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自從嗅到江羽秋身上的味道,施聞欽對氣味敏感起來。

尤其是到了晚上,柑橘混合着茉莉香,孜孜不倦地入侵着施聞欽。

施聞欽避無可避,只能被迫抱着江羽秋,很勉強地嗅一嗅。

他想,像他适應能力這麽強的人,只要習慣這兩種味道,就不會被騷擾地睡不着覺。

怕給江羽秋造成什麽心理負擔,施聞欽很體貼地在江羽秋睡着後,才會做脫敏治療。

一連做了兩天的脫敏治療,施聞欽覺得效果不錯,并且制定了詳細計劃,準備在半個月後結束第一階段的療程。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等到第三天晚上,施聞欽的計劃被一只蚊子打斷。

那只蚊子在生命的晚期,進行了最後的瘋狂。

江羽秋從小就招蚊子,睡前聽到耳邊有細尖的嗡嗡聲,腦海裏一直盤旋這個聲音。

睡着後,他做夢夢見自己在一片原始森林,被十幾只蜜蜂大小的蚊子追着。

江羽秋怎麽也跑不贏它們,見它們要爬在自己身上吸血,又急又氣。

施聞欽自動忽略了蚊子聲,只感覺今晚的江羽秋很喜歡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側臉被動感受着江羽秋發尾掃過的細軟觸感,施聞欽喉嚨都癢了起來。

他不禁低頭去看江羽秋,江羽秋正好仰頭,柔軟的唇堪堪擦過施聞欽。

施聞欽:!!

“你……別這樣。”

施聞欽推了一下江羽秋,大概是被對方的熱情吓到了,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感受不到。

江羽秋卻突然睜開眼,用力去抓後頸。

“有蚊子咬我。”江羽秋還沒完全清醒,鼻音很重地嘟囔,“蜜蜂那麽大。”

施聞欽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扒開江羽秋抓癢的手,看到光滑的後頸的确有一個蚊子包。

江羽秋癢得厲害,甩開施聞欽的手,繼續去抓被蚊子叮過的地方。

見江羽秋快要抓破皮了,施聞欽摁住他的手。

“你幹嘛?”江羽秋去拽施聞欽的手,“真的很癢,放開。”

江羽秋擰着眉,原本惺忪的睡眼也瞪圓了,看起來很生氣。施聞欽卻只看到他紅通通的嘴一張一合,額角的頭發也翹一角,聲音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嬌。

他為什麽要跟自己撒嬌?

施聞欽不明白,但他現在看起來很需要自己。

江羽秋抓着他的手,用紅通通的唇說着請求的話,施聞欽覺得不好拒絕他。

于是,他将指肚放在江羽秋後頸的蚊子包上,然後揉了揉。

那塊皮膚很熱,被施聞欽揉了兩下,更加熱了。

施聞欽看見江羽秋眼底那些不好的情緒慢慢熄滅,像是對自己很滿意。

別人撓癢,好像要比自己撓更解癢。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但江羽秋忍不住說,“你掐一掐,掐個十字架。”

施聞欽沒懂什麽是十字架,江羽秋讓他掐,他就輕輕掐了一下。

白皙的後頸立刻留下一道淺淺的指甲印,施聞欽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掐了一下。

-

江羽秋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施聞欽摁亮了臺燈,坐在床頭看着枕頭上的人。

江羽秋睡得并不安穩,眼睫時不時就會動一下,一只飛蚊盤旋在他頭頂,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塊小小的陰影,像一枚小巧的痣。

施聞欽靜靜地等待着。

蚊子圍着江羽秋飛了好一會兒,即将落在江羽秋眼皮上時,施聞欽眼疾手快将它抓到手心。

掀起的氣流将江羽秋額前的碎發拂開了一些,毛絨絨的睫毛也跟着動了動。

見江羽秋有醒過來的跡象,施聞欽趕忙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蚊子抓住了,你睡吧。”

江羽秋似乎聽見了,睫毛慢慢墜到下眼睑,很快徹底睡了過去。

施聞欽關了臺燈,重新躺回去。

江羽秋感到床上擠後,自動側身朝牆那邊靠了靠。

施聞欽看了一眼江羽秋,靠牆的地方蚊子多,江羽秋又這麽怕咬……

幾秒鐘後,施聞欽很好心地将江羽秋撈到自己身邊,然後阖上眼睛。

沒一會兒施聞欽再次睜開眼,湊到江羽秋脖頸,去看他後面那個蚊子包。

包變大了一些,不像剛才那麽紅,上面的指甲印也消了。

施聞欽摸了一下,又去看江羽秋的反應。

江羽秋閉着眼,睡得很安詳,施聞欽這才輕輕掐了一下蚊子包。

看見上面重新留下自己的印記,施聞欽心滿意足,他小心地扣着江羽秋的腦後,讓江羽秋的臉埋在自己肩頭,然後拉過被子,蓋住了江羽秋的後頸。

把江羽秋蓋個嚴實後,施聞欽閉上眼。

十分鐘後,施聞欽拉開被子,把江羽秋從裏面剝出來,露出那張漂亮的熟睡臉。

施聞欽一瞬不瞬地看了一會兒江羽秋,擡手又在江羽秋的後頸掐了一下。

以前他覺得江羽秋睡覺太沉,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最近慢慢發現,睡眠質量好不是一件壞事。

施聞欽重新用被子裹住江羽秋,把江羽秋摁在懷裏的神态,就像一頭兇獸在爪下藏着一顆糖果,很想吃的時候就會擡起爪子,低頭舔一舔糖果。

-

隔天,江羽秋醒來撈過手機一看,起晚了半個小時。

今天跟同事換了一個早班,江羽秋着急上班,沒工夫等着施聞欽用克稱“精打細算”做出來的早飯。

他去廚房切了一些蔥花,煮了半封挂面。

前段時間施聞欽天天吃江羽秋煮的挂面,對挂面已經是生理性厭惡。

今天早上他難得什麽也沒有說,老實地把江羽秋盛的那碗面吃了。

江羽秋出門時,施聞欽還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正在換鞋的江羽秋頭也不擡地說,“下了班就回來,晚上吃什麽?”

施聞欽想了想,說,“蝦吧。”

江羽秋聞言看了一眼施聞欽,他還以為施聞欽不愛吃蝦。

果然把蝦買回來,一多半都是江羽秋吃了,不過施聞欽倒是沒再說蝦不新鮮這種欠打的話。

又跟施聞欽磨合了幾天,江羽秋恍惚有一種進入“蜜月期”的錯覺。

施聞欽讨人嫌的時刻在減少,尤其是這幾天,表現得不能說無可挑剔,只能用無功無過來形容。

施聞欽能無功無過,江羽秋已經是阿彌陀佛,謝過玉皇大帝了。

江羽秋懷疑,施聞欽靜悄悄,可能在憋大招。

很快江羽秋這個猜測就得到了印證。

再一次去沐浴中心洗澡,施聞欽表現出強烈地抗拒,他拒絕去公共浴池,要江羽秋包個單間。

江羽秋:!

前兩天施聞欽還不知道澡堂子為何物,今天居然能提出單間這個訴求!

似乎看出江羽秋在想什麽,施聞欽下巴昂起一點,眉眼透出一絲驕傲。

他說:“我做攻略了。”

江羽秋嘴角抽搐了兩下。

也是,施聞欽是一個會給頭發編號的狠人,洗澡做個攻略也沒什麽。

對于不合理的訴求,江羽秋冷酷地予以拒絕:“不行!”

施聞欽堅持:“我要洗單間。”

江羽秋也堅持:“誰付錢誰說了算。”

施聞欽把臉扭到一邊:“那我不洗了。”

江羽秋不吃這套,“不洗拉倒。”

他越過施聞欽,走到前臺,“公共浴池,一個人。”

前臺看了一眼施聞欽,跟江羽秋确定:“一個人是嗎?”

江羽秋沒立刻說話,朝施聞欽掃了一眼。

施聞欽很倔地伸長脖子,看着江羽秋的眼睛,一字一頓說,“我要洗單間。”

江羽秋磨了磨牙,你還想吃粑粑呢,看我喂不喂你。

他對前臺說“就一個人”,掏出手機準備付錢,施聞欽走上前,搶過他的手機,很執拗,“要單間。”

江羽秋沉着臉,“把手機給我。”

施聞欽也不說話,也不給江羽秋手機。

江羽秋上手去搶,施聞欽沒有躲,只是死死攥着手機,還是那句話,“要單間。”

江羽秋氣壞了,“要單間,要單間,單間有誰,你要單間!”

前臺噗嗤一聲笑了。

見江羽秋看了過來,前臺趕忙收斂笑容,擺出職業态度,“不好意思,您是開一間,還是去公共區?”

江羽秋狠狠瞪了一眼施聞欽,轉頭面對前臺又恢複了表面平靜。

他對前臺說,“麻煩開一個……單間吧。”

前臺微笑着說,“單間有88、188、288,您也要哪個?”

江羽秋的心在滴血,“88的。”

掃碼付過錢,江羽秋拿着房間鑰匙,目不斜視地從施聞欽身邊走過。

施聞欽自發自動地跟在江羽秋身後。

-

88元的單人間很窄小,只有7平米左右。

一個嵌入式衣物櫃,一個米白色浴缸,雙頭花灑,還有一個防水的長凳。

江羽秋進來後,一言不發地脫掉身上的衣服,擰開了花灑。

施聞欽蹭了過去,但江羽秋不想理他,連水珠都不願意往他身上甩了。

江羽秋很少搞冷戰,施聞欽一時手足無措,呆呆站在江羽秋旁邊。

從進來到洗完,江羽秋沒有說一句話。

穿好衣服,江羽秋面無表情地走出去,也不像來的時候,會把自行車鑰匙交給施聞欽,江羽秋自己去停車區,把車子推了出來。

施聞欽跟着江羽秋走了兩步,見江羽秋還是不搭理他,上前堵住自行車去路。

江羽秋擡頭,臉上什麽情緒也沒有。

施聞欽在原地站着,又是什麽話也不說,直勾勾望着江羽秋。

等不來施聞欽承認錯誤,江羽秋耐心即将耗盡時,施聞欽忽然傾低了一些身體,在江羽秋眼前慢慢地低下了頭。

江羽秋驚得眉頭一挑。

施聞欽拉過江羽秋的手,放到自己的頭上。

江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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