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生第二十一天

重生第二十一天

艾爾海森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被這兩只貓完全打亂了。

作為一個極簡主義者,艾爾海森喜歡一切以實用簡潔為主,但貓顯然不在這個範圍內。在我還樂悠悠地給貓取名的時候,艾爾海森已經開始和貓毛作鬥争了。

他戴着口罩把宿舍裏粘上的貓毛收拾掉的時候,我悠然自得地準備洗澡睡覺;他早起給兩只貓做貓飯的時候,我還賴在床上不起;等他終于收拾完一切,端着早餐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我這才精準出現在餐桌。

艾爾海森帶着勞碌的怨氣:“你還可以再準時一點。”

即便如此,語調還是被他刻意放輕了。晨起的時候是我精神狀态最糟糕的時候,得益于上輩子十幾年來早起時和我媽的争鬥,每個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心情不太美妙,單看臉色比更早起來的艾爾海森還要臭。

我沒有搭理他,沉默地舀着白粥喝下去。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我吃完飯又補了半小時的覺,迷迷糊糊被艾爾海森叫醒後,我才終于消除了我的起床氣,開始閉着眼去伸手攀他的肩膀。

“唔,艾爾海森……”

我被一把拽了起來,靠着艾爾海森站穩後才清醒過來,睜開眼就恢複了活力:“我跟你說,我昨晚給她倆取了個名字!”

艾爾海森把兩只貓抓進箱子裏,催促我出門:“走了,還要去獸醫那裏檢查呢。”

我一邊收拾包一邊穿好鞋襪,絮絮叨叨地說:“我已經想好了,媽媽就叫碩士,小橘就叫研究生。其實我想叫博士的,但我都沒考到博士呢,所以她最多只能叫碩士。”

艾爾海森有些疑惑:“這兩個詞是什麽意思?”

我懶得找借口解釋,胡說八道應付他:“她研究生,我研究死,等我倆一起畢業了就成碩士了。”

艾爾海森沉默地看了我一會兒,認定我還沒睡醒,拿起鑰匙帶着我出門了。

既然選擇養貓,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對待。我和艾爾海森一起給貓送去打了疫苗,有艾爾海森在的時候總能輕松很多,我本來還想以一位成年人的身份站在旁邊聽聽,免得他被獸醫院的人騙着買了不需要的東西,結果看着他對話有來有回的,馬上就開始四處溜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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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艾爾海森溝通完畢,我也和獸醫院的毛孩子們玩得差不多了。

“……為了避免貓應激,洗澡至少要等在家适應一個月後才能進行,主要注意事項大概就這些了……你有在聽嗎?”

艾爾海森講完了獸醫給他說的注意事項,見我神游天外,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我這才恍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湊近和他貼貼:“我有在聽的,腦子走神了,但是神經會記住的啦。”

艾爾海森問:“我剛剛說了什麽?”

我想了一下,其實艾爾海森說的什麽我基本沒聽進去,但養貓注意事項也就那些,上輩子想養貓雖然沒養成,但确确實實有做過功課,我就挑了幾個說了出來。

艾爾海森狐疑的目光一掃而過,直到我湊近又親了親他的臉頰才放下。

艾爾海森張口又想說那些老生常談:“我說過,我們現在已經不适合做這些事情……算了,反正你也聽不進去,我還是不白費功夫了。”

我挽住他的手臂,說:“我其實明白的,我不是笨蛋,自然都懂。”

迎着艾爾海森投過來的目光,我發自內心地坦誠:“我知道我已經長大了,男女之間不可以這麽親密。可如果不能再擁抱你,再親吻你,再和你一起睡在一個被窩裏,又有誰可以陪我這麽做呢?”

在這個世界上,我又去哪裏找一個和我相處那麽多年擁有感情,不會因為我的優秀排斥我,不會因為和我的差距遠離我,不會因為男女之間的差別而對我心懷它意的人呢?

我沒有母親給予擁抱,沒有姊妹親吻臉頰,我難以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我的童年裏,上輩子我因為無力掙脫父母的控制步步争奪第一,沒有時間和朋友交往;這輩子我因為擁有成年人的思維難以結交同齡的孩子,可成年人又不會真正和我當朋友。

放眼望去,似乎最合适的、最合拍的也只有艾爾海森。

我這麽想着,忽然心酸了起來,自己都開始憐憫自己:“你是我最親近的家人了,我想趁我還沒有長得很大,趁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再多靠近你一點。”

我伸手點了點擠在媽媽身邊的研究生,小貓橘色的毛發炸開,像毛球一樣擠進瘦骨嶙峋的碩士懷裏。

我輕聲說:“我又不是貓,哪能一輩子都有機會在人的懷裏撒嬌呢?”

那天的對話無疾而終,似乎我們的對話走向并沒有結果,但有時候結果并不需要說出口。就像艾爾海森并沒有和我說接受我的做法,更沒有配合着作出憐惜的行為,但從那以後,他再沒為我的親近多嘴一句。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艾爾海森抽空出門找了賽諾一趟。

相比起剛入學的艾爾海森,他認為已經畢業的掌控學者生死大權的賽諾能知道更多信息,他沒有拖泥帶水,而是直接問道:“你有沒有什麽心理類學者的名單?”

賽諾愣了一下,來找風紀官要學者名單這種事情實在少見,畢竟他更多的是罪犯名單——但也不是沒有,他把抓犯人的時候整理社會關系得到的資料收整了一部分出來。

資料遞過去的時候,他問了一句:“斯黛爾又出什麽事了麽?”

艾爾海森翻看着資料,說:“暫時還沒有,但我懷疑她的家庭環境已經給了她很大的影響,離出事已經在臨界點岌岌可危了。”

資料最後停在最後一頁,艾爾海森看着最合适的名單,将目光挪向了賽諾:“再過兩個月就是阿黛的生日,此後再過三個月就是她回璃月過節的日子,她在璃月的生活似乎過得不錯,因此需要調理的只有她在須彌的心情。”

賽諾雖然沒有和斯黛爾相處太久,但從居勒什的話語間也能聽出她的生長環境的窒息。

與他堪稱磨難的童年不同,斯黛爾受的傷和他相比起來簡直就是毛毛雨,但對比對象不同,能作比的苦難程度自然也不同。

就好比窮人能忍受嗟來之食,落難的大小姐卻可能因這份羞辱自殺。

等到賽諾更加習慣風紀官的職位,再慢慢在血腥和戰鬥中升職後,他自然會看清這個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惡。

他能看到并非肉.體的責罰才能殺死人,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心理暗示,人類何其脆弱,能摧毀他們的方法太多了。

艾爾海森對他說:“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帶她玩一玩,當然,不強求,一切看你。我和阿黛從小一起長大,我很高興她能把我當最親近的家人,但無論什麽東西都最好不要有唯一,唯一這個名頭會給雙方都帶來壓力,一旦消失,将其視為唯一的一方很容易頃刻崩潰。”

賽諾認真地聽完他的一字一句,沒有因為艾爾海森的年紀小而輕視,他知道天才與成人之間的差距并沒有多少。

他最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會多陪陪他的。但如果你想找心理醫生幹預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先暫停一下,斯黛爾很聰明,她很容易就能識破你的意圖,心理幹預會很難進行下去。”

斯黛爾是個麻煩的孩子,但又不是很麻煩。

她的問題某種程度上很好解決,只要給她一個稍微不那麽偏執的母親就可以。甚至只要塔菈·忒勒斯懦弱一點、沒用一點,依靠自己的女兒一點,這種局面都能被打破。

斯黛爾只是缺一個總是站在她身邊的家人而已。

于是在用兩個月解決完自己的全部公務後,賽諾開始行動了起來。

在我看來,就是在艾爾海森照常給我過完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生日後,賽諾忽然突兀地插了進來,和艾爾海森打了聲招呼就把我拎走了。

被賽諾托着腋下抱起來的時候,我茫然地晃了晃懸空的小腿,問:“賽諾,你幹嘛呀?”

賽諾說:“帶你去沙漠玩玩,想去喀萬驿嗎?”

我眼睛一亮:“想!”

但是又馬上掙紮了起來:“但是不可以這麽去,沙漠灰把我曬黑的!曬黑是其次,曬傷了怎麽辦?不行,你得帶我先去買裝備。”

于是賽諾牌移動錢包又起了作用,由于時間匆忙,很多東西沒有時間慢慢琢磨,賽諾直接買了最貴的防曬裝備給我。

也許是沙漠人帶着一個白白嫩嫩的雨林人實在罕見,又或許是我的嘴甜起了作用,攤主熱心地給賽諾科普了許多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防曬常識。

在攤主的巧舌如簧下,賽諾又面無表情地買了一堆。

我阻止的速度比不過賽諾付款的速度,于是我放棄了對金錢的憐惜,抓着賽諾的披風嘴巴就沒停過:“賽諾,你給我花了好多錢啊,你還有錢吃飯嗎?你對我真好,賽諾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賺錢的,等我跳級畢業後就不愁吃喝了,到時候我養你!”

賽諾牽住我的手:“不必,你安心學習就好,我對生活質量并沒有很高的要求,這些錢是我在保證自己生活的前提下拿出來的。”

我點點頭,說:“可是我會心疼你呀,我想要賽諾的生活不僅僅只是保證質量,我想要你吃的更好,穿的更好,過上好日子。”

賽諾愣了一下,久違地感到心中暖融融的感覺。

這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居勒什老師會更喜歡麗莎師姐而不是他,也明白了他時不時口中絮絮叨叨的“臭小子就是沒姑娘貼心”的意思。

同樣是被關照的弟弟妹妹,艾爾海森獨立到吓人,兩人之間哪怕相熟那麽久也很少說過多的話,而年紀更小的妹妹則會擁抱他、依賴他、關心他——确實是女孩比男孩更體貼。

于是他難得揚了揚唇角,說:“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全副武裝地跟着賽諾去向了喀萬驿。

越接近防沙壁,氣候就越炎熱,空氣中似乎也卷起了沙礫,這副雨林人的身子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但難以接受并不代表我不能接受,上輩子都有那麽多人吸氧都要去西藏,沙漠不過是幹燥了點,有什麽不能堅持的?

和跟父母出來旅游時的感覺不同,我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偶爾會去看看一些奇形怪狀但一看就不貴的小玩意,賽諾很耐心地陪着我邊走邊逛,又買了冰果汁給我邊走邊喝。

“賽諾,那是什麽東西?”

“是棗椰,裏面的汁水不錯,你喝完果汁可以給你買一顆。”

“這個紅色的是什麽?”

“是沙漠裏特産的赤念果,味道……還行吧。”

“啊,它好可愛,我想要我想要!”

“唔,原來女孩子的審美是這樣的……?那順便給麗莎師姐帶幾個寄去蒙德吧。”

随着步伐的前進,風沙也越來越大,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傭兵越來越多了。好在賽諾把我包裹得嚴嚴實實,他倒是沒有過多遮掩,有不少人認出他是那個不好惹的新上任風紀官,都識趣地沒往這邊多投來目光。

直到我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邊走邊回頭,在确認了那個矯健漂亮的身影确實是童年記憶中的人後,我大聲喊了出來:“迪希雅!”

聽見聲音回頭的少女茫然地望向我,冰藍色的瞳孔帶着疑惑審視我,似乎在試圖透過我的裝扮認出我是誰。

我把蓋住半張臉的兜帽往下扯,黑色的長發随着一起掉了出來,将自己的白膚色暴.露在空氣中:“是我,斯黛爾!你還記得我嗎,迪希雅?”

迪希雅眼中的茫然褪去,一點點染上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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