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草莓味

第18章 草莓味

結束研究所的行程，秦弈明帶着奇藍回軍部處理公務。

他和李維德的談話并不順利，李維德口風嚴密，否認了技術外洩或隐瞞其他異化體存在的可能，反倒提出将曾出現異化特征的雙胞胎兄弟送過來，供他觀察研究，完善異化體的應對方案。

秦弈明沒答應。

且不說貝倫和貝利身上的異化特征已經消失，他明知李維德是怎樣的人，絕不可能親自把任何異種交給研究所處置。

沒有軍方支持，秦弈明也信不過李維德，追查異化體源頭的事只能由他自己牽頭來做。

奇藍在工位整理會議記錄，內容不算多，做完就閑得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被秦弈明抓包，叫來柯處長帶他去行政部領設備和工牌。

柯林林看起來和秦弈明差不多大，但熱情得多，奇藍起先冷着臉不搭理，被塞了杯奶茶以後冷不住了，只好勉為其難，在咀嚼珍珠的間隙回答一些可以用單字回答的問題。

比如“老秦是不是很難相處”、“你們是不是住一起”、“頭發這麽漂亮在哪裏染的”，奇藍回答了一次“不是”和一次“是”。

柯林林有些驚訝：“真的假的？平時看他可不像會照顧人，否則怎麽會這把年紀了還沒娶老婆。”

她的話聽起來不太了解秦弈明本人，似乎只是表面相熟，讓奇藍莫名生出幾分優越感，忍不住炫耀：“指揮官會給我做小蛋糕吃。”

柯林林露出大受震撼的表情，奇藍滿意地吸了一大口奶茶，真好喝。

“這老東西，”柯林林笑罵，“他把你當童養媳啦？老牛吃嫩草？”

奇藍不能完全理解柯林林的用詞含義，但直覺認為不是什麽好話，回擊道：“您和指揮官年齡一樣，難道也是老東西嗎？”

柯處長被噎：“你又知道了？”

奇藍說：“聽指揮官提過，你們是好朋友。”

實際是秦弈明嫌他太閑，要他把軍部各處負責人的資料都背下來，以防見面打錯招呼得罪人。

不知道“老東西”算不算得罪人呢。

奇藍默默嚼着黑糖珍珠。

“好吧，小屁孩。”柯林林終于放過他，“牙尖嘴利的，還挺護短。”

指揮官也不短呢，真是沒句好話。

奇藍在心裏道。

秦弈明給他安排的職位是文員，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不光是關系戶，工位還設在指揮官的辦公室裏，剛來就有人私下議論，比柯林林說的更難聽。

不過軍部待人的風氣簡單粗暴，能力為王，能打就服。

昨日奇藍在醫療所把兩只狂暴異化體打趴下，只肩膀受了點小傷的英勇事跡已經傳開了，連帶先前在彭城綁架案中獨面三名綁匪的精彩瞬間也被提起，顯然并不是大家所以為的草包，軍部內議論他的聲音小了許多。

秦弈明讓柯林林帶他走動，也是想暗示衆人，這小孩以後要長留軍部了，沒事多擔待些，關照關照他。

軍中大老粗們的關照比較糙，不給臉色不搶飯吃就算關照。行政處卻不一樣，從前線退下來當了幾年後勤的老人，安逸慣了，對待新人，尤其像奇藍這種乖面相的小孩，都蠻有好感。

看奇藍拍證件照頭發長要露耳朵，負責生活物資分配的玲姐給他別了兩只粉色的小發夾。聽柯處長說奇藍愛吃甜的，負責食堂管理的雄哥塞了他蛋黃酥和海鹽奶糖，并拉開裝滿零食的抽屜展示一番，邀請奇藍多來行政處閑逛。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奇藍還是懂的，禮貌地跟哥哥姐姐們道了謝，挂着新工牌抱着新電腦回到秦弈明辦公室，嘴裏還咬着根柯林林硬塞的奶酪棒。

秦弈明在開視頻會，聞聲掃過去一眼，小怪物今天穿的圓領衛衣和背帶褲，臉蛋白嫩，學生氣很濃。

胸前那個大口袋鼓鼓囊囊，跟百寶袋似的，他彎腰放電腦時倒出來滿桌小零食，有幾顆巧克力掉地上滾到秦弈明腳邊來了，奇藍蹲着一個個撿，撿到他這兒才站起來，拉開他的手往裏放了兩顆。

秦弈明關掉攝像頭和麥克風，問奇藍：“誰給的？”

奇藍如實道：“行政處的同事。甜的，你嘗嘗。”

白色衛衣的領口半擋住他脖子不明顯的痕跡，昨晚皮下出血的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異種身體恢複快，就是皮膚比較敏感，好了也會因領口磨蹭而發癢，時不時就伸手摸。

奇藍給完巧克力就走了，秦弈明收回目光，撕開糖紙嘗了一顆。

草莓味。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暗示。

“秦指揮官，還開着會呢就關攝像頭，光明正大摸魚是吧？”

煙嗓男聲從私聊頻道裏傳來，秦弈明按了按藍牙耳機，把會議的攝像頭重新打開。

“聽着沒什麽要緊事，”秦弈明說，“我的提案沒上會？”

徐納森啧了聲：“領導攔着沒讓。彭城綁架案算個例，上面說暫時不想引起外界關注，先緩緩。”

既然有出逃的異種被發現，說明絕不止這一個，一直以來政府和軍方對異種的管控都很嚴格，如果透露出有異種潛伏于人類社會生活的信息，很可能會引起普通民衆的恐慌。

秦弈明道：“現在不排查，以後就不會是個案了。你們看着辦吧。”

徐納森笑：“領導的意思，我能怎麽辦。哎，你旁邊是不是有人啊，我剛才可看見了，別裝。”

秦弈明沒否認：“嗯。”

“靠，你小子，”徐納森壓低聲音，“不會是你那娃兒吧？上班都帶在身邊，這麽離不開你？”

秦弈明說：“高危級別，放家裏不省心。”

徐納森笑他：“早先不還挺嫌棄，我看你現在帶上瘾了？”

秦弈明滴水不漏：“算好養活的，經費暫時充足。”

意思是獎金再不下來他就要把當初的威脅落實到位了。

“好好好，別急。”徐納森說，“下一個提案，過了會就下發。”

秦弈明倒不急，但那筆超額發放給死者親屬的撫慰金得從他這裏扣撥，獎金不到他也發不出錢，總拖着惦記。

徐納森怕再被催，匆匆切斷了私聊頻道，秦弈明聽完會議剛關電腦，又有人來敲門，捏着眉心叫了“進來”。

“指揮官。”來的是步兵分隊長，“貝倫和貝利醒了，有些情況想跟您彙報。”

秦弈明示意他說。

“他倆也在門外，需要叫進來嗎？”

奇藍從電腦後冒出腦袋，眨巴眨巴眼看着秦弈明，像在問他需要打架嗎。

不需要。秦弈明說，你坐着聽。

奇藍略顯失望，毛茸茸的腦袋縮回電腦後，兩只粉色小發夾還沒摘，怪可愛的。

“都進來。”秦弈明道。

休養一日，雙胞胎兄弟的外傷均已愈合，身體也完全恢複，見到秦弈明都一起拘謹地敬禮：“指揮官。”

秦弈明颔首：“對昨天的事有印象嗎？”

兄弟倆點頭：“記得一些，但很模糊了。聽說指揮官也在場，希望沒有冒犯到您。”

奇藍在電腦上打字飛快，劈裏啪啦地敲鍵盤：“主要冒犯到我了。”

兄弟倆聞聲望去，秦弈明咳了一聲：記你的，少插話。

奇藍目不斜視，把這句也打在了文檔裏：“哦。”

分隊長在旁打圓場：“你倆說說昏迷前的經歷吧，貝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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