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伏羲琴3

伏羲琴3

天魔手中有伏羲琴?

琴有很多種琴式,如仲尼式、靈機式、落霞式,其中九霄佩環就是伏羲式,但秦琢可不認為,梼杌口中的伏羲琴真的是指一把伏羲式的琴。

昔年伏羲見鳳凰落于梧桐,便仿其姿态,以梧桐造琴,反其天真,呼喚人的靈性重歸自然。

梼杌所說的“伏羲琴”,或許就是伏羲當年親手所斫的那一架瑤琴。

秦琢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天魔:“天魔願意把伏羲琴交給你?那代價又是什麽?”

梼杌先是沉默,随後搖了搖頭,避開了秦琢直勾勾的視線:“暫時不能告訴你。”又過了一會兒,他補充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我也要去,我和你一起去見那些天魔。”秦琢直白地向他提出了要求。

“可。”梼杌也很幹脆地一點頭道,“你要隐藏好身份,那是天魔。”

天魔……

秦琢将這兩個字嚼了又嚼,混合着冷意狠狠咽下。

周負不願透露,但不難猜到,他的失憶絕對和天魔甚至是那位神秘的無限主神脫不了幹系!

梼杌也再三提醒他說,不能讓天魔發現他的真實身份;饕餮懷疑有人假扮“昆玉”,第一個猜測的對象也是天魔,并且對這種假扮成“昆玉”的行為極端厭惡。

其中有一個細節,現在回想起來,秦琢比之前多了幾分明悟。

那就是,饕餮對無限主神和天魔并不感冒,但也沒有見之則殺的想法,還會撺掇天魔脫離無限主神跟他混,說明他和天魔一系也并不共邊。

所以,周負才會說他是騎牆派,既未堅定地守護山海界,也不屑倒向無限主神,與天魔混在一處。

Advertisement

而梼杌不同。

他對秦琢指責他與天魔狼狽為奸之語不加反駁,在提到天魔時,眼眸中會迸發出比刀光還亮的憎恨與殺意,目光陰恻恻得駭人。

若非為了伏羲琴,梼杌恐怕恨不得将所有的天魔碎屍萬段。

“天魔已經消失很久了吧,怎麽會突然現世?”秦琢比梼杌快了半步,因為梼杌不放心他走在視線之外,他只能無奈聽從了,順着梼杌所指的方向前行。

梼杌道:“誰知道,我不關心這些。”他露出一個殺氣騰騰的淺笑,“他們可得好好感謝羲皇,若不是羲皇的琴,他們早就死上千八百次了。”

果然是羲皇的琴!秦琢暗暗心驚。

誰也想不到,作為四大兇獸之一的梼杌,會對羲皇留下的琴懷有如此執念,甚至肯屈身忍辱與天魔做交易。

看表情就知道,梼杌現在心裏可能比生吞了一千只毒蟲還惡心。

“可是,伏羲琴為何會落到天魔手裏?此等珍寶不應該仔細保存起來嗎?”自探明了梼杌的底線,秦琢的問題就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

梼杌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空中的,即使踩過了脆弱的細草,待他的腳挪開時,莖幹仍然是筆直的,沒有絲毫的彎折。

“羲皇去世後,伏羲琴被娲皇贈予了昆侖,至于它到底是怎麽丢的,就得問問那位西王母了。”梼杌一開口就免不了冷嘲熱諷。

秦琢道:“你不喜歡西王母?”

梼杌冷笑:“誰讓那個女人允許陸吾奏羲皇的琴?也不怕陸吾的爪子把琴弦彈斷!若是琴弦真斷了,他們能修得好嗎!”

陸吾是昆侖山上的一位神靈,人面虎身,利爪九尾,掌管着天之九部。

秦琢若有所思道:“……我也想差了,還是西王母通透,琴就是讓人彈的呀,即使是羲皇的琴,若長久置于匣中,不再奏出悅耳的樂曲,只怕也要失去生命力了。”

他不顧梼杌陰沉的臉色,繼續道:“或許娲皇将伏羲琴送給昆侖諸神,也是懷着這種想法吧。”

“你也向着他們!”梼杌狠狠一揮袖,停下了腳步,雪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絲激動的血色,“你又向着他們!”

……又?秦琢愣了愣,随即眉眼一垮。

過去的我,你到底做了些什麽啊!

梼杌還在盯着他,看起來竟然還挺委屈的,可秦琢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我沒有,我只是就事論事……”他試圖跟梼杌講道理。

梼杌移開目光,看向別處,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不想聽這些。

秦琢道:“我失憶了,你讓讓我。”

梼杌又不情不願地将目光挪回到了秦琢的臉上,勉強道:“看在你失憶的份上,我暫時不同你計較。”

秦琢彎了彎眼角,他看得出來,梼杌其實接受了他的說法,只是這家夥死要面子,強撐着不肯低頭罷了。

只是……“又向着他們”?

難道他曾與梼杌起過沖突,原因是自己支持昆侖諸神?

梼杌在他肩上輕輕一推:“快走吧,離嘉州不遠了。”過了一會兒又說,“但也別走太快,讓那些腌臜玩意兒等着得了!”

“別推!你不知道自己手勁有多大的嗎!”

…………………………

“我知道啊。”

許雲煙幫着兩人解開身上怪模怪樣的繩子,眼見着那根繩化作一道流光飛逝,驚奇地感慨了出聲。

“你知道萬象洞,那太好了!”一個圓臉圓眼的年輕道人揉着手腕,“小道就是萬象洞出身,道號明寓,還未請教居士姓名。”

“我姓許,小字潤風。”許雲煙直起身,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兩人。

孟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情緒低落,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短短三天內被捆起來了兩次!

就在兩日前,孟休與明寓追着刑天的氣息一路跟到這裏,他們不敢離得太近,生怕被那古怪的白衣人察覺到行蹤。

但最終還是不慎被他發現了,當白衣人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沖他們冷笑時,兩人的心髒差點爆炸。

“慶幸吧,如若不是昆玉,我會放任你們活到現在?”

白衣人滿目譏嘲之色。

“秦世叔!你把他怎麽樣了!”孟休急了,他可沒忘記白衣人說過,如果他不去常羊山就要殺了秦琢。

秦世叔落到這瘋子手上,還不被他生吞活剝了!

“與你何幹!”白衣人提高了嗓音。

言罷,他輕描淡寫地一揮手,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用長鞭把他們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塊兒。

本來以為身在荒山野嶺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誰知沒過多久便來了個姑娘,看服飾還是秦家的弟子,标準的名門正派。

“我是孟子戚,對,就是你想的那個廢材。”孟休嘆氣。

許雲煙眨了眨眼,心道,這聲“廢材”可是你自己說的哦,我可沒說出口啊。

孟休的下一句話卻吓得許雲煙跳了起來。

“你是秦家子弟?你們家的秦昆玉閣主被抓走了。”

“我們閣主被抓走了?誰幹的!敢動我們秦家的人!”許雲煙不複先前嬉皮笑臉的模樣,柳眉倒豎,震怒不已。

孟休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講給許雲煙聽,還很懂事地略過了刑天和小鵹都與秦琢相識的細節。

許雲煙的臉色幾經變換,最後定格在凝重上。

“跟我走。”她一拉局促不安的明寓,“我們先到嘉州去。”

“可是昆玉公子……”明寓猶豫道。

“你打得過那白衣人?”許雲煙直截了當地問他。

明寓誠實搖頭道:“那人實在深不可測,我們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一合之敵。”

“那就跟我走,我帶你們去找我秦家的太上長老。”許雲煙拍板道,“孟少主應該聽說過我秦家的怒濤先生吧,怒濤先生就在嘉州附近,眼下只有他才有可能救回閣主了。”

“原來怒濤先生就在嘉州啊,舍弟可崇拜這位前輩了,若是讓那小兔崽子知曉,不知道會有多羨慕我呢。”孟休含笑道,已然恢複了一門少主的從容。

許雲煙沒接話,她在想,孟休的弟弟是“小兔崽子”,那孟休算什麽?大兔崽子嗎?

區別不大,反正都是孟莊主家讨債的兔崽子。

許雲煙點了點頭,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明寓悄悄蹭到了孟休邊上,小聲問他說:“那個……怒濤先生,是哪一位啊?”

“蓬萊秦家旁支出身的太上長老,名宏聲,字光德,號怒濤先生,當年辭家遠游時已是煉神還虛初期的強者,十幾年過去,想來早就更進一步了。”

孟休最崇拜的是秦老家主秦移,但架不住他的弟弟孟傳隔三差五地在他耳邊唠叨,因此也對秦宏聲的事跡爛熟于心。

“他天資卓絕,自創的逐浪三劍是如今秦家子弟必修的劍法之一,雖只有三式,卻海納百川,奧妙無窮,通一式而知百招。”

“他還與峨眉盟雪芽宮的宮主是忘年交,曾幫助雪芽宮修改基礎心法,解決了該心法修到高深處容易陰寒之氣過重而損傷經脈的弊端。”

“怒濤先生自稱平生有三好,好音律、好賞玩、好長嘯,頗有魏晉名士之風,據說年輕時乃是世家中最最風雅的公子。”

“可惜他一生不曾娶妻,惹得多少閨閣小姐癡癡垂淚,有人說是因為怒濤先生少時出游,對一個平民姑娘一見鐘情……”

“咳嗯——”

聽着孟休越扯越偏,都開始編排自家太上長老的風流韻事了,許雲煙不得已重重地幹咳了一聲。

孟休識趣地止住了話頭:“……不多說了,等你見着真人,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明寓滿臉羨慕:“好厲害啊!”

“咦?你是誇怒濤先生呢,還是誇我呢?”孟休笑嘻嘻地逗他。

明寓的雙眼亮晶晶的:“我是在誇怒濤先生呢!”他又看了看孟休,真心實意地感嘆道,“你也厲害!”

“呃……謝謝?”被他這麽一誇,孟休竟是愣了一下。

作為孟肅的長子,齊聖山莊的少莊主,加上那堪稱空前絕後的天賦,孟休從小便是泡在真僞難辨的誇贊與奉承中長大的。

本想跟新交的朋友犯個賤,可明寓如此實誠,反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們閣主尚且安危未蔔,你們到底走不走!”許雲煙焦急催促。

“走走走,這就出發!”

既然嘉州的任務能在試刃堂挂出來,那就說明秦宏聲已經和試刃堂交接過了,許雲煙這邊還沒出摩星島,秦宏聲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秦家修士,永遠可以相信試刃堂的效率!

像這種既能刷功勳又能長見識的任務,本來應該是很搶手的,但怒濤先生不喜歡人多,便限制了只許一名弟子接下。

許雲煙去的早,幾乎是試刃堂前腳剛挂上,她後腳就把竹片摘下來了。

她禦劍開路,明寓駕風與孟休一起跟在她身後,當她們降落在嘉州城外時,便見着一個藍衫綠帶的書生朝他們迎上來。

那書生貌似三十出頭的年紀,頭戴綸巾、腰懸香囊,寬大的袖袍在身側飄飄蕩蕩,不用做出其他動作,光是往那兒一站,便有一股清逸秀出的韻味。

許雲煙眼睛一亮,揮手道:“怒濤先生!”

那書生笑起來:“你就是許潤風?我記得你,你是比鴻收養的那兩個孩子之一,對不對?”

“是我,阿爹和兩位弟弟一切都好,多謝先生惦念。”

許雲煙又将另外兩人介紹給他,說明原委後便央求道:“還請先生救救玄鳥閣主!”

“不行。”秦宏聲眼睛都不眨一下。

“為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