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生第二十二天
重生第二十二天
我幾乎是立刻就從賽諾身邊跑開了。
和童年記憶中的不同,迪希雅身邊沒有陪着她的父親,反而是和一群不認識的傭兵站在一塊。看着我這個明顯的雨林人一路跑近,衆人都是驚疑不定的神情。
我無比自然地牽住了迪希雅的手,很快就從她的眉眼間看出了小時候的模樣:“迪希雅……我好想你,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辦法再找到你。”
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原本還因為多年未見有些尴尬的迪希雅更加手足無措了,她伸手給我擦眼淚,我順勢就鑽進了她的懷裏。
迪希雅局促極了:“我剛做完委托,身上臭烘烘的,你別……”
我更加摟緊了她,任性地說道:“賽諾做完工作比你要髒多了,我都不嫌棄他,怎麽會嫌棄你。”
賽諾的膝蓋無端中了一槍。
等抱夠了,我才松開手,問她:“你現在在幹什麽呀?兼職冒險家?要是不方便的話,要不我們晚上或者找個其他時間再一起聊聊天?”
迪希雅看了看還在等自己的傭兵們,點點頭應下了我的請求,給了我一個地址:“我現在暫時住在這裏,跟着這個鍍金旅團一起找工作,如果你有空的話,明晚我們再一起聚聚吧。”
工作?
我愣了一下,看着面容稚嫩的迪希雅,差點脫口而出:你不用上學嗎?
但理智很快讓我住了嘴,在種族歧視嚴重的須彌,迪希雅的膚色基本就讓她杜絕了學習的可能性。不是所有沙漠人都像賽諾那麽“好運”,能碰上嘴硬心軟的居勒什先生。
我回過神,很快又調理好情緒重新揚起笑容:“那我等你,明晚八點,我們在甜品店見!”
迪希雅和我揮手道別。
我又重新站到了賽諾的身邊,在迪希雅的身影遠到看不見後,我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了。
Advertisement
我喃喃道:“她的父親呢?我記得好像是叫……庫塞拉。庫塞拉很愛她,是遠比我的父母對我要更多的愛,她怎麽會這麽小就出來工作?”
賽諾替我穿好裝備,說:“沙漠人與你們不同,她這個年紀出來工作再正常不過了。也許她的父親是很愛她不錯,但沙漠人養孩子不比雨林人,沙漠人不能從小接觸書籍,就只能從小接觸刀劍。”
我擡頭看他,問:“沙漠人難道就沒有能讀書的嗎?”
賽諾搖搖頭:“沙漠人沒有那個條件。拼上性命接受委托才能賺取一點微薄的賞金,那點摩拉只夠生存和偶爾的娛樂,真要專門供一個孩子讀書困難重重,更何況,教令院不歡迎沙漠子民。”
我伸手,賽諾順勢低下頭,讓我觸摸他的臉頰。
我問他:“教令院的人也會欺負你嗎?”
賽諾原本沒有什麽情緒的雙眼剎那間柔軟了許多,他微微揚起唇角,蓋住我的手背:“我從沒有關注過這些,也不在乎。我現在已經畢業,也沒有人再在我的面前說些閑言碎語了。”
意思就是,畢業前還是有遭受過的。
我舉起雙手搭上了賽諾的肩膀,任他彎腰将我抱了起來。其實我已經太大了,賽諾抱我的時候卻還是用抱小孩的姿勢,可他沒有像鐘離先生那麽高大的身軀,看起來總有些別扭。
但他的力氣很大,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能夠面色如常地抱着我穿過重重人群,帶我走向休息的地方。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蜷縮起來,心情有些低落:“這太糟糕了,我讨厭這樣。我讨厭種族歧視,更讨厭你們被這種錯誤的歧視而連累,憑什麽要靠膚色區分受益群衆呢?”
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我無比地痛恨歧視亞裔的外國人。
只是我的時間太緊張了,我的一分一秒都很寶貴,我要學習、要打工、要定居,還要談一份輕松的戀愛來緩和心情,我沒有精力去反抗那些人的聲音。
賽諾拍了拍我的後背,做着簡單的安慰,說:“不要被這些事情影響心情,你好好休息,明天讓艾爾海森幫你請假,你再玩一天。”
我怏怏不樂地點點頭。
接近沙漠的地帶不比雨林,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賽諾沒有訂兩間房,而是在我的房間裏打了地鋪,我坐在床邊思考的時候,他負責幫我拿飯和打水。
靴子從腳上脫掉時,我下意識皺了皺眉:“腳疼。”
賽諾捏起我的腳認真觀察了一下,沒找到水泡和破皮傷口才松了口氣,說:“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邊,太熱又太累了,我打盆清水給你泡泡腳,你待在房間裏等我,別亂跑。”
比起艾爾海森,賽諾顯然對我的照顧要更加無微不至。
艾爾海森對我的态度更符合青梅竹馬的概念,成熟可靠的竹馬做事進退有度,小細節上他更謙讓我,但他不會将我視作懵懂無知的幼童,而是共進退的密友。
賽諾或許是年紀最大的緣故,哪怕長相依舊還是孩子的模樣,也自覺擔起了哥哥的責任。就像現在,他能任勞任怨地在我面前盤腿坐下,毫無顧忌地就着清水按摩我的腳掌。
賽諾的手指有很多硬硬的繭子,捏的我腳心發癢。
我忍不住笑着縮起雙腳,避開他的雙手,又被他伸手抓過展開腳趾,好讓水流浸滿每一寸肌膚。
我故意鬧他:“好癢好癢,我不洗了!”
水花濺起,偶爾揚起撒到了他的臉上,賽諾也沒有生氣,只是和我講道理:“你乖一點,不好好放松一下明天走不了路的,我很多同事第一次來沙漠執行任務就是吃了這個虧。”
他那麽認真,我倒是沒忍心再折騰他了,乖乖地任他洗完擦幹淨雙腿,又吃了一頓沙漠特色餐點。
賽諾看着我一口口吃完到放下筷子,有些疑惑:“你不愛吃?是味道不合胃口麽,我可以給你換別的。”
我搖搖頭,推開了飯盒:“我本來就只能吃那麽多,哪怕是回須彌城我也吃不了更多。”
上輩子學芭蕾的時候需要控制飲食,比起高熱量食物,我吃的更多的是調配好的五谷雜糧。但以我的高強度學習來看這些食物絕對滿足不了我的日常需求,為了不讓我猝死,我從小就習慣了吃營養品。
倒不是說不愛吃零食,嘴饞還是會的,但日子過久習慣形成後,再愛吃的東西放到面前也吃不下更多了。
想到從前的生活,胃和腳尖仿佛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這種富貴毛病賽諾顯然難以理解,他比劃了一下我的手腕,搖搖頭:“你這樣不行,你的身子骨太弱了,長此以往很容易生病。我在教令院見過很多身子弱的學者,明論派是個需要長期觀星鑽研的辛苦專業,你怎麽撐得住?”
我打着哈哈,死活不肯再多吃一口:“哪有,我就是普通人的正常水平,我健康的很!”
但話說出來後又馬上有點心虛。
這輩子我确實是個實實在在的體能弱雞,上輩子感謝中國應試教育,大學之前的學生簡直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有着頑強的生命力,大學後我為了學分又不敢松懈鍛煉,體測也要力求高分,才好達到出國标準。
這些種種前提造就了我上輩子強壯的體格,哪怕因為練舞顯得纖細,但至少遇到意外狀況需要跑路我絕對是跑第一的那個。
眼見賽諾還想說些什麽,我抽出紙巾捂住他的嘴,不許他再開口:“好了,你不許說話,我們暫時跳開話題!你今天辛苦了,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
賽諾這才閉了嘴。
他收拾碗筷,我就跟在他身後溜達。沙漠水源珍貴,好在賽諾還拿得出那點錢,直接把我送去把自己洗幹淨了,又一直守到我結束才換了自己進去擦洗。
在我靠在走廊的欄杆上百無聊賴地等待時,我無聊地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實在佩服賽諾能在我這麽墨跡的情況下耐心地在門外等那麽久。
視線往樓下掃過的時候,我看到了一群奇裝異服的人。
說奇裝異服可一點也不過分,那些人站在一起都仿佛和周圍人不是一個畫風的,似乎本身也是不好惹的人物,周圍基本都空了一條真空帶。
我試圖通過他們的口型辨別在聊什麽,耳邊就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很好奇他們在說什麽嗎?”
我猛地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俊朗沉穩的高大男人。
他唇角上揚,眉眼帶笑,明藍色的短發微卷,盡管和賽諾一樣都是赤紅的眼眸,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的雙眼更加危險,更加鋒利,猶如毒蛇。
但他的态度很好,似乎也沒有對我出手的意思,一副閑聊的姿态:“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在通過他們的口型猜測對話?”
我仔細地觀察着男人的眼神,發覺他并沒有對我抱以惡意時,我平靜地挪開了視線:“不好意思,我媽媽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
男人笑了,他的聲音确實很不錯,如果放到上輩子在情場自在逍遙的我面前,我大概會對他很感興趣。
只可惜我現在還是個未成年,我最多最多也只會在十七八歲的時候談戀愛,畢竟心理年齡和身體年齡的差距還是很麻煩的。
男人對我說道:“很幽默的回答,但據我所知,斯黛爾·忒勒斯可不是個會聽媽媽話的乖寶寶,否則也不會有家不回。”
我瞬間站直了身子,靠向門口:“你到底是誰?”
男人舉了舉雙手,做出一個類似投降的動作:“唔?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這個名字呢,還是你希望我稱呼你為林缈?別緊張——”
漂亮的赤紅眼眸對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你很出色,是幾百年來考上教令院的最小入學者,我對你很感興趣。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下去點杯果汁,友好地聊一聊。”
我回了他個标準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哥哥不讓我和陌生人喝飲料。”
然後在心裏暗罵一聲:媽的死變态!
身後的門适時傳來響動,在賽諾披着毛巾打開房門的一順口,我動作迅速地鑽到他身後指着男人告狀:“賽諾,有不認識的叔叔要帶我去喝飲料,他好奇怪!”
賽諾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