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施聞欽知道江羽秋一直觊觎摸他的頭,從他倆剛認識的時候,江羽秋就對他的頭發表現出無比強烈的喜愛。

施聞欽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尤其是受過傷的腦袋。

但這一刻,施聞欽願意做出巨大的犧牲,讓江羽秋摸一摸。

江羽秋冰冷瞥了一眼他,“幹什麽?”

施聞欽的發根很硬,發色又黑又亮,一看就是營養過剩。

江羽秋多少有點羨慕嫉妒恨,施聞欽整天忙着挑三揀四,不好好吃飯,發質還這麽好,簡直離譜!

施聞欽将腦袋往江羽秋手邊又湊了湊,“你摸吧。”

江羽秋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摸。”

施聞欽看着江羽秋把嘴角緊繃起來,他不是很喜歡江羽秋這樣,生硬地說:“那你,別生氣了。”

江羽秋故作的冷漠繃不住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不讓我生氣,我就不能生氣了!”

施聞欽靜了幾秒,拉過江羽秋的手重新放到自己頭上。

施聞欽:“那你摸吧。”

江羽秋:“我不摸!”

施聞欽:“你想摸。”

江羽秋:“誰跟你說我想摸了?”

施聞欽十分自信:“我看得出來。”

江羽秋無語了好一會兒,然後抓住施聞欽的頭發,拔草似的薅了兩下。

等他松開手,手裏一根施聞欽的掉發都沒有,江羽秋更氣了。

施聞欽覺得江羽秋摸他頭的動作有些迫不及待,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而且力道也有點重,不過尚且能忍受。

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江羽秋臉色還是沒有恢複到平常。

施聞欽觀察了江羽秋幾秒,用提醒的口吻說,“你摸了,就不能生氣。”

江羽秋氣笑了,“我憑什麽不能!你今晚花了我88,我一天工資才133。”

學霸小江快速心算了一下,加重語氣道:“工資的66%!”

施聞欽嚴謹地補充,“是一天,工資的66%。”

江羽秋一個厲眼掃過來,“你還頂嘴!”

雖然施聞欽沒覺得自己在頂嘴,但還是把嘴閉上了。

江羽秋氣不過,“撿到你,真是我最倒黴的事!”

施聞欽感到喉嚨有些脹,不是看到江羽秋在自己身旁熟睡時,那種癢癢的脹。

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只是明白那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呼吸都因此變得緩慢。

半晌,施聞欽才說,“我不想去……上次的地方。”

江羽秋怼道:“那你想不想去18888的至尊豪華包廂洗澡?”

施聞欽聲音又低了一些,“那裏有變态,在更衣間,聞你的手套。”

江羽秋愣了一下,沒想到施聞欽不去公共浴室是這個原因。

難怪上次他去更衣室找手套,那麽久才回來,原來是遇見變态了。

江羽秋想起那天差點撞上的男人,那人看起來是挺像能幹出這種事的人。

他語氣緩和下來,“你怎麽不早說?”

施聞欽把臉扭到一邊,下巴微擡,留給江羽秋半張受了天大冤枉的側臉。

江羽秋是一個深明大義,知錯就改,絕不嘴硬的人,主動碰了一下施聞欽。

“好了,是我錯了,我不知道情況,我冤枉了你。”

施聞欽喉嚨那種酸脹的感覺消失,他慢慢把臉轉過來,好半天才屈尊似的說,“你以後不能,不說話。”

江羽秋好笑又好氣:“知道了,行了嗎?”

施聞欽這才收回下巴,從江羽秋手裏接過了自行車。

江羽秋沖施聞欽挑挑眉,“我都道歉了,那你呢?”

施聞欽說,“沒關系。”

江羽秋額角冒出一根青筋,他是要施聞欽跟他回沒關系嗎!

江羽秋皮笑肉不笑:“你這些日子就沒有任何錯、沒有需要向我道歉、向我忏悔的事?”

施聞欽覺得沒有。

他每天做飯、刷碗,還對江羽秋表現出強大的包容,剛才江羽秋一道歉,他馬上就原諒了江羽秋。

施聞欽心裏這麽想,嘴上也這麽說。

江羽秋額角冒出第二根青筋,“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了?”

施聞欽很大度地說:“不用謝。”

江羽秋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應該讓施聞欽知道一下他的經濟情況,不然施聞欽永遠不知道他現在負擔有多大。

“我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四千,房租一千五,我們倆的吃飯花銷,估計要一千六七,水電、天然氣平攤到每個月,差不多一百五。”

剩到手裏的只有不到七百塊錢。

如果每次洗澡都要花八十八,就算一個月只洗四次,那也要三百五,更何況施聞欽這個矯情怪不可能忍受得了一個星期洗一次澡。

當然江羽秋也不能忍受……

講到最後,江羽秋激動起來,“自從養了你,每個月都月光,連病都生不起了。”

施聞欽看了一眼江羽秋,“我剛來,不到一個月。”

江羽秋頓了一下,糾正道:“自從養了你,每天都日光,連病都生不起了。”

施聞欽問了一個靈魂問題,“沒有我,你有存款?”

沒有。

江羽秋眼睛閃躲了一下:“這……你別管!”

雖然知道江羽秋窮,但這是施聞欽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江羽秋的窮。

他再次把江羽秋的手放到自己腦袋上,頭低到江羽秋跟前。

江羽秋又問了一句幹嘛,口吻比上次溫和很多,像是用鼻腔發出來的。

施聞欽說:“你別生氣。”

江羽秋則回:“我沒生氣。”

施聞欽覺得江羽秋的聲音又輕了幾分,還把尾音吞了,聽起來真的很像很像撒嬌,喉嚨那種癢意又泛了上來,一路蔓延到指尖,施聞欽不由擡起手。

寬大的手掌落在江羽秋頭頂,帶着溫熱的觸感,揉進江羽秋的發叢,像是要驅散江羽秋所有的煩惱。

江羽秋聽到自己的心跳輕輕落了一拍,驚愕擡頭。

前方商店的霓虹燈映進施聞欽瞳孔,在他眼底糅雜出暖融融的斑斓色彩,江羽秋望着施聞欽。

幾秒鐘後,江羽秋聽見他說,“以後,我少花錢。”

江羽秋移開視線,故意說:“那天天讓你吃挂面,能接受嗎?”

施聞欽很痛快:“不能!”

江羽秋嘴角揚起一些,不過他不想讓施聞欽看見,徑自朝前走。

施聞欽像是很擔心以後只能吃挂面,推着自行車追在江羽秋身後,非常認真地說,“挂面沒營養,天天吃。”

江羽秋心道,傻子,是“天天吃挂面沒有營養”。

話都不會說,還頂嘴!

江羽秋故作冷漠:“飯都快要吃不飽了,誰還在意你有沒有營養。”

施聞欽自己在乎,他不能沒有營養!

施聞欽使出殺手锏:“會掉頭發。”

江羽秋很無所謂的樣子,“掉就掉咯。”

施聞欽癱着臉說,“今天洗澡,你掉了七根。”

江羽秋氣急敗壞地回過頭瞪他,“你閉嘴,誰讓你給我數數呢!”

施聞欽迎難而上,“你不跟我、說話,我就看你。”

在單人浴室裏,江羽秋不肯理施聞欽,施聞欽就盯着他看,不是故意數他掉的頭發數量。

江羽秋眼睛快速眨動了兩下,第一次覺得話燙嘴,嘴巴動了兩下,愣是沒說出一句。

最後重重哼了一聲,悶頭朝前走。

施聞欽推着自行車跟在江羽秋身後,“你剛才說的,挂面,在騙我。”

江羽秋當然不會承認,繼續擠兌施聞欽。

“都這麽久了,話還是說不利索,你該不會以後就是結巴了吧?”

施聞欽平時不怎麽愛說話,就是覺得結巴有損他的威嚴。

現在被江羽秋當面調侃,施聞欽當然不高興,換成他悶頭朝前走。

江羽秋唇角彎了彎。

-

施聞欽雖然看着煩人,但實際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回到出租屋後,施聞欽一句話不說,高高地擡着下巴,像一只驕傲的大白鵝。

江羽秋覺得大白鵝都比施聞欽好,起碼人家會鵝鵝鵝鵝鵝鵝叫,但施聞欽只會鵝鵝鵝鵝鵝。

江羽秋倚在衛生間門口,看着正在刷牙的施聞欽。

施聞欽假裝沒看到江羽秋,繼續認認真真刷牙。

江羽秋很懂得拿捏今晚的施聞欽:“怎麽,你想跟我冷戰?”

不能冷戰是施聞欽定下來的規矩,他當然不能違背,漱了一口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沒有。”

江羽秋故意問,“沒有什麽?”

施聞欽把牙刷沖幹淨,又洗了一遍洗漱杯子,忙完一切後,才慢吞吞說了一句,“沒有冷戰”。

他企圖通過這些舉動讓江羽秋明白,他現在談話興致不高。

江羽秋當然不會如他所願,眼底反而漾出一點壞水。

“你看,你現在也記不得自己叫什麽,這樣吧,我給你起個名字。”

施聞欽又把剛才的流程重複一遍,洗完牙刷,沖完洗漱杯子,正要說不用,江羽秋先他一步開口了。

江羽秋說:“你就叫五字吧。”

施聞欽眉頭皺起來,覺得“污漬”這個名字很難聽。

“五字這個名字很适合你。”江羽秋頭頭是道的分析,“你前幾天就能連着說五個字,到現在還是只能連着說五個字,說明五字很配你……”

最後一個音還沒落下,江羽秋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在得意的時候,很容易忘形,戒心全無。

等江羽秋察覺不對勁時,施聞欽已經站到跟前,他背着光,眼睛黑沉沉,将近一米九的身量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嗅到危險的江羽秋後退半步,“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施聞欽攔腰抱起他,将他推到了衛生間的盥洗盆上。

江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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