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應龍佩5

應龍佩5

頂着衆人的目光,陳聆兒淡然地搖了搖頭。

“家主,我輩修士尚且要磨煉意志,控制殺心,如何能保證普通人只用靈力炮來對付邪祟?”

“依我之見,這種靈器最好還是放在寶庫中作為威懾,而不能出現在戰場上,否則連皇家天子都要忌憚我秦家了。”

醫者仁心的回春堂主秦環也開口幫腔:“六長老所說不無道理,今上是一位難得的聖明天子,而今四海承平,若是這種能被普通人操縱的殺器流入了民間……”

衆人想象了一下這種場景後,紛紛臉色一變。

秦比鴻思索片刻,面帶愧色道:“二位所說确實在理,倒是我想的淺了。”

“不一定。”同袍樓主秦瑤卻出聲說,“若是限制靈力炮的使用範圍,再削減威力,未嘗不是斬妖除祟的一大利器。”

聽到這裏,公輸類木着一張臉,慢吞吞地說道:“削減威力嗎……百工苑可以做到,但是要錢、要人、要時間。”

衆人不由為之側目,只有這位才華橫溢的外姓執事,才會這麽直白地向家主讨資源了。

秦家主按着桌面哈哈大笑:“子推先生放手去做!我秦家還會缺這些不成?”

随後又問:“目前這種靈力炮造了多少?”

“二十門,若此戰需要,百工苑還能再趕制出至少十門。”得到家主應允的公輸類心滿意足,慢條斯理地答道。

秦家主卻道:“用不着趕制了,這二十門就交給同袍樓調配,遙之,你們可以率弟子在實戰中測試一番,但是切記,千萬不要張揚。”

秦瑤向上首行了半禮,示意他記下了。

秦家主想了想又說:“再拿一門給昆玉吧,他負責看守祖龍佩,以防意外,留一門給他防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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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了祖龍佩,衆人當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接下來是戰中各方的安排,在座的都是經驗多資歷深的,秦琢插不上話,直到最後家主程序性地問大家還有什麽問題時,秦琢才吱聲了。

“家主,怒濤先生那裏……”

他話說到一半,就見家主與側畔的三長老相視大笑,陳聆兒和回春堂主秦環也忍俊不禁地扭過頭。

秦比鴻扶住秦琢的肩頭,剛想說什麽,便噗的一聲笑出來。

而秦瑤更是誇張,捂嘴沖出帳篷,随後帳外才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秦琢被他們搞懵了,和對面滿臉生無可戀的公輸類相對無言。

頂着秦琢茫然的目光,公輸類硬邦邦地開口道:“啊,我賭輸了。”

語調很平,先是孩童念書似的毫無感情,但眼神中卻帶着幾分懊惱與痛惜。

什麽賭輸了?你們拿我打賭?

秦琢瞪大眼睛,看向家主:“你們賭了什麽?”

秦家主笑道:“我們賭你何時提起我可憐的四堂叔。”

“賭注是讓本脈弟子給試刃堂打一個月白工哈哈哈哈哈!”秦比鴻顯然是贏家之一,就算扶着秦琢,也笑得險些從凳子上掉下去。

公輸類呆若木雞地補充:“我賭你進門就會打聽怒濤先生,回春堂主和廣聞居士賭你散會後私下與家主說,其他幾位都認為你會到最後才提問,三長老……嗯,三長老沒有參加。”

怪不得公輸類今日一直木愣愣的呢,原是他從秦琢進門那會兒起,就已經輸了。

秦琢又對陳聆兒道:“六長老也沒贏啊,怎麽也笑得這麽開心?”

“你不懂!”陳聆兒還在大笑,“重點是輸贏嗎?重點是我們青鳥閣不用給試刃堂打白工了啊哈哈哈!”

秦瑤雷鳴般的笑聲終于停下後,才掀開簾子走回來。

聽陳聆兒這麽說,也附和道:“玄鳥閣主到底沒有在試刃堂幹過,不知道那裏多忙,當初我年少無知,被黑心人撺掇去試刃堂協助……”

說到這裏,他還瞥了秦比鴻一眼,這位懸鏡堂主卻一本正經地視而不見。

……看樣子秦比鴻就是那個撺掇秦瑤的“黑心人”。

“十七天!整整十七天!老子……咳,我加起來只睡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啊!”秦瑤聲如悶雷,咬牙切齒。

秦琢心道這能怪他嗎,他一回來就是閣主,又不用為了晉升攢功勳,而且因修為限制,他也沒法晉升,位列執事就頂天了。

公輸類仿佛連魂魄都飛出去了:“一個月,還是白工,百工苑怎麽受得住……”

一番家主刻意制造出的笑鬧過後,戰前凝重的氛圍散去了一些,大家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略微松了松。

秦家主笑眯眯道:“長定公主的安排你也聽了,古鈞掌門已帶弟子前往相助,嘉州是峨眉盟的主場,雪芽宮也會出力,你就放心好啦。”

“不止怒濤先生和潤風,還有孟少莊主和明寓道長……”秦琢依然焦急。

他和梼杌近距離接觸過,也體會過那個兇神有多瘋,萬一哪位惹惱了梼杌……

“你先別急,齊聖山莊比你還急呢。”秦比鴻勸慰道,“萬象洞道人更是快要急瘋了,他們的首座生死一線,還有個親傳弟子在梼杌手上,這兩家不可能不派人前往援助,我們要先專心對付刑天才是。”

秦家也派了人,只是不從在場的弟子中出,而是直接從本家派人。

看來家主這裏也沒有最新消息,秦琢失望地放棄了追問。

這會一開就開到了晨光微熹,秦琢返回自己的帳篷時,正撞見譚奇從隔壁出來。

“昆玉師叔!”

譚奇本來還打着哈欠,見到秦琢,當即精神一振,像是找到爹娘的小動物一樣貼了上來。

秦琢道:“家主讓你一起來?這幾日可還适應?”

譚奇點點頭。

寒暄了好一陣,秦琢才露出嚴肅的神情:“百工苑的靈力炮是怎麽回事?”

說起這個,譚奇頓時眼睛一亮,滔滔不絕。

“我在摩星島上散步,逛着逛着就走到百工苑那裏去了……你也知道,哦不,師叔你應該不知道……總之我是理科生嘛,對機關術之類的比較感興趣,就去旁觀了一會兒。”

譚奇眉飛色舞的,很是得意的樣子。

“然後,我就給他們提了一點小意見,嘿嘿嘿……沒想到百工苑真能造出來啊!其實我更想叫它靈力槍來着,但墨師姐說這也不像槍啊,就給改名叫炮了。”

秦琢問:“圖紙也是你畫的?”

“那倒不是啦。”譚奇連連擺手,“我寫字都要手抖,怎麽可能畫得這麽精細!”

在唯一一個知道他是穿越者的人面前,譚奇終于可以暢所欲言。

秦琢順着他的心意,先狠狠地誇贊了幾句,誇得譚奇都不好意思了,才提醒道:“眼下靈力炮還在保密階段呢,千萬別洩密,知道嗎?”

“嗯嗯!”譚奇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

然後他有些害羞地提出,想試一試靈力炮的威力。

百工苑剛造好,靈力炮就被帶到常羊山來了,譚奇連看都沒能看上一眼。

秦琢嘆道:“等回家再說吧,這次要先緊着同袍樓弟子用。”

“那好吧。”譚奇深感遺憾。

兔走烏飛,眨眼已是兩日過去了。

這兩天裏沒有人閑着,各門各派都在緊鑼密鼓地布防,還要抽出時間來熟悉龍城瀚海陣。

秦琢也忙,他在忙着适應人族氣運帶來的威壓。

人道玄陣是這個陣群的核心,也是第一個開始運作的陣法,應龍佩往陣眼一壓,九州四海的氣運就源源不斷地往常羊山湧來,還驚動了不少隐世宗門。

不過這些都與秦琢無關,他和應龍佩一起,生了根似的住在了陣眼。

葉司來叫他時,反複叮囑他說,其實應龍佩也不是非得有人守着,見他不為所動,才嘆着氣送他走進陣法,然後飛一樣地跑了。

起初,他還在疑惑葉司怎麽跑那麽快幹什麽,直到東方介和秦家主來探望他。

秦瑞是應龍佩的主人,東方介是皇室公主,一個不會激起應龍佩的敵意,一個對氣運有天然的抗力。

秦琢茫然地看着兩人肉眼可見逐漸萎靡的神色,貼心地請他們快點離開吧。

“若是承受不住,便離開人道玄陣吧,不會有人責怪你的。”秦家主勸道。

完全沒有感覺的秦琢:“……多謝家主,但我真的很好。”

他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聚集的人族氣運是會給身心帶來不可估量的壓力的,而且一視同仁,修為高低與抵抗力強弱并不挂鈎。

怪不得葉司說讓他适應呢,氣運一點點增加,壓力随之緩慢加大,這樣陣中的人或許會好受一點。

但秦琢……秦琢完全沒感覺到啊!

作為山海玉書的執掌者,作為女娲娘娘親手捏出來的生靈,他本身就承載了相當龐大的氣運,不止是人族的,還包括山海界的萬事萬物的。

雖然玉書散佚後,氣運也随之消散,但他的身體早已習慣了氣運的威勢,人道玄陣凝聚的不過是他當初承載的九牛一毛。

出了陣,東方介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對秦家主感嘆道:“秦昆玉此人絕非等閑,不可用常理看待啊!”

秦瑞抹了一把冷汗,回想起師弟鎮定自若的模樣,不禁贊同地點點頭。

這話被路過的人聽去了,一時間,人人都贊秦家玄鳥閣主堅韌剛勇、心懷大義。

“以前只知秦昆玉長得不錯,竊以為他靈力薄弱、守柔不争,因此難擔大任,沒想到也是個外柔內剛的。”

上方山掌教王黍對幾個親傳弟子如此慨嘆。

來檢查陣法的葉司滿臉敬佩,帶着一些安慰的性質,以及與秦琢交好的私心,把這件事講給他聽。

真的一點壓力都感覺不到的秦琢:“……我很好,完全不辛苦。”

葉司遞給他一個“不用強撐,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們擔心”的眼神,便轉身出了陣。

秦琢百口莫辯,可是的确沒想好要怎麽解釋,只能由他去了。

守陣也不是幹坐着就好,葉司教過他怎麽判斷氣運和應龍佩的狀态。

但秦琢對于氣運的親近似乎是天生的,仿佛被激發了某種本能,氣運的凝聚出現停頓或者紊亂時,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

甚至不用操縱陣法,他擡擡手就能把氣運梗阻之處理順,然後一絲一縷地注入應龍佩中。

偶爾,他會覺得自己像是在拆線頭,然後把這些亂糟糟的絲線整齊地收好。

這個念頭讓秦琢忍不住在空曠無人的陣中笑出聲來。

壓陣的時光并不無聊,一來是人道玄陣想法很好,但手段還稱不上高明,秦琢必須全神貫注地梳理氣運,才能讓氣運免于阻塞,導致應龍佩被撐爆。

二來,就是因為有周負的陪伴。

判斷出氣運暫時不需梳理時,他會短暫地入夢,去找周負說說話。

周負對于刑天頭顱被奪一事非常震驚,他當時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想立刻去找梼杌幹上一架。

他得知秦琢身邊近期發生的事後,皺眉苦思了半晌,最終什麽都沒說。

不在夢中時,秦琢感到無聊了,也會摸摸手腕上的不周山圖騰。

這時,原本那塊冰涼的皮膚便會瞬間溫熱起來。

這是周負對他的回應,是在告訴秦琢:我在,我一直都在。

想到刑天,想到怒濤先生,秦琢便會摸一摸圖騰,這能讓他安心許多。

葉司又來找秦琢了,這次帶來的是一個好消息。

明寓回來了,還帶回了刑天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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