了一口氣。
俞北北支起上半身，擡手拍了拍景琮妄的肩膀。
“還好我能感知到精神力，不然白吃白住，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景琮妄盯着少年纖細的手，冷峻的眉眼稍顯柔和。
俞北北的光腦突然閃了一下，伴随着郵件提示音。他點開一看，申請成為星網主播的資料通過審核。
“景先生，我可以直播賺錢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